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抢来妖孽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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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何人敢在继位大典上喧哗?”顺贤厉声喝道,但在看见殿外匆匆行来的两男一女之后,脸上却忽然褪去了血色。

身穿紫衣,面如重枣,那个须发虬张,好像天神一样威猛的老人在身边妙龄女子的虚扶下,大踏步地走上乾元正殿,只是在台下一站,所散发出的威慑气势就震住了两边蠢蠢欲动的群臣。

“振远王真的来了!”在初始的震惊之后,有人在窃窃私语,但被振远王那铜铃般的环眼一瞪,立刻吓得噤了声。

而顺贤与上官右相,先是一惊,而后便交换了一个彼此才看得懂的得意眼神。

振远王这一来,分明就是不打自招,阶下群臣原先还有些不相信那信中所言的,如今个个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国之贵胄前来,应当早些通报,本宫也好派人前去迎接。”顺贤皇后笑得和蔼,语气中却是不容拒绝的强硬,“不过此时,恰逢新帝登基大典,振远王还是先在一旁观看,待新帝礼毕后,再为您办洗尘之筵。”

“老夫可不是来喝你这顿酒的!”振远王身为戍边将领,自然是一介武夫,说话心直口快。看一眼在上座沉默,身披黄金龙袍的风澈,他从鼻孔里溢出一声冷哼,“既是继位大典,为何不见皇上?为何不见太子与三殿下?帝位向来传长不传嫡,如今五皇子坐上皇位,又让我等如何能服?”

这分明就是故意来挑衅!顺贤心中已燃起怒火,但面上却不得不保持着些许尊敬,“皇上他已经数日昏迷不醒,自然不能来参加大典,至于原因,应该问您的好孙女才是!”

似乎早料到顺贤皇后会有此一说,搀着振远王进殿的厉青萍面露委屈之色,愤声说道:“外公,你别听她乱讲!分明就是他们联手谋害了皇上,再将罪名推到倨莲宫头上!若不是如此,日后坐在这帝位上的,分明就应该是楚硕,又怎么会轮到这帮奸险小人在朝堂上猖獗?”

一番话,说的顺贤皇后勃然变了脸色,而振远王,只是回头轻轻呵斥了一声:“萍儿,休得无礼,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皇后娘娘。虽然后宫女眷不得干预朝政,但老夫相信,以娘娘的圣明,必定不会偏袒枉私,胡作非为的!”

那振远王看来鲁莽,但能够在边疆乃至朝堂上屹立数十年而不倒,又岂会是简单之辈?他这一席话,将顺贤皇后噎得手足冰冷,脸色发青,恨不得能够一通乱棍,将这老匹夫从自己的眼前打出去。

气氛就这样僵持了下来,振远王身后跟着的老仆更是旁若无人,像走自家后院一般,从殿前的台阶下搬了一个坐墩,伺候自家老爷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朝堂中央。

顺贤被气得手脚发抖,却又无可奈何。振远王身为三代老臣,劳苦功高,先帝早已对他承诺过见帝不跪,与皇同坐的特权,如今他只坐在金阶下的坐墩上,顺贤就算是想找借口刁难,一时之间也找不到。

“老王爷。”就在满朝文武个个噤若寒蝉时,一道清朗的嗓音突兀响起。

说话的,是上官右相。

顺贤已然乱了分寸,唯独他却不慌不忙,成竹在握,从地上捡起那张一时被众人忽略的信纸,他将它递给了振远王,温文尔雅地笑道:“老王爷身不在京都,京中所发生的事情,想必王爷都是听人的片面之词。皇上被害一事,是否是栽赃嫁祸,宫中数千双眼睛在看,自有公论。至于立五皇子为帝,实属迫于无奈,三殿下他如今被人掳走,生死未卜,至于这其中的细节,请王爷看完这封书信,便能猜到是何人所为。”

他竟然这般大胆?不会露馅儿吧!顺贤先前也不是没有想到能作为有力证据的那封书信,但那信毕竟是假的,所以她犹豫了良久也没敢将话题往那上面引。如今被上官晔拿出,她的心中不由有些忐忑。

拿着那封信,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两眼,振远王的面色便有些变化。他家满门忠良,门生遍布全朝,之所以会追求权势,力挺楚硕上位,不过是为免其他皇子上位后对家族的迫害而已,可如今,按着这信中所言,自己倒成了狼子野心,意图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乱臣叛党了!

更令他气愤的是:为了避免他恃功欺主,楚硕还定下了与西晋合谋,侵占他戍边驻地的计划,这分明就是过河拆桥,见利忘义的行为。

见他面色不豫,站在一旁的厉青萍连忙伸过头去看。读懂了字里行间的意思,她轻掩住脱口而出的一声惊呼,连声辩解道:“不可能!这绝对不是阿硕的意思!一定是有人伪造了这书信,想要挑拨离间……”

“太子殿下的字迹,老夫会不认得吗?”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外孙女也不例外,见厉青萍如此偏袒楚硕,振远王的脸色更加难看。愤愤地一甩袍袖,他将脸别了过去,冷哼道:“一个个翅膀都硬了!”

“外公……”振远王发怒,厉青萍哪里敢多言,只得软声叫他,声音中满是乞怜的意味。

“既然事情都清楚了,那继位大典继续!”眼见祖孙二人窝里反,顺贤不禁在心中偷着乐。

“慢着!”

生气归生气,但立帝的大事,振远王却不敢逞一时之气,有一点他很明白,若是被顺贤的亲子登上帝位,他家族的显赫便会迅速地淡出人们的视线,到最后,子孙们只能一辈子在塞北戍边,与狂风和黄沙相伴过日子。

“就算要废太子,也要等到他在场的时候,清清楚楚地说个明白才行!再者,三皇子他生死未卜,就算是要立帝,也要确定了他的安危之后再行商议。”

前一个理由还算是合理,但后面那个,明显就是拖延时间的说法了。不立新帝,不让楚硕死了这条心,他恐怕还会惹出更大的乱子来,朝中群臣如同一盘散沙,军力各为其主,又何谈能够找回风伊?

顺贤直气得银牙紧咬,素手紧握,当下也不顾振远王的面子,一拍面前龙案,“振远王此言太过差亦!你等尽管坐在一旁观看,来人!继位大典继续!”

顺贤皇后发了狠,直把振远王气得须眉倒竖。有心想要与她对抗,但又忌惮着正主儿楚硕不在,争也争不出个什么结果来。想到楚硕清晨去城外迎接自己,到这时还没到达皇宫,他的心中不由生出一股焦躁,斜眼一瞥间,正看到一个探头探脑的人在殿外鬼鬼祟祟地张望。

“什么人?敢觊觎皇家大殿!”

找不到可以阻止顺贤皇后的理由,振远王便随便拉了个人来充数,只图能拖延时间,以待楚硕赶到。

来人被殿前侍卫三把两把扯了进来,许是第一次见到皇族,紧张的直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是什么人?潜入乾元殿前有什么目的?赶快从实招来,不然便判你一个意图弑君的大罪!”厉青萍如今也反应过振远王的意图,抢在顺贤皇后还没有开口之前,先一步厉声问道。

如此一来,殿中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被这一突发事件吸引了去。

那趴在地上的人本就吓得要死,一听见要判砍头的重罪,顿时惊得磕头如捣蒜,呼天抢地地喊道:“皇上,皇上饶命!小人不是奸细,小人是来找振远王爷报信的。”

“报信?”听他提到自己的名讳,振远王才注意到他的长相。仔细一打量,他的头脑中有了模糊的印象,这人似乎是大儿子帐下的一个偏将,而自己从前,还因为他只会奉承不会打仗而将大儿子痛骂了一通。

怎么这次来京,把他也带上了?眉头微蹙,振远王有心想将他遣退下去,但瞅出了蹊跷的顺贤这次却抢了个先,“下面的人,你来给王爷报什么信?在这殿上但说无妨。”

那人想抬起头来看看振远王的脸色,不料刚斜了一只眼睛,便被身旁的侍卫一刀柄拍得趴在地上,“快说!”

“是,是!”事到如今,他的头脑间已经是一片空白,抢功的念头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低垂着头,他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来的目的道了出来:“小人是来禀报王爷,太子殿下与三皇子妃娘娘在朝阳门外起了争执,眼看便要激战……”

“什么?”

齐齐发出这声惊呼的,不止有振远王和上官晔,还有顺贤皇后,和披着龙袍,正等待加冕的风澈。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振远王在心中低骂。

顺贤和上官晔却是各有各的表情,沉思了半晌,顺贤才突然问道:“你确定只有皇子妃一人?风伊他在不在场?”

“三皇子殿下不在。”这个时候,那偏将哪里敢撒谎?

大殿上再一次沉默了下来。

就在顺贤皇后打算宣布继位大典继续的那一刻,坐在龙座偏位上,身着龙袍,正在系紫金冠的风澈,却突然一把推开了身前的随侍,大踏步地自乾元殿走了出去。

“澈儿,你做什么?”顺贤皇后在后面惊叫,却连他的一个回头都没有换来。冬日寒冷的清晨,只看见金灿灿的阳光,铺撒在那一头未来得及束冠的黑发上,反射着黄金衣上五爪金龙的神光,灼灼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