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路边的一处两层式陈旧楼房前,可可心里难掩激动的看着摆放在门前那坛熟悉的月季,还有那依在墙边的锄头。
锄头上的泥巴还很新鲜,妈妈一定在家……可可急急的进门寻找着熟悉温暖的身影。
“……地段还不错,就是房子的质量差了点,建造有些年头了吧,看起来格局很传统,现在已经落伍了!”一道男声从二楼传来,可可急忙走了上去。
“格局是落伍了点,不过地段好的话,拆除重建也是很方便的,您看……您愿意出多少价位?”
妈妈那熟悉的声音传来……可可心里一阵踏实。
才这么几天,妈妈就已经找到买家了!……可可一边唏嘘着妈妈的办事效率,一边走上楼去,手里捏着支票,微笑着驻立在楼梯口。
从妈妈的语气中,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对这座房子的不舍……
“十二万!”男人出价。
“这……我们这已经被规划为开发区了,我们家这地段又正好是路边,到时候就算不被开厂的大老板看中,也一定会是做生意的好地段,如果不是急着用钱,我也舍不得在这个时候把它买掉,您看,能不能再出高一点?”
“这个价位已经很高了,如果不行的话,那我要先走了,还有几个地段等着去看呢!”男人说得一脸不耐烦,转身欲打算离开。
“诶,沈先生,再谈一下嘛!我们……”
“妈……”可可适时的出声,阻断了妈妈的话,……一向强势的妈妈居然用这样低头求人的语气说话,可可心里一阵心疼。
“可可?”陈金莲目光一转,注意到站在楼梯口的女儿,脸上扬起一丝笑意,随即却又硬生生压下,“不是叫你不要回来吗?回来干什么?!”
“想妈妈了,也不准回来吗?”可可嘟着嘴撒娇,然后礼貌的对着那位看房子的先生说道,“您好,您还是去别的地段看看吧,我们家的房子不卖了。”
“啊,这……”男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别一回来就捣乱。”陈金莲急忙拉住女儿的手,不悦的训斥,随即换上一脸笑意,对着男人说道,“你别再意,她是我女儿,对这房子多少有些感情!你的出价……”
“妈,我们有钱了!”可可把手中的支票递上,阻断了陈金莲的话。
陈金莲接过可可递来的支票,反复的看了几次,这才一脸抱歉的抬起头,对着男人说道:“不好意思,沈先生,咱们还是改天再谈吧!”
男人见状,似乎也察觉了这笔交易有可能生变,于是极不自然的说道:“看在你急着用钱的份上,我可以再追加一万!”
“呃,好好,我会再考虑看看!”陈金莲一脸送客的姿态,男人只好点头离开。
“慢走不送!”
可可得意的看着悻悻然离开的男人,一脸客气的送到门边,然后跟人家挥手告别。
轻笑一声,她快乐的转过身去,正要面对久别不见的母亲,迎面而来却是一顿暴打……陈金莲女士顺手抄起桌上的一本杂志,卷成筒型毫不客气的朝可可身上打去。
“哎呀妈,痛、呜……干嘛打我,后妈……”可可躲避不及的溜进一旁的房间,迅速的将门关上。
陈金莲女士一脸怒容的叉着腰,对着门板吼道:“舒可可,你给我出来!……你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快点老实交待!”
可可小心的拉开一道门缝,嬉笑着说道:“那……你不打我,我就告诉你!”
“还敢跟我谈条件,我给你三秒钟,不出来就永远别出来了!一、二……”
“是借来的啦!”可可走出房门,赤luo裸的暴露在‘敌人’的面前,硬着头皮等着‘敌人’来袭。
陈金莲的脸色下沉,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可可感觉她的异样,期期然的走过去,嘟囔道:“妈,你放心啦,这钱绝对不偷、不抢、不坑、不骗,是从正当的渠道借来的!”
“可可,妈是怎么教你的!……凡事要靠自己,靠别人不能长久,你的钱……拿去还给人家!”陈金莲一脸正色,不容置疑。
可可在她身旁蹲了下来,无奈的说道:“……可是我们并没有这么多钱啊,就算卖了房子,我们也根本凑不足五十万。”
“凑不足可以慢慢凑,妈一个人还撑得下去,妈不要你跟着一起受罪你知不知道,当年是妈不听你外公外婆的劝,硬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这个错误的结果让我一个人承担就好了,我不要连你也搭进来……你给我走,现在就走,以后没事别回来了!”陈金莲站起来,将支票塞回可可手里,就要将她往门外赶。
“妈……”可可急得握住陈金莲的手,固执的说道,“……我才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我也不会让你把房子卖掉,如果你真的要卖,那就卖给我好了,我出价五十万!”
陈金莲注视着跟自己一样固执的女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傻丫头!把你生出来八成是来气我自己的。”
“妈!”可可见她有所软化,立即一脸撒娇的环住她的脖子,呐呐的说道,“我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跟你是一体的,你的错误就是我的错误,要承担,当然要一起!……你别想把我撇下!”
陈金莲无声的拍拍环着脖子的手臂,脸上露出一脸欣慰:“妈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当初未婚先孕,没把你打掉!”
“妈!”可可软腻的用脸颊去蹭陈金莲的脖子。
母女俩一时间沉浸在温情的气氛中……脸上都挂着一脸温馨的笑。
半晌!
陈金莲推开女儿的头,拿出母性威仪下令道:“……烧饭去,我要去把晌在外面的咸菜给腌了!”
“哦!”可可点头,放开环住母亲的手,转身往厨房走去。
——
陈旧的两层楼房外,一道伟岸英挺的男子驻立着,他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房子,却仍不能确定的徘徊在屋外……
“这位先生,你找谁呀?”陈金莲看着出现在自家门口贵气十足的男子,一脸客气的走上前去询问。
单允哲见她从屋里出来,立即一脸礼貌的上前,解释道:“伯母您好,我是来找可可的,我叫单允哲,我是她的……“
“朋友!”
话音未落,就有一道声音迅速的接了过去,一脸笑意的可可快速的走上前来,对着母亲解释道,“是很普通的那种朋友哦。呵呵!妈,家里好像没什么菜了,我去菜场买点来!……你也一起来!”
一把扯过单允哲,可可飞也似的跑出几米之外!
“你怎么来了?”可可皱着眉头,一脸埋怨道,“身体还没复原,手上的伤也没有好,不用问,一定没有把该吃该换的药带过来对不对?”
单允哲的唇角弯弯,难掩好心情的说道:“丑女婿迟早要见丈母娘的,更何况我这个女婿还很体面!”
“哼哼!”可可看不惯他的一脸自大,不齿的轻哼道,“……我妈可不是那种好商量的人哦,要是知道你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威胁她女儿嫁给你,一定二话不说把你跟外面的咸菜一起……腌了!”
可可唱作俱佳的做出一个‘喀嚓’的动作,视线还危险的瞄瞄他的垮下,极尽警告之意:“……所以你最好不要乱说话,知不知道?”
“听起来的确很恐怖!!”单允哲配合的做出一脸惊恐,然后介有其事的点点头。
“是相当的恐怖!”可可加重肯定的语气,重重的点头。
买好菜回家,单允哲美其名曰的要先去讨好丈母娘,坐在屋外跟一大堆咸菜奋战。
在厨房里烧饭的可可时不时不放心的探出头来,生怕他不一小心就把好叶子也摘了,惹陈金莲女士生气……不是她不给自己妈妈面子,陈金莲女士不是普通的难侍候。
急性火燎的她,见不得别人动作细致……瞧单允哲那慢工出细活的认真样,她甚至可以预测陈金莲女士在不久的下一秒就会忍不住跳起来开骂。
“你跟我们家可可是怎么认识的?”屋外,陈金莲一面熟练的切着菜,一边不经意的询问。
单允哲抬起头,将手边挑好的咸菜放上砧板,一边老实的说道:“在一条狭窄的路上,开车不小心溅了她一身水,她很理直气壮的要我向她道歉。”
想起初次见面的情景,单允哲的唇角不经意的勾起。
陈金莲女士似乎不够满意他的回答,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女儿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见过一次面就跟你做朋友了?”
“不,同一天在朋友的婚宴上,很巧的又遇上了!”单允哲轻描淡写的说起那次被他破坏了的婚宴,“再后来她不小心刮花了我的车,我很好心的没有索要赔偿。”
陈金莲女士抬起头,多看了他几眼。
单允哲却勾起唇自顾说得乐呵:“……后来很巧的,我们同时出现在明日高中的校庆上,这么多次都不期而遇,恐怕就是缘份了。……伯母您说呢?”
单允哲抬起头,真诚的注视着一脸探究的陈金莲……
陈金莲别过眼,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默默的说道:“……我们家的可可从小就比别人家孩子懂事,我说的话她基本上都会听,但却也有自己的小固执,有时候……也需要别人的包容。”
“……小时候她被同学嘲笑有个赌鬼爸爸,结果跟人家打架,挂了一身伤回来,我问她、打她,她死活不告诉我,后来我听到她跟她弟弟的对话,才知道她是怕我听了伤心。”
“呵,这丫头别看她平时乖巧的很,其实也很忤逆,叫她不要管家里的事,偏偏要跟我对着干……我呀,这一辈子没什么财富,就这个女儿了!”陈金莲将切好的菜扫到木盆里,继续着切菜的活。
单允哲听着陈金莲的话,隐约敏感的察觉,她似乎并不像可可说的,对他们的事一无所知……
“妈,饭烧好了,先吃饭吧!”可可一心记挂着憋脚的单允哲,快速的烧好饭,走出屋来察看。
陈金莲放下菜刀,随即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道:“你先切着,冰箱里还有冷菜我去热一下!”
“哦!”可可一脸微笑的走过去,蹲在单允哲身旁,一本正经的检察着他挑出来的菜,然后拎起其中的一片黄叶,故作疑惑道:“单允哲先生,请问这片叶子……你觉得它该属于这里吗?”
单允哲跟着疑惑的皱起眉:“……那它应该在哪里?”
“这是枯黄的叶子,当然是扔掉啦,白痴!”可可得意的笑骂,终于有扳回一城的机会。
“咸菜腌起来不都是这个颜色吗?”单允哲理所当然的皱眉。
“噗……”可可失探的笑出声,而且越笑越大声,蹲在一旁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原、原来,你也有白痴的时候,哈哈……上、上天真是太公平了!”
“闭嘴,不准笑!”单允哲出声低吼,立即将那片毁了他一世英明的枯黄叶子丢开。
可可痛苦的涨红着脸忍耐,故作一脸认真的挑拣,肩膀却仍不住巨烈震动,心里还是非常痛快的大笑。
单允哲很努力的瞪她,非常怒气的瞪她,很快就忍不住的去掐她的脖子,然后咬牙切齿的低吼。
看着屋外笑闹成一团的两人,陈金莲将一本印着新郎新娘封面的杂志塞进了就近的抽屉。
“妈,你把纱布放哪里了?”晚饭过后,可可打开一个个抽屉翻找着纱布,单允哲手上的伤口需要定时换药,附近没有药店,只好翻找着家里仅有的纱布。
陈金莲正将咸菜装成压进坛子里,一面回喊道:“厨房抽屉里看看,我上回好像用过,随便一放,忘了!”
“哦!”可可一面应着,一面继续打开抽屉翻找着……突然,一本杂志印入眼帘,封面上一男一女并肩站在一起,男的一身白色西装礼服,女的一身白色婚纱,看起来有些甜蜜。
可可有些目瞪口呆,回过头看向陈金莲所在的方向,又低下头看着封面上的照片,心底不安的想着,难道……妈妈早就知道了吗?
难怪!!
可可想起今天陈金莲女士的异常举动……吃晚饭的时候,她一直夹菜给单允哲,和蔼可亲的笑,现在想起来,颇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的势头。
可可在心底暗叫不好,妈妈的反应太诡异了,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看来还得主动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妈!”
推开主卧室的门,可可柔柔腻腻的叫了一声,然后侧着身子都上前去,拿着杂志的手隐藏在身后。
陈金莲坐在床上,半躺着看电视,见女儿走进来,自然的问道:“明天不是还要回去上班,怎么还不睡?”
可可踢掉拖鞋爬上床去,将杂志放在一旁,双手环过陈金莲的脖子,倚靠在她身侧,低声轻问道:“妈,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陈金莲一脸疑惑,手肘微微一抬道:“知道什么?”
“这个!”可可拿出杂志,封面朝上。
陈金莲看了看杂志封面,又看了看她,脸色居然纹丝不动的反问:“知道了又怎么样?”
可可惊愕,急忙又问道:“你不怪我瞒着你,不怪我这么儿戏,不怪我那么随便吗?”
陈金莲拿起杂志,认真的看着照片上的舒可可,1一脸欣慰道:“自己的女儿我还能不了解吗?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你怎么会莫名其妙嫁人,而且还敢瞒着不让我知道!妈本来也很担心,可是女儿长大了,有些事情,该自己一个人面对,而且今天见了允哲,妈觉得很满意!”
“那你也不问我,为什么会嫁给他的?”可可嘟着嘴,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杂志上不是写了吗?那小子要继承家业,你是被临时拉来的替补新娘。”
可可嘟嘟嘴,埋怨的看着陈金莲,悠悠的控诉道:“妈,你不关心我!”
“傻丫头!”陈金莲拍着女儿的背,幽幽的说道,“人的命运是很奇妙的,你能遇上他,可能是你的福气,至少他对你不错,妈看的出来。”
“可是妈……既然我嫁入豪门了,你怎么还把我的往外赶,还不要我的支票?”
陈金莲深深的看她一眼,说道:“你拿了人家的钱,妈担心人家会看不起你,就算允哲不会这么想,他的家人未必不会把你当成寄生虫,女人不可以万事都靠男人,一定要自己能够独立,这样婚姻才会平等。”
“妈,我有写借条,我会还钱呀!”可可轻嘟着嘴出声,随即一脸不满的说道,“……而且他还收我一分利诶,真的是很过份。”
“是吗?那你见到他来还乐的跟什么似的,又给人家包扎,又给人家换药……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上了人家?”
“哪有!”可可心虚的嘟囔。
“哪没有!”陈金莲毫不客气的朝她瞪眼,“好了好了,快回去睡觉,妈明天一早还要去卖菜,你们走的时候不用通知我了!”
“可是妈,那些讨债的人说过什么时候来吗?……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还个钱而已,你以为是打群架?过两天你爸爸就回来了,到时候妈会给你打电话的。”
“我不想见他!”可可沉下脸,将头埋在陈金莲的肩上。
陈金莲叹了口气,拍拍女儿的肩道:“知道了,回去睡吧!”
“哦!”可可点头,下了床,走出了房间。
深夜,漆黑黑的客厅里,两道身影唏唏疏疏的凑到了一起……
“就在一个屋里,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可可一脸不解,低声问道。
高大身影轻松的将娇小的她包纳怀里,低声在她耳边吹气道:“……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讨厌啦!”可可的脸火烧火燎起来,不自在的在他怀里挪动身体,低声警告道,“……妈妈知道会腌了你哦!”
“你就不想我吗?”单允哲声音低哑,唇已经蔓延上她白晳的脖子,诱惑之极的轻吐气息,语气听起来有些抱怨。
可可低声一笑,轻轻的低喃道:“……有啦!”
一记深吻扑面而来,狂野的令人气息凌乱,客厅里安静的只听得见喘息声。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之久,两人才恋恋不舍的放开。
喀嚓!!
主卧室的门打开,两人慌乱的寻找躲避之处,……可可先一步拉着单允哲,躲进了楼梯底下。
呼气、吸气、呼气!!……感觉异常刺激!!
直到听见陈金莲女士拖着拖鞋的脚步再度隐入门内,门‘喀嚓’一声关上,两人这才缓缓探出头来,重重的‘吁’了口气。
可可轻声的低笑着问:“我们这、算不算是‘偷情’啊?”
“不!”单允哲的唇贴着她的侧脸,气息不平道,“……我们充其量不过是‘暗渡陈仓’而已!……老婆,我们回房间吧!”
“……好!”可可娇羞的依着他,任他大力的抱起自己,一步步走向她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