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民,找死,敢阻挡本宫之路”墨文极一带马缰,纵马向那人踏去,眼看那人就要死伤在马蹄之下,危急中,他随意一滚,刚好滚到了一旁,刚好躲开马蹄的践踏。
只是因这一滚,用力过大,不小心滚掉了怀中一块乌黑的非金非铜非竹的牌子。
那人与墨文极同时发现,两人脸色均是哗然而变,那人不顾一切地欺身上前,一把将牌子抢上手里,一言不发,疾步向街头窜去。
一看到那牌子,墨文极怒视的双眼一下眯成了一条线,阴狠冷厉之色顿时遍布全身,眼见那人想逃,不假思索,放马追了过去。
那牌子,他一眼便认出是储君府的专用腰牌。
皇宫的侍卫一律是金黄色的,太子府的是暗褐色,老大宗亲王府的是深兰色,老四宝亲王府的是银白色,五皇子明亲王府的是淡紫色,只从腰牌的颜色,一眼便能分清,人属于哪个王府。
他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储君王府的人,太吃惊,也太欣喜若狂,老天会否开眼,再给他一次争胜的机会?
思绪纷乱中,他已追到那人身后,毫不犹豫挥出马鞭,那人就象身后长了眼晴,腾身一闪,立时闪在一旁。看来,先前挨那一鞭是有意为之。
墨文极更加狂喜,这人超凡的武艺,说明他身份一定不一般,狂喜之下,他冷哼一声,马鞭不停,连连挥出,立时,密如麻团的鞭网,扑天盖地罩向那人,只打得他东闪西躲,毫无一丝还手之力。
一个不防,一下被鞭子击中后背,身不由已,他脚下打了个踉跄,这一慢,更多鞭子,不分头脑,无情地招呼到他身上,身体在疼痛中,条件反射地滚翻在地面。
这时,后面的官兵已赶到近前,呼啦啦,围上十几个兵士,死死将那人按住,彼时,那人已疼得几欲昏厥。
墨文极偏腿,利落地从马上跃下,分开兵士,奔到那人面前,伸出马鞭,拨开他的衣襟,翻搅出那块墨色腰牌,凝目注视,看到一面刻着一个大大的“储”字,另一面则刻着数字“三”,不用说,这人定是储君王府的侍卫,从数字来看,或许是墨文烈的贴身亲随也说不定。
想到这儿,他只觉心砰砰跳得象打鼓一般。
勉强控制住激动的情绪,拿马鞭戳着那人的胸口“说,墨文烈是否在榕城?”
那人双眼紧闭,一脸平静,显然已将生死置之肚外。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死不了,活,,,又活不下去,你自问能抗得住?”墨文极阴恻恻的声音,就象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
那人面皮止不住跳动了几下,却依然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拿刀”墨文极沉声吩咐身边的官兵。
随即,有人递过来一把闪着寒光的雪亮大刀。
“我是先砍你一只脚呢?还是先斩你一只手呢?抑或,先割掉你的鼻子?”
墨文极轻飘飘的语音,令在场之人,无不打了个冷战。地上那人面皮跳动得更加厉害,却仍然撑着一言不发。
刀光起,锋芒闪,登时血花四射,那人一只脚旋即脱离肢体,掉落在血波中。
剧痛之下,那人竟然硬是一声未哼,却猛地睁开了翻滚着痛楚与怨恨的双眸,直勾勾的瞪着墨文极,瞬间,眼瞳一缩,然后,毫不犹豫,眼一闭,用力咬断了舌头。
当即不醒人事。
“想咬舌自尽?哼,没那么容易,如果得不到本宫想要的讯息,本宫定让你生死两难,来人,速去找榕城最好的大夫,另吩咐守备,关闭四处城门”
墨文极下这个命令时,冷如霜已奔出了城门。
她一跳上马背,就直接掣马奔向离得最近的东城门,不顾惊世骇俗,用力击打马股,幸好天色尚早,路上行人不是很多。
不过,她越接近城门,就越紧张,生怕象墨都抓刺客那样,城门被禁。
但一拐上通往城门的那条大道,她的心就安稳了许多,远远可以看到,城门处一如以往般平静,她一边马不停蹄地驰出城门,心里一边闪起一丝疑惑,显然,墨文极并不是处心积虑来抓她的,到底所为何事呢?
思索中,她已冲入了绵延无尽的官道。
掣马飞奔之际,想起墨文烈的随从,又升起无尽的疑问,难道墨文烈发现了墨文极的踪迹,没走?有意派手下来救自己于危难?
这样一想,她反倒替墨文烈担起了心,如果他不幸被墨文极发现,那指定死路一条,墨文极一直对皇位虎势眈眈,志在必得,有了这样一个害他的好机会,岂会白白放过?
想到这儿,她不由放慢了马速,这时,才发现身后并无追兵,更加惊疑,依墨文极那种誓不罢休的性子,不该这样轻易放过她的,一定是有比她更重要的人或事,转移了他的视线,否则,绝不会不紧追而来。
除了墨文烈还会有谁呢?
冷如霜一想到那可怕的后果,刹那间,汗流浃背,倾刻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安危,迅速拨转马头,转了回去。
等到她驶近城门,却发现,只是这片刻,刚刚还开启的城门,竟已紧闭。再不用怀疑,城里一定出了大事。
冷如霜围着城门,心急如焚。苦思,用什么办法,才能混入城去,打探虚实。
却不知,阴差阳错,她从东转向西,墨文烈正从西转向东。
天未亮,墨文烈便与随从离城而去,他惦念着王府,惦念着两个孩子,只因昨晚与冷如霜的谈话,他又新添了一重忧虑。
墨文极从何得知的冷如霜的假死讯息?如果是从自己府中传出的讯息,他一定要搞清是怎么传出的,是从何人口中传出的,更要查清这人跟墨文极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在他与随从驰离榕城,路经林府时,忽然看见一队官兵包围了林府,当时,他就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为了不引起猜疑,他只能带领随从驰过林府,穿西城门而出,一驰出城门没多远,他便停下马,吩咐自己最得力的干将,重返榕城。
让他速去客栈通知冷如霜离城,有种直觉,那队官兵一定是冲着她去的,如果…不巧,冷如霜离开了客栈,叮咛亲随必得想方设法不计代价协助她安全脱逃。
冷如霜与墨文烈在城外焦急地担心着对方,而墨文极已在城里紧急地制定对付两人的计谋。
墨文烈的亲随没等到大夫来,已因流血过多,伤势过重,一命咆呼,墨文极并没因他的死,而束手无策,他已从冷如霜的急逃,墨文烈侍卫的出现,联想到这其中必有古怪。
他虽然并没猜出冷如霜的真实身份,却已确切知道,必与冷如霜有关,只要能捉到林风,就能得知冷如霜的下落,能捉住冷如霜,就有可能控制墨文烈,他为自己的猜想全身血液沸腾。
他此来,本就是为了冷如霜而来,不过,再不是为了****。
再有两个月,墨文烈就会登基,他已有没有闲情逸致谈情说爱,皇位才是最重要的一切。
深思熟虑下,他发现争夺皇位一事,或许冷如霜能起一定的作用。他了解自己兄弟的脾气,重情重义,虽然只是一个女人,但毕竟这个女人是他最疼爱儿子的娘亲。
等他勘破情关,想通种种,去找林风查寻冷如霜的下落时,却意外的发现,林风已变卖歌吧,一早就走了。
他没有深究,在这禁城的特殊时刻,林风是如何离开的墨都,只是想尽快找到他,查出冷如霜的下落。
他连太子府都没回,便带着随身的几名侍卫,当晚连夜赶往榕城。
到达榕城,天色刚亮,想着林府在当地的财势,他没有造次,冷静吩咐侍卫找来当地驻兵守备,拿出腰牌,证明身份,然后让他给自己派了二百名官兵,将林府重重包围。
可是,查询结果,竟是林风还未回府。气得他差点将林风的义父一刀斩毙,就在他气怒交织,一筹莫展之际,突现转机,林风恰巧回府。
这一来二去,一环比一环让他称心如意。
狂喜下,墨文极连步子都轻了许多,带着官兵冲进林府,不容分说,便将林老头捆了个结结实实。
叫来守城的官兵,查知,林风是经东门出的城,直接将林老头捆上东城头,吊得高高的,然后派众官兵齐声高喊“林风,抓了你爹…..,林风,抓了你爹……”
他带着二百多名官兵,加上守城的三百名,几百人汇集在一起的声音,大得十里八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这一招,果然辛辣,不仅刚转过南门的冷如霜听了个清清楚楚,就是正从北门转向这里的墨文烈也隐约听到。
登时变了脸色,冷如霜那种性子,绝不会置义父不管不顾的。他赶忙催马悄悄转向东城头,转过弯,恰好看到冷如霜一人一骑也正从对面转出。
城门下凸出的城壁长约一里之距,他在城墙的这头,冷如霜在那头,两人无声的对视着,心里百感交集。
原来,两人都逃出了城,只要不管城上那个老人,拨转马头,足以保自身安全。
墨文烈紧贴墙壁,隐着身形,向冷如霜打着手势,让她从另一侧与自己汇合。
冷如霜默默与他对望一眼,便毫不迟疑地移开了视线。
她刚刚只顾义父的安危,没来得及想其他,没有隐避身形。
这时,早被墙头上的官兵发现,墨文极踏在墙头之上,一手叉着腰,一手持着马鞭,一看到冷如霜出现,二话不说,便一鞭击在林老头身上,老人天天养尊处优,被吊着,已苦不堪言,更何况挨鞭打,只疼得惨呼失声。
冷如霜扯着马缰,只觉义父的惨呼就象一把无情的大手,狠狠地撕扯着自己全身每一根敏锐的神经。
她毫不考虑,高声喊道“墨文极,你住手,想怎样,明说,别使这些无耻下流手段”,再也顾不上看一眼焦急的墨文烈。
她柔润的女音带着愤恨,清晰地传入墨文极耳中,他持马鞭的手一下停在了半空,原来…..林风…..竟然…..就是冷如霜?
登时,心里又喜又怒,喜的是如此轻易就找到冷如霜,怒的是,竟被她在眼皮子底下捉弄了如此之久。
一念及此,又是狠狠一鞭落在林老头身上,老人惨叫得嗓子都哑了。
“墨文极,你这个魔鬼,到底想怎样啊?”冷如霜急得一声怒吼,只恨不能生出一双翅膀来,飞上墙去。
墨文烈眼看冷如霜已暴露身份,心中焦急如焚,情知,她一旦落入墨文极手中,自己就会陷入困境,却又知道,这时,自己绝不能被他发现,只要自己不出现,冷如霜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他会如何折磨如霜呢?
冷如霜是钦命死囚,并由皇上亲赐给墨文极,官府的势力,显然连想也不用想,还有其他什么办法吗?
他紧张地在脑中搜索着一切可能付诸行动的计谋,但一时间脑子就象被人塞了杂物,乱七八糟,没有一丝头绪。正所谓,关心则乱。
他这边无计可施,那边,冷如霜已在墨文极的阴狠下,完全妥协。
“你放了我义父,要杀要剐,我全随你处置”
“给本宫撕去你可恶的面具”墨文极以马鞭支地,眼神阴森森地瞪着近在眼前的猎物。
听到吩咐,冷如霜毫不犹豫揭去面具,素雅的面容,在旭日的光芒中,散发出一种不正常的白,黑白分明的眼眸,燃烧着怒恨的烈焰“说,还有什么吩咐,不就是想抓我么?开城门就是,不用搞这么多卑鄙下流手段”
“好,痛快,本宫一向就喜欢你这痛快的性子,看到往日的情份上,本宫就卖你一个面子,开城门,放她进来”墨文极嘴角滑过一丝邪恶的笑意。
冷如霜心一颤,眼神下意识的滑向墨文烈,眼见他已濒着墙壁接近自己,两人相距不过数米,近得甚至能清晰得看清双方脸上跳动的血脉,还有双方眼中流露的浓浓痛苦。
冷如霜出神地凝视着墨文烈在痛苦下扭曲的俊颜,心头惨然一片,没想到,甜蜜与痛苦竟只是一步之遥,她痛得心已麻木。
随着城门的开启,冷如霜眼里闪出一抹决别之光,在墨文烈焦灼震骇的视线下,缓缓掣马走向城门,走入城壁官兵视线达不到的地方时,她停了一下,最后望了一眼墨文烈“记住,冷如霜此生只爱你….,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来生再会”
说完,一拍马股,象箭一样冲进了城门。
城门随之紧闭,城外,墨文烈重重一拳击在了墙上,带着痛苦,带着无助,带着疼惜,冷如霜带着死亡气息的离别之言,令他恐惧到极点。
他不在乎她被墨文极凌辱,也不乎她容颜被毁,只在乎….她是否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还能吗?还会有这一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