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抢来妖孽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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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母爱的力量,绝对能产生奇迹。

这一天来,一直在担惊受怕的凌冬,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并没有松懈。当楚硕暴起发难的那一刻,她的身体比思想更快一步地做出了反应。

楚硕的功夫,虽比不上连城阮七,但对丝毫不会内功的凌冬来说,已经算得上是高手了。在他的这一踢下,照常理说,凌冬会结结实实地挨上一脚,但是护子心切的凌冬,在关键时刻,身体却猛然弯曲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仓皇间让自己的左臂代替了小腹,受了楚硕一脚。

“喀吧。”骨折声在众臣都呆若木鸡的大殿上,显得格外响亮清脆。

左臂被硬生生地踢折,凌冬连哼都没有哼上一声,眼眸像猎豹一般微眯,她的右手直觉性地攀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在楚硕颈间飘然掠过。

这一系列的动作,完全是她从前受杀人训练的成果。而一直以来都小瞧着凌冬的楚硕,在心神恍惚之间,又哪里避得开这一杀招?

直到漫天的血雨飘飘摇摇地喷洒出来,首当其冲被溅得满脸血污的厉青萍,这才像见了鬼一般地尖叫起来。

“杀人啦!”

她的尖叫声就像是一阵疾风冷雨,刹那间浇醒了大殿内发呆的群臣和顺贤皇后。

“杀……杀人了?”这样的突变,让顺贤皇后有些醒不过神儿来。她二十年来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却一直不得机会除去的楚硕,竟然在她眼前一朝毙命,杀人凶手还是她未来孙儿的娘!

再看上官晔,望向凌冬的目光中,带着犹疑、不解、痛恨还有幸灾乐祸的神色。这百味交加的神态,让他看起来立即老了十岁。

而凌冬,此时反而是最冷静的一个。

在手中的匕首接触到皮肉的那一刹那,她被愤怒惊扰的心神便立刻醒悟了过来。她尽了最快的速度收刀,但是楚硕前扑的余势,却将他自己的颈动脉送到了锋利无比的匕首刃尖上。

杀人的感觉,有多久没有尝试过?

对于扑面而来的鲜血,凌冬并没有闪避,任由它泼洒了自己一身一脸。将右手中的匕首,在左边袖子上擦了一擦,她珍之又珍地将它归还进刀鞘中。

“你……你杀了太子!”丧夫之痛,让厉青萍一时间忘了害怕,发疯似的冲了过来,一把揪住凌冬的衣领乱晃,“你杀了太子!你杀了我夫君,我要让你偿命!”

皱了皱眉头,凌冬一把将厉青萍推了个趔趄。被她这么推搡,对凌冬来说倒是没有大碍,可如果影响到了孩子,她绝对会要了她的命!

“你……朝廷正殿之上,竟敢私带凶器,杀害太子,罪无可恕!”振远王也反应了过来,震惊之中,不忘上前一步怒吼道。

他这么一吼,原本在大殿四周边角处守卫的侍卫们顿时纷纷围了过来。

凌冬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抹干了匕首上的血渍,她随手将它递给一边的宦官。

这一下,倒是让振远王为难了。

不管怎么说,凌冬也是怀着帝系子裔的女人,她现在弃械投降,摆明了是不会反抗,如果再对她太过粗鲁,伤到了孩子,也是一件麻烦事。

就这样,振远王一张蒲扇似的大手,停在空中,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外公,您还在等什么?赶紧抓住她,她杀了阿硕啊!”愚钝如厉青萍,又如何想的到这其中的始末,只是一味地高叫着。若不是自身没有武功,看样子是恨不得亲手将凌冬扒皮拆骨才痛快。

阶下闹了半晌,敢开口的,仍然只有振远王和厉青萍两个人而已。清了清嗓子,顺贤开口,化解了这尴尬的局面,“众位卿家亲眼所见,是太子先意欲谋害三皇子妃,才出了如此惨事。三皇子妃如今有孕,这案要判决,也要等她生下了皇子再说。”

这种说法,明显便是偏向凌冬了。但凌冬心中又如何不明白,顺贤她不过是在顾惜着能够帮风伊保住皇位的“龙子”而已。

“一派胡言!杀人就要偿命!就算她是皇子妃,可是她杀的是一国太子,应当拉住去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厉青萍叫嚣的正凶,被凌冬冷冷一瞪,气势不由弱了三分,缩回到振远王身边跪地哭求道:“外公,您就眼睁睁地看着孙女婿被杀,孙女守活寡,而放任凶手逍遥法外吗?”

这一番话说的梨花带雨,泣不成声,连振远王都明显有些动容。一想起他厉家纵横沙场数十载,为国家建立军功无数,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却要忍气吞声,到时颜面尽失,他振远王又如何在朝堂上,在戍边将士面前立足?

这一腔热血涌动上来,振远王的立场立刻就变得坚定起来。立在楚硕尸首旁,他争锋相对地与顺贤皇后争夺起来,“不行!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她是皇子妃,也要先行收监看押。”

大理寺的监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顺贤心知肚明,要是让凌冬在那儿呆几个月,别说是有三个月身孕了,就算是快要临盆,也会有滑/胎的危险。

二人互相瞪视,寸步不让,没了上官右相的支持,到底是振远王那边的人稍微多一些,由气场上占了上风。

“来人,将这妖妇给老夫拿下!”久久争执未果,振远王不由有些急躁,一掀身上的紫色外衣,他露出里面穿着的深紫虬龙袍来。

那龙袍乃是先皇亲赠,除了不得干预皇位继承之外,任何事在它面前,都要掂量掂量。

那龙袍一出,顺贤皇后顿时哑口无言,眼看凌冬就要被振远王带来的兵士带走,乾元大殿的后殿之内,忽然传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童声:“等一下!”

议事正殿之上,又如何来儿童喧扰?

众人的目光都循着那出声的声源望了过去,却看见内殿垂帘后,有淡青色的裙裾在摇摆。

“母妃,不要拦我,我有话要说!”

见被众人发现,容妃不由尴尬地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趁此机会,献王一路小跑,从她的钳制下挣脱出来,跑上了正殿。

楚硕的尸体已经被人拿白布盖上,但满地喷溅的血液,仍然让年纪尚小的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献王,这儿不是你玩耍的地方,赶紧随你母妃回去!”虽然满心巴望着此时能够出个意外,但是一看跑出来的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顺贤不由极为失望。

而振远王,则根本连看都没看献王一眼,只是指挥着手下的兵士,要为凌冬戴上锁链镣铐。

“振远王爷,您不能锁这位姐姐!”被顺贤呵斥,献王不仅不为所动,反而挺身站在了凌冬面前。

这一来,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因为侍卫的阻拦而挣扎的风澈,也停下了反抗。

“您不能锁这位姐姐!”小小的身躯,挡在凌冬面前,献王用稚嫩的童音,又清清楚楚地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笑话!”振远王怒极反笑,“你可知老夫是什么身份?你可知她犯下了什么罪?你虽是皇子,但年幼无知,本王不与你计较,快快闪开!”

眼看矛盾将要激化,凌冬连忙也用完好的右手轻推献王,“献儿,赶紧回去,这不是玩耍的地方!”

“振远王爷,你先听完了我这句话,再锁不迟!”被振远王身上所散发出的威势压得脸色发白,但风献却执拗地站在凌冬身前,寸步也不肯退让,“您厉家家族的祖传信物,是否是一只彩玉凤佩?”

“是又如何?”振远王有些不耐烦了,上前两步就要扯开献王,没注意到一边正在嚎啕痛哭的厉青萍一闪而过的惊惶之色。

“我在图鉴上见过那块凤佩,而那凤佩如今就在冬儿姐姐身上!”

献王这一句话一出,振远王的大手,便定格一般,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怎么可能?”略一思索,他不屑哼道:“那块凤佩早在十几年前就丢失了,又怎会在她身上?”

风献所说的,是自己一直佩戴的那块玉佩?凌冬心中一动,将衣领里那块被红绳坠着的玉佩拉了出来。

那玉一落进手心,便散发出一阵沁凉的冷意。核桃大的玉身,被雕成两只首尾相衔的鸾凤模样,金色的凤啄,乳白的凤肚,碧绿的凤尾,正应和了那玉自身渐变的色彩。这样绝世的珍品,满世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块。

那玉佩一出,旁人倒无所觉,只有振远王、厉青萍,还有跟随着振远王而来的老仆人愣住了。

“没……没错!王爷,这确实是厉家的凤佩!”围着那玉佩前前后后地看了几十遍,那老仆这才开口证实,声音中,有着难以遮掩的激动与哽咽。

有了这凤佩,又能代表什么?凌冬依旧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振远王急急地拉住自己,一把扯开了自己的后领,她才面色一变,就想反抗。

一掌过去,武功深厚的振远王,竟然连避都不避,直被她推得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萍儿……你才是萍儿啊!”振远王这一语溢出,就看见一边厉青萍霎时间止住了哭号,变得面如死灰。

“脱!把上衣脱下来!”转过头,振远王色厉内荏地喝道,只不过这一次的对象不是凌冬,而换成了厉青萍。

这老王爷抽风了吧?哪有叫自己外孙女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衣服的?不止是凌冬,就连顺贤和不知情的群臣心中都开始了嘀咕。

再看厉青萍,只是紧紧地揪住自己的衣衫,咬着嘴唇低头不语。

“你不敢脱!因为你背上根本没有那个胎痣!”这一字一句,振远王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话音未落,他一个巴掌,将厉青萍闪得凌空飞了起来,“贱人!”

形势扭转急下,让所有人都有些茫然。凌冬垂下眼睛,看着立在自己身边的风献,但小家伙也只是做了个无可奉告的表情,吐了吐舌头,“不要问我,我只是不小心看到你戴的那个玉佩而已。”

这朝堂上的纷乱,经过顺贤皇后的一番调解,终于偃旗息鼓,暂时平息下来。而得以安坐的凌冬等人,也在跟随着振远王的老仆人的一番述说下,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经过。

原来,早在十几年前,厉青萍的母亲早疫,因为早产而体质虚弱的青萍被大夫诊断,不宜呆在塞北苦寒之地。同时,也是为了让自己唯一的外孙女儿接受闺中名媛的调教,振远王忍痛割爱,派了那老仆连同一队侍卫,送小小姐进京,在自己门生的府邸暂住接受礼仪教育。

当时的厉青萍,不过才是一个还没断奶的婴儿,这一行包括奶妈和随侍的队伍,在行进到西连山边境时,却遭到了土匪的打劫。

被打劫时,那老仆前去取水,并未亲眼目睹事发经过。等他回来,一众侍卫已经死的七七八八,小小姐连同奶娘和一干随侍早已不知所踪。

他忧心如焚地寻找了半日,终于在西连山的一个山谷里,找到了一个抱着女婴的侍卫。据那侍卫所言,他是拼了死命,才将小小姐从山贼窝里抢了出来。

找到了小小姐,那老仆才终于放下心来。唯恐再出什么意外,二人也不敢耽搁,火速将女婴送到了振远王门生的府邸,这才返回塞北去复命。

塞北离京都路途遥远,十几年来,振远王不过才得了三四次的机会,能够进京看看宝贝外孙女儿,又如何会怀疑厉青萍的真假?至于那块凤佩,她便借口说并未在当时包裹着自己的襁褓内找到,想必是跟山贼争斗间丢了,振远王爷没有怀疑。

至于背后的那个胎记,厉青萍已长成懂事的女童,振远王又怎么好意思说要看外孙女儿的裸/背?

事情就这样一瞒瞒了十多年,如果不是今日里献王的一句话,这个秘密恐怕就会无限期地被埋没下去。

在问及到戚婆婆的名字之后,振远王更加确信无疑。因为戚赛花,就是他为青萍找来的奶娘的母亲。当时戚家一家四口逃难,戚婆婆的儿子和刚出世的孙子都被仇人所杀,只有她和儿媳逃得了性命,正巧被振远王遇见,便请她儿媳去做了青萍的奶娘。

真太子妃,假厉青萍被扣上冒充皇亲的罪名,哭天抢地地被拖了下去,反倒是前一刻还危机四伏的凌冬,如今突然多出了一个大靠山,有点不知所以。

有了振远王一党的支持,就连楚硕的死,也像是风中的青烟一样,被随随便便就挥散了个干净。这一来,振远王喜获亲孙女,还外加一个重孙儿,自然是喜不自禁,顺贤虽心中有芥蒂,但也算是舒了一口气,唯一如丧考妣的,便只有上官右相上官晔一个人了。

自己究竟是岳凌冬,还是厉青萍,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都水落石出,尘埃淡定,而她,也终于可以安心与风伊双宿双栖,做一对神仙眷侣了!

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向太医院飞奔,却被振远王拦住,硬安排了车驾,才肯让她过去。

深冬的楚宫,在这一刻极其沉静安详,黄橙橙的太阳挂在天空中,为鹅毛般飘飞的雪花镀上了一道暖色的光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