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凌寒望着极其冷酷的我,眼里透过复杂的神色,依旧是那具清纯靓丽的外表,眉如远山,雾霭隐隐,唇若红菱,水光滟滟,可是仅仅时隔数日,性格却骤变,变得嚣张而无羁。
谢宇轩扭曲着面孔,嚼肌紧绷,微颤颤道:“你,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你现在在做甚么吗?你目无法纪,在和官府作对!”
我噗嗤直笑,却给人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道:“目无法纪的事谢公子不是也经常做么?既然官府不讲道理,强迫于我,我为何要按规矩出牌?”
“你好大胆,打了官差还一副自以为是的神情,你今日死到临头了,看谁还救得了你!来人,拿下!”谢乐萱狞笑向外边吼道。
迅即,外面涌进两排手持长矛的士兵,戎装革履的,将我和一干护卫围住。
柳凌寒神色凝重,担忧地向我看来,然而他看到的却是我自信的诡笑。什么是自以为是?那只是吓唬没实力之人的话而已,而此时的我,看向谢乐萱和周围的士兵,不过是一群小丑而已。
“抓我,莫说你一个知州之女,就是谢玉罗亲自过来,也没资格动我!”我冷若冰霜,孤傲地望着谢乐萱。
谢乐萱板着面孔,对着那群士兵喊道:“你们还不动手擒人?”
那些士兵正欲动手,忽听得一声怒吼:“看你们谁敢动手?我手中金鞭乃先帝御赐打王鞭,此鞭上打昏君,下打佞臣,你们区区几个小兵,胆敢在此鞭面前放肆,是要找死不成?”
归林一手举着金鞭,目光凛冽地望着那些小兵,剑眉怒对。
那些小兵面面相觑,盯着归林手中金光闪闪的粗鞭一时不知所措。他们未曾见过什么打王鞭,更不知归林手中的金鞭是否为真,但他们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赌,一个个回头望着谢乐萱。
谢乐萱突眼一怔,望向归林手中的金鞭,既而自以为是地耻笑道:“打王鞭是何等圣物,岂是你们几个低贱之人所能拥有的,这鞭是假的!你们给我把他们拿下!”
我突然扬声大笑,笑得冷峻严厉,接过归林手中的打王鞭道:“见了打王鞭不跪已是重罪,你面对打王鞭更是出言不逊,看来你们谢家都不想活了!“
谢宇轩心里一寒,定眼细看我手中的金鞭,上面刻着“勿论王亲国戚,文武朝臣,不遵规制,鞭死无情。金鞭铁面,代朕施行。”等数行隽永字样。谢宇轩再低头望向鞭柄,赫然印着国玺玉印“受命于天”。
谢宇轩突然感觉咽喉一塞,呼吸都困难起来,他也算是官宦子弟,对于打王鞭多少也有听闻,如今见此鞭再无半点怀疑,兀地跪拜在地。他此刻肠子都后悔青了,千不该万不该,他却威胁了我,谢宇轩喉咙干涩地望着我,打王鞭金色的光芒刺得他眼痛。特别是打王鞭上的“鞭死无情”四个大字,更让谢宇轩诚惶诚恐。
小兵们和其他几人见谢宇轩跪下,纷纷效仿跪拜,徒留谢乐萱一个人傻傻地望着我。柳凌寒此刻额头急冒冷汗,上次余管家跟他说韩梦琪不是一般人,他还半信半疑,此时见了打王鞭,哪里还有半点怀疑之心,心里直懊恼赶韩家出柳家。而柳雪梅再无半点泼辣相,抖瑟着手脚,低头不敢仰视我。柳永芳也低着头,阴暗着脸,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
我望着眼前这些势利,吃软怕硬之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啊。平时在你面前,一副作威作福的模样,只要比他们更有权势,他们就立刻变成了羔羊。
我默默走到谢乐萱面前,谢乐萱依旧干站着,不肯相信眼前现实。我知道,她打进门开始就准备好要狠狠折磨我,此时发现她根本没这实力,心里自然怀恨不已,死不甘心。
我面露冷傲之色,蓦然一巴掌打在谢乐萱的脸上,谢乐萱即刻跌倒在地,捂着脸恶狠狠地望着我。我正颜厉色道:“我打你是让你知道,永远别小看人,而把自己当作女皇。因为你没有这个能耐!”
我此时的嚣张霸道,不是因为我喜欢欺负人,只是人善被人欺,自己不嚣张霸道,就有人会无休止地给你找麻烦。我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但这并不以为着我就畏惧麻烦。
我冷声对谢宇轩说道:“回去告诉谢玉罗,叫他好生管教好自己的女儿,我不想杀人,可你们别逼我!还有,你们离开的时候,顺便把地上断胳膊断腿的人拖走,别脏了我的地!”
说完,我再也不理会他们,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岩从阳跟在我屁股后面,却一直在咽唾沫,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老大是如此的强大。他想着,不由咧嘴贼笑,暗自庆幸不已。
下午,泰州知州谢玉罗亲自来岩从阳府里拜访我,却被我拒之门外。当天,谢玉罗即刻撰写密信,送往京城自己党羽的首脑二皇子,声称遗失十五年的打王鞭在泰州重现。当然,京城得到这个消息的岂止一个党派?打王鞭一现,京城没几天后就炸开了锅,各党派纷纷派遣密探赶往泰州,意欲探个究竟。
我训退谢宇轩等人的晚上,一弯上玄月高挂当空,夜色已浓。
岩从阳的宅府,灯火尽灭,一道道黑影翻墙而入,动作轻盈熟练。他们足有二十来人,被其中一个黑衣人指挥着,分组蹿入住宅各处建筑物内。
五个黑衣人潜行至一处住所,一个黑衣人朝门缝里探入一把弯刀,微微一挑,那门栓便被轻易挑开。五个黑衣人鱼贯而入,房内一张床榻上,隔着纱帐可以看到隆起的被子。五人没有半点犹豫,提刀猛砍被子里熟睡之人。
然而,被子里却无半点声响,一黑衣人掀开被子一看,除了几个枕头,并无一人。一种不祥的预感漫上他们心头,他们突然头脑一沉,立刻有人反应道:“房间有迷香!快撤!”
骤然,房外灯火通亮,没有多余的声音,只有刀剑相碰,破肤裂骨之声。
我从岩从阳住宅的密道中出来,对着身后的凤二凤三道:“你们也去帮伏击的兄弟们杀敌,记住给我留一个活口!”
“韩老大,你真是神机妙算啊,说今晚会有杀手过来,诶,那些杀手果真就乖乖跑过来了。不过,那些杀手看起来挺难对付的,还好我们事先有准备,在各住房里放了迷香。嘿嘿。”岩从阳在我后面咧嘴说道。
我猜得果然没错,那些黑衣武士是为打王鞭而来的,今天早上消息刚传出去,晚上就过来二十个黑衣武士,还真有效率呢。
我冷冷地望着天上的弯月,心中早已知道这场战斗的结果,中了迷香,武功再厉害的人也摆脱不了任人宰割的命运。何况,我的人武功也差不到哪去。
不久,段氏兄弟提着沾满血的长剑,来到我面前。段洪道:“小姐,黑衣杀手全部已死,只有一人逃脱,凤二凤三已经追赶他去了。”
我眉头一皱,肃穆着脸道:“没有活口?不是让你们留活口了么?”
段洪不动声色,说道:“他们事前已在口里含有毒丸,被我们擒住的,无一例外,都咬破毒丸自尽了!”
我贝齿紧咬,手握得紧紧的,发出声声骨头摩擦的脆响,骂道:“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