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抢来妖孽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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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仍旧是在宫墙和梅树间借力,凌冬再一次坐上了那剥落褪色的墙头。她仔细地观察了下那铁门的位置,却不免有些失望。那扇在拐角处的小门并不在她先前遇见那唱歌男子的院子里,而是出于梅苑和那院落窄窄的错位中,一直通向外间一丈多宽的宫道。

还会有机会再遇见的,到时候再问个清楚也不迟,凌冬这么安慰着自己。那铁门上的大锁明显是被经常摩挲,黄澄澄的表面上没有多少锈迹,这也就是说:那男子就算不是天天来这梅苑,也应当是这儿的常客。

她坐在墙头东张西望,不提防从那边破败院落的房屋中,走出一个端着巨大洗衣盆的身影。

眼角的余光瞥见墙头上有些熟悉的小小人儿,他眉头一皱,略一思索,便低下了头向前走,装作是没有看见她的存在。

视野里突然闯进了一个人影,凌冬在下一刻就反应了过来。疑惑地看着那男子手中几乎有一米直径的洗衣盆,她的眉头蹙成了一个大大的疙瘩。

难道他是这宫中专管洗衣的浣衣奴?为什么要洗那么多的衣物?

他根本没有抬过头来,朝她的方向望上过一眼,这也让凌冬原本想要打招呼的动作顿在了半空中,收也不是,喊也不是。

那一件件的衣衫,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甚至还有大幅的褥单与被面。他将它们甩在院子里成排的木杆上,再整理平顺,细白的手指因为冰冷刺骨的水和呼啸而过的寒风被冻得红肿而晶亮。

终于,在晾晒一件厚重的窗幔时,因为过度用力,他的脸抬起了一瞬,目光在凌冬身上一掠而过。

瞅准了这个机会,凌冬微笑着向他招手,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静静地收拾完衣物和木盆,依着出来时的轨迹,走向那扇破了一个大洞的门。

“哎,站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凌冬有些生气了。瞎子都能看得出:这个男人分明就是故意装作看不见她的存在。

他的身形微微顿了一顿,脚步却依旧没有停下。

他把自己当做是什么了?无聊来找他搭讪的好色女人?凌冬只觉得怒从心头起,轻飘飘地从墙头上跃下,她三步并作两步,抢到那男人面前,一抬手挡住了他的去路,“我跟你说话呢,你听不见吗?”

“我不是聋子。”被逼到如此的份儿上,那男人终于抬起脸来,正视着凌冬,同时轻轻蹙了蹙眉,“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到这儿来吗?”

看来他还记得自己,凌冬微微一怔,心头涌上一股无法抑制的疑惑。他,还有先前在“厕所”遇到的那个男人,为什么在这宫中遇到的陌生人,每一个人说的话,自己都听不懂?难道真像是那些宫廷剧所演的,这宫廷里,上到天子皇后,下到最卑贱的奴婢,每一个人每天都活在战战兢兢和勾心斗角中,对于他人的善意,从来都是冷漠拒绝吗?

“看你的衣着,应该不是奕霖宫中的宫女吧?”依然是那双冷漠的眼,那男子的语气,也如这冬日里的空气般,干燥的不带一丝温度,“就算你是哪国的郡主,或是官家的小姐,也别随意往我这边跑,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会惹出很大的麻烦。”

“哦?”凌冬被他这句话,气得不怒反笑,“我倒是想听一听,只是站在这儿,跟你说两句话,会有什么样的麻烦!”

“你不知道我是谁?”那男子眉头一挑,冷硬的面色微微有些松动。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凌冬丢给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我叫……鲁拙。”犹豫了一下,那男子别过头去,轻轻地说道,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隐忍与伤痛。

“鲁拙?”凌冬茫然地等着他的下文,呆了半晌,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不由得又是一阵气结,“你叫鲁拙又怎么了?叫鲁拙很牛B吗?我还叫岳凌冬呢!”

“牛B?”被这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词汇弄得一愣,鲁拙亦是无比茫然地转过脸来,看见双手叉腰的凌冬眼神里的那一抹狡黠,突然恍过神来,上当了!

与此同时,一股暖流悄悄漫过他的心头,随即又被那厚厚的冰雪所覆盖。

“这儿是隆禧宫。”片刻之间,他的神态已经恢复到冰冷静漠,又是一副世事都与我无关的模样。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呀?”好容易才逗得面前的这个“冰人”出现张皇无措的表情,但他马上就恢复了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继续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凌冬几乎要抓狂了。

看样子,她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在这宫中,怎么会有人不知道隆禧宫,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呢?也许,这只是她在演戏,以便于日后更好地嘲笑自己吧……神色微微一凛,鲁拙再一次伸出手去。这一次,却是向墙边做出送客的姿势,“我这儿不是什么善地,没什么事的话,姑娘请回吧。”

原本就没有打算跟他有多少交集,但是就这样被赶走,却是凌冬万万也没有料到的。用力将手中的包裹扔到鲁拙怀里,她狠狠地哼了一声,爬上墙边的草垛,跃上墙头,头也不回地跳了下去。

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院子中的鲁拙,拈了拈手中的包裹,本欲直接丢开,但终究忍不住好奇。环顾左右无人,他飞快地拆开了包裹的一角。

一袭普通细布的崭新棉夹袍出现在他眼前。

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看了遍,那棉夹袍上,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标志,倒是粗糙手工缝制的线脚,都细细地打好了结,剪得干净清爽,可以看得出是用心之作。

依旧将那包裹包起,他伸手就想将它丢到墙的那一边去,但想起那张纯真而清爽的笑脸,他的动作不由地缓了一缓。

神使鬼差地,他将那包裹抱在怀里,拉开那破了半扇的门扉,飞快闪了进去。

随手将那硕/大的木盆丢进破败宫殿的一角,他走进偏殿里一间不大的屋子,那里,是整座隆禧宫中唯一收拾的还算干净整洁的地方。

将棉袍折放进木板床上的衣堆里,鲁拙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他轻轻地打开床头上手工粗糙的木盒,轻轻嗅了一口,才满足地合上它,复又出门拎起那巨大的木盆,走出破旧的宫殿。

盒子里,赫然是一朵已经有些枯萎的腊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