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贪官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贪财时胆大包天,事情后又胆颤心惊。毕竟贪污不是小罪呀,抓起来轻则判上几年,重则拉出去枪毙。这种下场,没有谁不怕。因此,不怕贪官在贪得一笔巨款之后,便想到了跑。这一回里的故事,说的就是一位贪官在携款潜逃途中发生的事。
“呜……”,一声汽笛长鸣,由清源开往港口的“清水号”客轮驶出清源口,劈波斩浪驶清江。
此时,正值初夏子夜。乘客们吃完了夜霄,便在自己的铺位上休息。船仓里的灯熄了,灯还亮着。在不明不暗的灯光下,甲板上有个中年男人正提着一个秘码箱踱来踱去……
客驶到了“老龙嘴”。这个地方是清江最险要的地方,水流湍急,暗礁丛生,是事故多发地段,只行到这里都要加倍小心。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清水号”刚驶进“老嘴”,天空中就响了个炸雷,随即狂风大作,暴雨滂沱。客轮上顿时乱作一团,乘客们吵着着,纷纷向乘务员打听消息。船长在广播里给大家打气:“各位乘客,不要乱,把自己的行看管好,不要到处乱跑!”话音刚落,就听“咔嚓”一声巨响,船身随即一阵剧烈地抖动,人便声嘶力竭地高喊:“船仓进水了,快跑啊!”这么一喊,船仓里的人可就开锅了,纷纷拿自己的东西往甲板上跑。这么一跑可坏了,你挤我我挤你,人们可就都挤到了通道上。就在时,又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过后,“清水号”拦腰断为两截儿,江水灌进仓里,“清水号”颠两颠,晃了两晃,便沉入滚滚的清江之中。在“清水号”沉没之前,船长向船运公司发出了救信号……
花开两朵,单表一枝。在清江下游的潮湖湾岸上,有一个村叫潮湖嘴,因为要水北调,多村民都搬走了,只剩下了一户人家。这家爷俩儿,老的叫于万财,今年60岁,小的叫生金,今年38岁,是大小两条光棍儿。这爷俩儿住着三间茅草屋,以打鱼为生。
这天下,万财和于生金从收音机里听到一则消息:昨天晚上,“清水号”客轮在“老龙嘴”失事,上乘客和船员下落不明,目前有关部门正在搜寻中……听完以后,于生金说:“咱打咱的鱼,管他什么失事不失事。”说完,就象往常一样和于万财驾着两艘机动船出了潮湖湾,来到了清江江心。正要下网,忽见上游漂过来一个人,正抱着救生圈大呼小叫:“救命啊,救命!”于万财一看,这个人肯定是“清水号”上的遇难者,刚要跳下水去救,让于生金给拦住了:“爹,咱不管那闲事,他是遇难者,自然有人救他。”于万财一愣:“现在江面上一只船都没有,谁救他呀?”“没人救他就活该死,咱不救他。”这时,水里的人已经耐不住性子了:“二位,救救我吧,我给钱,我给你们钱哪!”于生金一听“钱”,来了精神:“你给钱?给多少钱啊?”“我给一百。”于生金一听:“什么?一百?去年陈妈家的猪掉进潮湖湾我给救起,陈妈还给我三百呢,你怎么也比猪值钱啊?”水里的人叹口气:“好,我给五百。”于生金一听,救一下就能得五百块,顶我们爷俩打一个星期的鱼呀,看来这主有俩糟钱儿,再把小刀磨快点儿,狠狠砍他一刀!便说:“我们要两千,你要出,我们就救你,要不我们走人!”于万财看不过去了:“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吗?缺德不缺德呀?”于生金白了于万财一眼:“什么叫缺德?现在是经济社会,没钱走不动道儿,没钱连老婆都娶不了,救他一命,跟他要两千块钱多吗?”于万财一看儿子那劲头,气得不再说话了。这个时候,水里的人已经顶不住了,正一点一点往水里沉。于生金一看,别介,你沉了我那两千块钱找谁要去?“扑通”一声跳下水,把已经昏迷的落水者救上了船。到船上一看,那个落水者身上还绑着个秘码箱,一掂,还挺沉。于生金眼前一亮,看样子这家伙还真有钱,回家以后能好好敲敲他!
书中暗表,被于万财和于生救起来的那个人正是“清水号”客轮上的那个中年男人。昨晚,中年男人正在甲板上踱步,暴风雨突然来了。中年男人想回船仓,忽听船仓内乱作了一团,还有喊船仓进水了,马上意识到出事了,便从船舷上抓起一根绳子,把秘码箱绑在腰间,又抓过一个救生圈,纵身跳进了滚滚清江里。他刚跳下去,船就沉了。中年男人被汹涌的江水冲着打着,一直漂到了潮湖湾。这一路,中年男人不知喝了多少口水,被浪头打沉过几回,还算他命大,没淹死。 于万财把中年男人抱到床上,知道他是在水里泡的时间太长了,着凉得了感冒,赶紧给中年男人换了身干衣服,又找来草药,给中年男人煎汤熬药。
于万财这边照顾中年男人,于生金那边可就研究开了中年男人的秘码箱,想看看这个秘码箱里有没有钱。研究了半天,于生金也没把秘码箱研究开。最后,于生金干脆拿来了一把斧子,对着秘码箱上的秘码锁“咔嚓”就是一斧子。打开秘码箱一看,于生金直眼儿了,那秘码箱里全是钱!于生金哆哆嗦嗦数了数,不多不少,四百万!我的妈呀,这家伙是干什么的?怎带这么多钱呢?于生金赶紧把于万财叫过来:“爹,您看这家伙身上带着这么多钱。”于万财一看,也愣了,立刻吓唬儿子:“你怎么把人家箱子打开了?这是犯法你知道吗?”于生金一笑:“什么叫犯法?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您要不往外说谁知道?”于万财生气了:“那人家本人要是醒了呢?”于生金冷冷一笑:“他醒了?您还想让他醒啊?他醒了这钱他不就拿走了吗!”于万财一瞪眼:“人家的钱你不叫人家拿走?”于生金一把拉住于万财:“爹,您老糊涂了是怎么着?他要是淹死在江里呢?这钱不就喂鱼了?现在咱把他救了,钱自然就得归咱们,这是老天爷安排的,他老人家知道咱穷,知道我还没娶老婆,让他给咱送钱来了!”于万财“啪”地扇了于生金一个大嘴巴:“胡说,你这是抢劫,人家要是醒了非把你交给派出所不可!”于生金摸摸脸:“他没那机会了,这里就咱们一家,他失事船上的遇难者,咱趁他还没醒,把他再扔江里去,别人准不会怀疑咱们,这钱不就稳稳当当归咱们了吗?”于万财一看,儿子这是要疯,不能让他胡做非为,一把抢过于生金手里的箱子,一边骂于生金“畜牲”一边往落水者的床边走。于生金一看,老爹简直是糊涂到家了,哪有到手的钱还往外送的,上去就和于万财抢箱子。于万财哪给呀,就跟于生金抢。于生金真急眼了,抱住箱子猛地推了于万财一把。怎这么寸,于万财“噔噔噔”倒退几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脑袋正磕在屋里的磨刀石上,当时就晕了过去。于生金一看,爹也死了,干脆把这小子扔江里开船走人吧!
于生金慌慌张张来到停渔船的地方,把船上的马达拽着,回屋把落水者背到船上,又把那个秘码箱拿出来放到鱼仓里,然后开船出湾,向港口方向驶去。他想到了江心把落水者一扔,开船到港口,然后登陆坐汽车远走高飞。很快,于生金的船就来到了江心,四下一看,江面上的一些船离自己都很远,就弯腰把还在昏迷的落水者推到了江里,然后加大油门,他那条渔船就跟水拖拉机似的在江面上跑了起来。于生金正往前跑着,前方突然出现了一艘机帆船,一下子就横住了他的去路。机帆船上的人用高音喇叭对他喊话:“干什么的?停下!”于生金一看,是江上巡逻队的船,掉转船头就往回跑。刚走不远,又一艘机帆横住了去路,上面的人还用高音喇叭对他喊:“停下,停下!”于生金一看,真是倒霉人喝凉水都塞牙,看来这笔财我是发不成了,快跑吧。想着,纵身跳江,想游上岸一走了之。他想得挺好,那两艘船上的人哪让他跑啊。他刚跳下水,那两艘船上便跳下两名巡警,左右夹击,三下两下就把他掐到了船上。一审,于生金就说了实话,乖乖把那个秘码箱吐了出来。
这个时候,被他扔到江里的中年男人也被一艘机帆船救了上来,经过抢救,中年男人醒了。机帆船上的负责人走到中年男人跟前,说:“同志,我们清江船运公司的,这次是和江上巡警队一块寻找‘清水号’遇难者的,请问您是‘清水号’的乘客吗?”落水者一听,说:“是,我是‘清水号’的乘客,‘清水号’失事以后,我被江水冲到了这里,好象遇上了两打鱼的,我救他们救我,其中一个年轻的跟我要钱,我答应给他钱,可还没等他把我救上去,我就人事不知了。”负责人说:“救你的那个人不是好人,他救了你以后,发现你的秘码箱里有四百万,就想谋财害命,失手伤了自己的父亲,又把你背到船上推到了江里!”中年男人一听,汗下来了,说话也开始结巴:“那,那,那我的秘码箱呢?”负责人一笑:“你放心,秘码箱我们替你保管着呢,请你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我们要对遇难者进行登记,以便日后赔偿损失。”一听要身份证,中年男人更慌了,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出来,最后说:“我的身份证可能是掉江里了,找不到了。”负责人说:“那好,请你留下地址姓名,然后跟我们到船运公司办赔偿手续。”中年男人一听,赶忙站起来,说:“那就不用了,你们快把那个秘码箱给我吧,我还要急着到港口给我们公司到船上提货,不能再耽搁了。”负责人的一摆手:“您的事再急,也得把姓名地址留下,我们这是例行公事。”中年男人想了想,说:“我是清源进出口公司的,我叫陈四水。”负责人一边用笔记一边问:“电话?”中年男人一拍脑门,想了半天,说:“忘了。”负责人看了看中年男人,又给身边的巡警使了个眼色:“您到港口船上提什么货呀?”中年男人卡巴卡巴眼:“是一批进口化肥,请你马上把秘码箱给我,靠岸让我下船,不然的话,耽误了我们公司提货你们要负经济责任!”负责人一笑:“好好,您不要着急,我们马上就能让您下船。”说着,刚才从船仓出去的那个巡警回来了,跟负责人耳语几句之后,负责人问中年男人:“陈先生,您的记性真是太差了,清源进出口公司好象没有您这个人,现在您哪也不能去,必须得跟我们走,因为我们对您携带大量现金有些怀疑,您得跟我们到警队去协助调查。”中年男人一听,当时就瘫坐在椅子上。
到了江上巡警队一查,一切都明白了。这个“陈四水”真名叫陈大水,是清江太平洋保险公司的副总经理,因为挪用公款炒股赔了,怕事情败露吃官司,就携款四百万想从水路逃往神州,然后再想办法往更远的地方跑。没想到途中“清水号”失事,陈大水成了遇难者,一翻被救、被害又被救之后,还是没能逃脱法网。于生金见钱眼开图财害命,当然也受到了法律的制裁。最可怜就是于万财老汉,伤好以后,总是一个望着潮湖湾摇头叹息……
钱是祸水,钱是万罪根源。人若把眼睛死死地盯在钱上,必然会走火入魔。陈大水落水,于生金丧命,皆因太贪钱。其实,钱无非是交换物品的符号,无之不可,太多无用,我们何必要为这孔方兄拼上性命呢?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又有多少钱可以买得?生命比钱更重要,人若是死了,再多的钱也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