冷如霜索性闭上了眼,莲宇的目光让她如中芒刺,她只求赶快安全到达青河。
不料,闭上眼,也依然能感觉到莲宇灼热的目光。
她下意识地将脸侧向一边,轻轻推了推李漠压在肩上的脑袋,这家伙真自私,只顾自己舒服,也不管别人死活,整个身子都倚在她身上,压得她肩膀发麻。
一路驶去,除了莲宇的无声凝视,李漠的沉睡,相比之下,显得很安静,冷如霜时睡时醒,却始终闭着双眸,不敢碰触莲宇
太阳西沉,他们果真驶进清河小县,马车停了下来。
李漠就象知道一样,车刚停,人就醒了,似未睡足,神情有些慵懒,朦胧的眸子,似睁非睁,从冷如霜肩上离开,又斜倚在车壁上,瞄着冷如霜,淡声说“已到了你说的青河,也找到你说的什么酒家,你还不下去找人来抬她么?”
冷如霜揉着酸麻得几乎不能动弹的左肩,犹豫地瞪着他“你不陪我一起下去?”
“怎么?怕我看上她?放心,除了你,再漂亮的女人我也不会放在眼里,更何况这样一个男人婆”李漠眯着眼,一脸的暧昧。
“….有病…..”冷如霜被他逗得恼也恼不得,急也急不得,担心地看了一眼已合上双眸的莲宇,终于一狠心,跳下马车。
她一走,车子一下变得极其安静,静得能听到莲宇轻微不稳的呼吸,李漠漫不经心的瞅着她,突然开口“怎么?很紧张?怕我杀你?我若杀你,比捏死一只蚂蚁都容易,不过….我不会杀你的,永远都不会,你明白为什么么?想必已心知肚明。所以,我随时恭侯你的复仇之剑,而你,却不必担心被我诛杀,争霸天下,角逐沙场,你是弱者,而….在如霜面前,我…永远是弱者”
一番话过后,莲宇眼皮不停的抖动着,只是一句,他便已猜到李漠的身份,没想到,他竟会与这个不共带天的仇敌,同车同行了一天,死了多少青莲志士,费了多少心机,都不能伤到他一根毫发,而现在,他却与他同车同行….
满腔的仇恨,顿时一涌而上,他激动得胸膛急剧地起伏,不由紧紧握住被中的长剑。
“省点气力吧,你没伤的时候,都打不过我,这种样子,不是自寻死路?象你这种无心无脑,只会逞匹夫之勇的莽汉,若不是我交代了手下,你早不知死了几千几万次,包括你那些莲氏女人……,还在担心东升酒家被我知道么?你们哪一处藏身之地我不知道?”
话已说种这种份上,莲宇还怎能再伪装?怪不得大哥自来畏惧这个男人,现在看来,他真的是心机深沉,二弟知道这一切么?
通过这种种,他已确准林风是冷如霜的事实。一路走来,看两人卿卿我我,恩爱有加的样子,难道二弟竟跟这人一起骗了自己?
他呼地一下睁开双眼,一把扯掉面具,沉声怒吼“即如此,你杀了我,不然,我还是会找你报仇的”
“哼….,战争本就残酷,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从来都是胜者为侯,败者为寇,你要来,我奉陪,但,我永远也不会杀你的,为了如霜,为了我们一家团聚,你将永远疲于这条复仇的不归之路。”
“是二弟求你了吗?”莲宇忽然一收怒意,神情有些伤感。
“与她无关,男人行走天地,岂能让女人为难?”李漠一挑眉,神情傲然,威势立现。
莲宇默默地盯着这个仇深似海的男人,却不得不打心底里升起一丝赞服。
车外传来凌乱的嘈杂声,李漠眼一冷,低声轻斥“带上面具,若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就不要伤女人的心”
他话音刚落,冷如霜柔润的嗓音,已来到车门边,李漠一下探出头,堵住了车门,似笑非笑地盯着跑前跑后的冷如霜,跟她打趣“人家亲人都来了,你还瞎忙什么呢?”
冷如霜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反驳“她是我的歌女,为她忙,也无可厚非吧”
李漠暗思莲宇大约已带好面具,笑着跳出了车门“好,你喜欢怎样便怎样吧,反正与我无关”
说完便负手走向一旁。
冷如霜正巴不得他走开,一见,赶忙指挥酒店的人,上车将莲宇抬到门板之上,莲宇未躺好,已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此一别,还有再见之日吗?”
声音里浓重的悲痛,令冷如霜一阵心酸。眼里无法控制地开始有热气上涌。
“大哥,我知道你不能放下仇恨,但,我还是真诚地祝你一生平安….”说到最后,声音里已有哽咽抖动,对莲宇,她总是做不到冷若冰霜。
“你真的….是二弟么?”
面对他殷切的眼神,冷如霜慢慢眨了一下眼,一颗晶莹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我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只要记着,天涯海角,你二弟会一直为你祈福就好”
泪水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莲宇紧握冷如霜的大手之上,登时,带着冷如霜温热的体温,一直渗进莲宇苦涩的心菲,只烫得他心如刀绞,阵阵酸麻。
他慢慢松开手,语音生涩地说“好,请转告二弟,天涯海角,他大哥也会一直为他祈福的”
众人抬着他慢慢消失在酒家的后门。
街上已空无一人,冷如霜还傻瓜一样呆呆站在原地,这位宠她爱她的大哥,与她就象两条平行线,随着无情的岁月,随着凌乱的是是非非,已渐行渐远。
那些美好温暖的回忆,至此,只能化为午夜梦回一个伤感的梦境。
一时间,她只觉心乱成了一团麻,脑中不由响亮的回荡起一句古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她跟莲宇何时也会有这样美好的一幕啊?
“至于这么恋恋不舍么?只是一个歌女而已”李漠缓步走上前,揽着她,将她抱上车,一行几人,瞬间便消失在苍茫的暗夜之中。
车上,冷如霜斜躺在莲宇起先呆的一侧,神情一直郁郁寡欢,李漠也收起了嘲弄,沉默地审视着她。
“到前面,找家酒馆”冷如霜忽然开口。
“又想喝酒?”李漠眼光顿时变暗。
“是,心好烦”冷如霜本已断了酒,这时,却怎么也挥不去一醉方体的念头。
“这么快,就忘了上次的教训,看来,当时,真应该让那些人将你打得再狠些,才救你”李漠眼里不期然,又浮起一丝冷淡与厌恶。
“既然这么不情不愿,放我下车,我还正想一个人清静呢”冷如霜皱着眉,冷着脸,呼的坐直了身子,手伸向车门。送走莲宇,她已无需再隐忍。
“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小女人,看来,已完全被我宠上了天”李漠说着,冷不防,一把将冷如霜扯得跌进了自己的怀抱,不等她开口,已低头将她发怒的言语全部堵在了口里。
一时,轻怜密爱,滋意温存,温柔地与她的丁香小舌缠在一起,舍不得放开,车厢的温度迅速升高。
冷如霜心情正烦,加上本就当他是墨文烈的影子,遂不反抗,反有意想要沉伦。
碍手的衣衫随着温度的攀升,一件件抛落座下。
当两具光裸的肌体交织在一起时,冷如霜没有一丝犹豫,便交出了自己,带着伤感,带着疲惫,与这具似梦似幻的体魄,一起颤栗,一起坠入无底的****之海。
风平浪静之后,李漠温暖的大手沿着她的眉梢嘴角一路滑下。
冷如霜微合着双眸,心,在纵欲后,变得木然。温柔激情的契合,熟悉的举止,熟悉的喘息,已令她猜到,眼前这人的真实身份。
神思恍惚之际,李漠的大手已滑到她颈上,摸到了她面具的边缘,她眨动着长长的眼睫,脸上红晕未消,神情却已是一片冷漠“既然找到了面具痕迹,为何不揭开呢?最好,先揭去你自己的吧,储君大人”
李漠一愣“你…何时猜到了是我?”一边说,一边探在自己颈下,随手揪去一张面皮,透过车帘缝隙,顿时,一张俊美绝伦熟悉至极的脸容,一下映入冷如霜眼帘。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冷如霜看到果如自己所料,李漠真的是墨文烈所扮,心,立时沉入无名深渊,难道他在利用自己查探莲宇的底细呢?
若是这样,她一样成了青莲的千古罪人。
“我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穹儿常常面临一些未知的危险,我又不能天天陪在府中,除了让他亲生娘亲相陪,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一边说,他一边迅速揭去冷如霜的面具,就着茔茔微光,墨文烈贪婪地盯着她没有血色的容颜,声音已不自不觉柔得溢出水来“都怪我无能,无法让你以真面目示人,带上面具的这段时间,我才体会到其间的痛苦与伤痛,霜儿,放心,再过两个月,一切都将成为梦境,我再不会让你受一点点委屈”
冷如霜眼神游移,根本没有听进一个字,现在,她的心神已全被莲宇的安危所占据。墨文烈的心机和诡机,她可是亲身体会过,她得想办法证实自己是否是他一系列计谋中的一颗棋子。
“城里还在大肆搜索你府中的刺客,你却跟我出城,是不是不太合情理啊?”
说着,一把将他推落一旁,迅快地捞起衣服往身上套。
墨文烈赤着身子,用力将她揽在膝上,额头抵着她细软的后背,柔声说“刺客怎能与你相比?你的为难,你的不悦,甚至一个阴郁的眼神,都会让我不顾一切”
“你是为了我才决定出城的?”冷如霜更加吃惊。
“当然,别说你为难的只是一个歌女,就是真的刺客,又何妨,能博心爱女人一笑,抛头颅洒热血又何妨?”墨文烈口中吐出的热气,象一团团熊熊烈焰,烧灸着冷如霜的每一根神经。
听到这儿,冷如霜稍稍放下了心,看来,他并没看破莲宇的身份,神情一松,却不觉暗自诧异,这家伙何时学会这些甜言蜜语,加上刚刚的亲密契合,曾经的怒恨,已在心中淡得只余一丝影子。
她为了那丝影子,低声寻隙“哼,这时说这种话,将我独自扔在宅院,害我患产后风,病倒在无人的大街,几乎死去,你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对不起…对不起….,当时,我还以为你真的折断了孩子的腕骨,那时杀你的心都有呢,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墨文烈说着,手一下加大了手度,脸紧紧贴着她的后背,好象真的怕失去她。
“我不是跟你说我死了么?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没死呢?”冷如霜心里升起许多疑团。
“咱们先找地方吃饭,然后找家客栈,躺在床上,舒舒服服,仔仔细细,听我详细告诉你”说着,墨文烈隔着衣服,在她后背重重亲了一口。
冷如霜被他撩拨得心一阵激荡,被压抑的情感,象冲破牢笼的困兽,呼呼冲了出来。
她拜开他搂在腰际的大手,回转身,与他面面相对,盯着暗夜下,那双象海一样深邃的眼眸,抿嘴一笑“可恶的男人,我恨死你了”
话音未落,已狠狠吻上他的棱形唇片,小舌长驱直入,重新挑起他忍了千年的****,车厢再次春色无边,一片迤俪。
晚上,他们宿在了榕城,是墨文烈的意思,冷如霜象一叶浮萍,飘落海港,再也不想动脑子,只想随着这个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随波逐流。
吃饭时,墨文烈要了一坛酒,给自己倒了一碗,给她,只倒了一酒盎,看着冷如霜皱眉不悦的神情,霸道地说“其实,我最不喜欢你喝酒,忘了你的旧疾么?而且醉酒,也容易失去理智,做出糊涂事,本来,我打算,让你一辈子远离酒水,但你喝酒时的豪爽,却又实在让我无法忘怀,所以,你以后,只能跟我喝,而且呢,只能喝这一小杯”
冷如霜情知他是为自己好,无所谓地一笑“好了,几时不见,你变得象个老太婆一样罗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