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雾岛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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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村子里没有这个人

我被一阵沉闷的铁锤声震醒,发现N老师正在离我几步远的距离,修理小椅子。

我闭上眼睛想再睡一会儿。

可钪钪的锤声震得我心烦意乱,好像马上就要照着我的脑袋,来一锤子似的。只好穿上外衣,从吊床上跳了下来。

“早啊,N老师!”我把早晨第一个灿烂的笑脸,送给了他。

他抬起头,脑门上沟壑似的皱纹向上抬了抬,就继续盯着他的宝贝椅子。

“来到雾岛,不想写点儿什么吗?”他哼哧哼哧地说,被汗水打湿的白衬衫都贴在了腆出的肚子上。

“肯定会写的。”我信心十足地喊道。

但对于写点儿什么,还很没底气。

“你会写点儿什么呢?可以说来听听!”N老师停下手中的工作,坐在我面前,做出一付专心致志的样子。

“不知道。就是随便写,只要自己喜欢就行。”

“你喜欢写什么?”

“我不知道。”我很想写莉娜的笑脸。

N老师一个劲儿地问,我想写点儿什么,不得不让我怀疑他想剽窃我的构思。

我快步走到河边,寻找玄国。

小河旁并没有他。

我又到四周的山脚下找了找,也没有他的踪迹,就只好升起篝火,等他回来。

N老师不时地从镜眶后,盯我一眼,“你没有发觉,他怪怪的?我可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孩子。”

“我倒不觉得。”我有点儿生气地问道,“他哪儿怪?”

N老师抓着脑袋,还是昨夜那几个猜测。

“如果觉得怪,就赶快离开这儿吧,免得你的宝贝女儿被妖怪抓跑啦。”

N老师一跳,“胡说八道,他敢!”

他马上跑进小房子,我猜测准在清点他的女儿少了没有。

不一会儿,小房子里就热闹起来,就像住了一窝小燕子。

姐妹三个排着队,到河边去洗脸,涮牙。

“茉莉,小心让黑鱼咬掉你的鼻子。”我盯着她滑稽的睡相。

她还闭着眼睛,一只胳膊被安妮抬着,另一只被莉娜架着。

“不--会的。”她吃力地抖动眼皮,试图让自己睁开眼睛。

玄国回来了,拎着水桶。

水桶里活蹦乱跳地游着几条大黑鱼,一条有三四斤,又大又肥。

“太棒了!”我兴致勃勃地数着,一共有六条。

“这是在前面的深水里下的网,可费了些功夫,你爸爸最爱吃。”

玄国将鱼拎到站台上。

N老师向我使了个眼色,让我相信玄国的确很怪。

早饭有点儿乱,我们和N老师一家一起吃的。

我看得出,N老师并不赞同。

可莉娜和茉莉,坚持让我们和他们一起吃早餐。

安妮只搂着她的布娃娃,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好像全世界只存在她们俩似的。

吃过早餐,我提议要跟玄国玩弹球。

三个女姐妹做拉拉队员,茉莉和安妮支持玄国,莉娜支持我。

我玩得实在太臭。

可无论把终点设得多远,玄国都百发百中,好像长了一双魔术师的手。

N老师不时装作翻找东西,在我们身旁经过。

他看得手痒痒,也跟玄国玩了几把,可没有一回赢过。

我猜他又会向我使眼色,说玄国是忧伤男孩儿,要么就是个小巫师。

他那付不服气的表情,好像在说,凡是有血有肉的人,就不可能玩得这么好。

我尽量让眼睛避免碰到他的视线。

“也许我该去村子里弄个清楚。”N老师悄悄在我的耳边咕哝道。

我假装什么也没听见,继续跟玄国与三姐妹争来吵去。

“宝贝们,我要到村子里去一趟,搜集关于--忧伤男孩儿的资料。”他警惕的目光,深深地看了玄国一眼,就背着装满材料的背包,带上软帽,去村子里了。

玄国并没有抬头,但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不安。

“最好给我买点儿好吃的。”茉莉追上去大喊,“要村子里特有的。”

“知道了,宝贝儿。”N老师只有对他的女儿才面露微笑。

没等我们再热火朝天地玩起来,N老师又火急火燎地跑回来,换上了一套很漂亮的衣服,悄声问莉娜合不合身。

“爸爸今天是第一回去吗?”我问莉娜。

“是的,要去搜集资料。”

“爸爸就喜欢见村子里的漂亮姑娘,他一定是看到谁了。”茉莉天真地大喊,搂着N老师的腿追问。

N老师满脸通红,但他装作什么也没听到,飞快地消失在雾气中。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愉快,我一直在跟莉娜聊天。

玄国说他自己去采果子,但我要求带上烦人的茉莉和安妮,他爽快地答应了。

“你也喜欢那首,听起来叫人难过得没法儿的歌吗?”我在跟莉娜谈论,她很崇拜的流浪歌手。

“很喜欢!尤其喜欢他带着帽子,穿风衣的酷样儿。”莉娜的眼珠闪着光,真让我有点儿嫉妒。

我告诉莉娜我也会唱那首歌,就清了清嗓子,给她来了一段。

刚开始我唱得很带劲儿,一直盯着面前的老榆树,尽量不让音调四处乱跑。

可当我听到莉娜嘴里,使劲儿忍住的噗嗤声,感到自尊一下子被扔到了臭水沟里。赶紧说要看看玄国回来没有,就向上山的那条小路跑去。

正好和N老师撞个满怀。

他一下子抓住我,将我拎进小房子,关严房门和窗户,一脸沉重地盯着我惊慌的眼睛。

“什么事?”我已经开始怀疑,他打听到了玄国的真正身份。

“你还不相信我昨天说的话?”N老师突然快速地问道。

“关于玄国的事吗?”

“这儿根本就没有玄国,我是在村里打听到的。”N先生的脸白得发青。

“那他会是谁?”

“忧伤男孩儿!”

N老师一边瞪着眼,一边半蹲着,盯着我。

那势头真像等食儿的肥鸭。

我被他审视得心烦意乱,不安地走来走去。

“根据村里人的描述,他简直跟忧伤男孩儿,一模一样。世界上可没有这么巧的事。”

“我可不信有忧伤男孩儿。”我冷静地看着他,心中泛起波涛。

“随你的便吧,反正我要走了。”N老师说着开始收拾东西。

那速度之快,真让我以为他撞了鬼。

一直在门外走来走去的莉娜开始敲门,我将门打开。

“爸爸,你这是在干什么?”莉娜一脸吃惊地盯着忙碌的爸爸。

“宝贝儿,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N老师对莉娜露出迷人的微笑。

“为什么,资料收集完了吗?”莉娜慌慌张张地接过N老师团在一起的衣服。

“收集好了。而且我的灵感都来啦,我要回去创作。你们三个淘气鬼,我是看不过来的,得请个保姆了。”

N老师还在飞速地扔着他的东西。把这个皮箱里的东西,捣进那个箱子里,又将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捣进这个箱子里。扔得乱七八糟。

我的心也跟着慌乱起来。

“爸爸你怎么啦?”莉娜吓坏了。

“我们要赶快走!”

“为什么?”

“别问啦!总之,要赶快离开这个事非之地。”

“我来帮你收拾吧!”莉娜要帮N老师抬箱子。

N老师一把抢过,又折腾起来。

但过了一会儿,他又瘫坐到床上,发起呆来。

“你说我该走吗?”他六神无主地看向我。

“我哪知道!”

“我可不是什么胆小的人。”

“这我知道!”我说了句假话。

“你相信,我不是个胆小的人?”N老师又满意地问道。

“如果你真相信有忧伤男孩儿,就赶快走吧,还能让玄国轻松一下,他可不欢迎你。”我偷偷瞄了一眼莉娜。

她脸上,还都是被爸爸吓出的惊慌表情。

N老师将装进箱子里的东西,又倒在床上,捋了捋头发。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似地,两肘伏到桌子上,飞速地记着什么。

“你不打算走了?”我悄悄凑上去。

他一下子用胳膊盖住,“我要再呆四天。这四天,足够搜集出一部世界名着啦。想一想,这可是现实生活中没有的事儿。有谁会相信呢?可偏偏就发生啦。”

他笑得有点儿可怕,很像精神病院重症区,那些在谈“大”生意的人。

玄国回来时,没多会儿,火车就来了。

我和他一同来到车站上,吃惊地发现,在放鱼的小红桶边有两篮水果。

还有一筐又肥又壮的鸡腿蘑,一袋子黑鱼干。

“这都是你弄到的吗?”我吃惊地问道。

“我有的是空闲时间,就多弄一些啦。”玄国将它们都整理到一起,就站直身子,注视着前方的雾影。

“玄国?”我悄悄看向他。

他看了我一眼,用眼睛问我想说什么。

“你相信忧伤男孩儿吗?”

玄国笑了一下,“也许会有忧伤男孩儿。”

我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好。

他那双深沉的眼中,好像藏有一个悲伤的世界--无法让我停止胡思乱想!

“又听到有人说我是忧伤男孩儿了?”

他的声音仿佛在告诉我,他就是忧伤男孩儿。

“可我并不相信,都是他们说的。”我吃力地说道,心中猜疑的魔鬼又拼命地翻腾起来。

玄国什么也没说,小心翼翼地从领口里掏出一把蓝色的小钥匙。是塑料装饰品,很别致。中间有一缕白色的花纹。

“这是爸爸让我转交给你的爸爸的。”玄国将小钥匙递给我。

“很漂亮!”

“你还会再来吗?”他将若有所思的眼睛转向我。

“为什么问得这么古怪?我不是说好啦,当然会再来!”

可我心中有种怪怪的预感,也许我跟他--见不了几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