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小福小圈,再打十大板子拖到柴房去关着,让她好好反省!大夫人,既然你出来认错,那就请你自己闭门思过,一月内不得踏出房门半步!记好了!”皇上站起身来,威严看了皇后,只等皇后行礼答允而已。
“谢老爷不杀之恩!”皇后虽不甘愿,也只有先答应着再做计议。
皇上便把目光移到跪在地上的两个独木者身上,道:“你们两个胆子真的很大啊,让我软禁了大夫人,打了丫头板子,看来是抱了逼死之心。你们真的想死吗?”皇上说着,脸上有些发狠,只看这两个各人如何反应。
“我等既然敢作敢当,生死何惧?只是冤有头债有主,不愿自己摆摆送死,揪出那个幕后真凶大夫人而已,既然老爷如此尊重大夫人,只处罚了她的小丫头,老爷信不信我等管不着。”独木者倒一股“大义灭亲”的样子,说得正气凌然。
皇上满意的笑了,虽是自己的死敌,不免有些男子汉的气骨,甘愿为主子效死,不见得这种人不能为自己所用,把独木者身上的绳子解了,皇上笑道:“你们说大夫人雇佣你们劫人若老爷现在雇佣你们来保护少夫人安全,你们可接这笔交易?”
明明知道是南安王府的人,皇上说完又故意看了一边袖手闲观的水木一眼,笑问水木道:“随风,你说这样妥当不妥当?”
明明看透了自己不会伤害黛玉,居然这么奸猾找上了自己的人来保护老头子放心不下的人,老头子可真精!水木在心里暗暗想道,脸上却轻笑拂尘,淡淡道:“爹的意思很高明。”
那独木者本是预备了一死,如今自己主子水木开口营运皇上提议,自己自然不敢有二话,寡淡的行事作风,两个独木者点头应允。
宝钗被再打了是打扮后显已晕厥,薛姨妈好容易让莺儿掐了人中救醒,跟着进了悦来客栈,找了宝钗被关的柴房,买通那看门的打扫小工,带了些好吃的滋补东西进屋探望受苦的宝钗。
宝钗一个人微微的躺在柴草上,气息微弱,挨了板子的地方触地如针钻,胀得老高。又加上自己挨板子前与妙玉被关在这柴房里,饮食不佳,身上弄弱了,这会子突然发起高烧来。
薛姨妈和莺儿一进了屋,见到宝钗面无血色,趴在那柴草上动弹不得,心里的疼痛如自己受了宝钗的罪,老泪涌出来扑到宝钗跟前哭道:“钗儿,何时你曾受过这样的哭?我的儿啊!”
宝钗没想到自己娘会不远千里来看望自己,好在身子也多了个照应,自想起当年年少,为凤为凰的心气多么高傲,如今却落得如此田地,不禁泪从中来,自己入了地狱了,却没了退路可寻。只要翻了身,所有她受过的苦才能让那给自己这等苦痛的人都自己尝尝这苦滋味!
“娘,别……别哭!钗儿还是有机会的,活……活着一天就有机会!”宝钗睁开微弱的眼睛,咬牙对自己娘亲承诺。
薛姨妈哭道:“这些快别说,身子要紧,钗儿受苦了,娘来伺候你,你好好养着吧!”
宝钗忽然响起什么似的,焦急问道:“娘可有带银子过来,带了多少个数目?”
薛姨妈自上次宝钗回家要银子,这次自己下绍兴,铺子上宝琴倒还真是个经营的好手,生意回转,赚了点不少的银票,自己便怕皇后一时再向宝钗讨银子,身上南下是也就带了些能从铺子里抽出来的银票,又是抽了各州各省自己铺子上银子来。
“钗儿,娘记着你上次跟娘要银子的事,今儿身上有些准备。”薛姨妈从怀里掏出一叠大票额的银票,给宝钗看了,“一百万两没有,几十万两的银子少不得。”
宝钗方舒了舒眉,对薛姨妈点了点头,微弱道:“都是我们家这些银子救了钗儿的命,娘,你找个机会进大夫人屋里,把这些积蓄留一半给一般给大夫人,可别说留着份额的。”宝钗又看了莺儿道:“莺儿,你素来对我极好,可我们却不能一处,如今我也是个奴才丫鬟,你留着我娘身边照顾好我娘吧。”
说着,宝钗让莺儿陪着薛姨妈出门给皇后送银子去,自己身上的病竟不能先顾之。
*
天晚,明月圆,雕花楼高楼上,吹有风,轻微。
“溶哥哥,你可以说一些过去美好的事情给玉儿听吗?玉儿脸上的伤是不可能好的了!好怀念过去。溶哥哥说,玉儿听着。”明月圆里,黛玉伸手去抚白纱后的伤疤,眼里有些抹不去的忧伤。
水溶把一件白色的披风给凭栏的黛玉搭上,眼睛里轻扬笑意,“玉儿想听什么?”
“我们的事。”黛玉回转头注视水溶浅灰色澄澈如鉴的眸子,似乎关于以前的事情,脑袋里都记不起来了,空空荡荡的。
“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你受伤了,还是个小孩子,”水溶脸上的光泽有些明亮如蒙的月色,嘴角勾勒出一摸幸福的微笑,“但是很倔强,眼里充满对溶哥哥的敌意。”
黛玉听得有些出神,这样的记忆,该很美吧。“‘敌意’?”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水溶看着黛玉笑了,小小的故意的责问:“难道玉儿都忘了吗?只留给溶哥哥一个人记着我们以前的事情?”
没想这轻微的玩笑,黛玉脸上的反应确是瞬间漫过黛眉的惊怕和闪烁不定的躲藏。用堆砌的娇柔的笑拂去水溶偶然生起的疑惑,黛玉站起来扶了水溶的一只胳膊,娇怪道:“玉儿自脸上受伤后心灵大受打击,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浮动不安和害怕有一天溶哥哥会离开玉儿的忧深焦虑,脸上才会对溶哥哥的言辞闪烁不定,怯生犹疑。”
水溶定睛看着一脸焦急自辩的黛玉,展开爽朗清风的笑容,“玉儿多虑了,溶哥哥怎么可能怀疑自己的玉儿。溶哥哥忽然觉得有点冷,玉儿可以为我披上一件外衣吗?”
水溶慢慢铺开眼前的一张雪笺,右手执笔若有所思。
黛玉见水溶展眉舒心,话语间毫无疑虑,该是没有怀疑自己,便轻轻点头,去取了一旁的外衣来,给握笔思虑的水溶轻轻披上。
一个反扣,抓住了从身后给自己披衣服的黛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手,脸上尽是忍无可忍的怒意:“玉儿在哪里?你们对她怎么了?快说!”
“哎哟,痛!”女子尖叫,“你刚才明明……何时发现的?”蒙纱长疤丑女无比错愕。
“玉儿每次给我披上外衣,总是从我的左肩轻轻放下,再小心将衣裳搭在过右肩。因为我接办事务后每常夜深批阅,她不愿惊扰我阅文批字,才如此用心良苦。你想想你刚才……”水溶不再说下去。
“呀!”那女子讶然一声失声叫出来,自己是左右肩上衣服同时轻轻给水溶披好,根本没有如此细心考虑到水溶执笔的右手。
水溶是在试探自己?!
“快老实说!不然我折断你这只腕子!”水溶讨厌欺骗,尤其是像这样的女人打着自己深爱的女子的名号来骗取自己的心意,不可饶恕!
“痛死我了!我说我说!反正主子也要我放你出去。只不过今晚是最后一晚你我相守,都这么长日子了,你又何必急于一时。这么久你我相处得不是也很融洽嘛,看你这般柔情的样子,要不今晚我们……反正你那个心上人也不知道。你也不吃亏!”那女子倒玩逗其水溶来。
水溶怒不可遏,如此轻佻丑妇,满口污浊秽语,佯装玉儿,简直是对玉儿的侮辱,不想再跟这种人再说一句话,玷污了自己耳朵,不愿再让她在自己眼前再出现一次,水溶只感觉无力跟这种人纠缠下去,她不会告诉自己黛玉的下落,甩开那只抗脏手,向楼下走去。
“溶哥哥,我并非轻佻不洁之身,祝福你跟玉姑娘,你不用去找,她已安全回去了!”那白纱女子含泪站起身来,迎风吹散伤疤脸上杂乱青丝,看着水溶挺拔毅然的背影,高声叫喊,泪水,有些清凉,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