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辅全也不是个恶人,一般情况之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这卫珏,太可气了,每一次被皇帝训斥,都是因为她,而且他也看不惯这种女人,拿腔作调的,耍得人团团转,而且这耍的,还是他视若天神的主子。
所以,他一见她落败,他的心便飞扬了起来,决定往她的伤口再撒上几把盐。
他凑到她的身边,道:“别介,珏主子,伺侯您,是奴才们的光荣,怎么能说麻烦不麻烦呢,这样罢,奴才我,亲自送您回去。”
卫珏虽被安佳怡的事情困扰,此时从孙辅全的眼底,也看出了丝不同寻常来,见他不怀好意,却没有心思敷衍他,道:“孙公公,皇上不是紧等着召见索额图大人么?估计也要您在身边伺侯,您是御前大总管,可脱不开身,我劝您,还是紧赶着回皇上的身边吧,不相干的事,您老也别惦记着了。”
孙辅全被她拿话一堵,心底不舒服之极,见她神色郁郁,心底又有几分爽快,暂且看你嚣张,看你还嚣张到什么时侯,看样子,皇上这次真的将拿她做了筏子了,如若不然,怎么这么快便出来了?
只要皇帝渐渐将她丢到了脑后,他有的是办法治她。
一想及此,孙辅全只觉整个天空都明朗了起来,便带着几分怜悯看了她一眼……秋后的蚱蜢,便让她先得意几天吧。
“珏主子提醒得是,倒是奴才分不清主次了,那奴才这便走了,珏主子自己回去?”
卫珏点了点头,道:“孙公公,您走好。”
孙辅全转了身,一甩拂尘,被两名小太监拥着,往御书房走。
卫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唤了伺侯的宫婢,急急地抄小路往储秀宫赶。
……
回到住处,换了身衣服,卫珏刚想提脚往角门处走,便听见外边帘子一揭,抬头望去,锦画领了赫舍里丽儿走进门来,见卫珏望向她,锦画向她摇了摇头,卫珏便知道,锦画到底守住了对她的承诺,没将实情向赫舍里丽儿禀报。
卫珏将赫舍里丽儿让在榻上坐下,见她面色不好,便道:“丽儿妹妹,都这么夜了,你怎么还不歇着,佳怡姐姐有我们找着呢,如有什么消息,定会尽快通知于你的。”
赫舍里丽儿气息虚弱,“珏姐姐,我想睡来着,刚刚还睡了少许,可一闭上眼,便梦见了佳怡姐姐,梦见她瞪着双眼望着我,象是有话要说,可怎么也说不出来,珏姐姐,我真怕,怕佳怡姐姐出了什么事。”
卫珏心底直发酸,强作了笑脸,“丽儿妹妹,怎么你竟想些不好的,佳怡妹妹是个长相福气的人,定会转危为安,说不定你一觉醒来,她便站在你身前了呢,这储秀宫房间多,指不定她贪着摘花弄草,想取些特别的食材,做些特别的点心给我们吃,便忘了时间了。”
赫舍里丽儿苍白的脸露了丝微笑来,“没错,佳怡姐姐最喜欢新鲜特别的食材了,有的时侯,独自一个人挖些根茎回来,连我都不识的,可她用那东西做出来的点心,却味美无比。”
卫珏道:“就是如此,丽儿妹妹,你可别这么紧张,去睡一个好觉,如若不然,等佳怡妹妹回来,会笑话你的。”
说到这里,卫珏脑子里浮出躺在床板上的安佳怡的模样,却再也说不下去,未免赫舍里丽儿疑心,只把头垂下,详装理着衣服带子。
赫舍里丽儿与安佳怡要好,她心底还妒忌过,卫珏从来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姐妹深情,也弄不明白她们两人豪无血缘关系,却能相交相知,可和她们相处久了,她却不知不觉地也将她们当成了姐妹。
“是么,你说得也是……”赫舍里丽儿笑了起来,“佳怡姐姐就是这样,从小便喜欢弄些吃食,我还笑过她,如若她是男子,去当大厨,定是也能入宫,成为宫里边数一数二的御厨首领。”
卫珏垂了头,看着衣服的带子,强忍着眼底的酸涩,笑道:“是啊如若今次,她再偷偷儿地研制些好吃的出来,咱们便要笑话她,给她起个花名儿,就叫她……”
“厨痴!”赫舍里丽儿接嘴,脸上现起了些红润,“自古有琴痴,花痴,书痴……而她,被称为厨痴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卫珏道:“没错儿,就叫她厨痴,丽儿妹妹,你可得养好了精神,才能和我一起笑话她,要不然她回来了,反倒让她笑话你一通。”
赫舍里丽儿便站起身来,道:“没错,我去睡一觉,指不定一醒,就见到佳怡姐姐回来了。”
卫珏唤了锦画过来,扶着赫舍里丽儿回院子,锦画无声地向她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赫舍里丽儿走后,卫珏如抽了骨头一般,浑身发软,蓄在眼框里的眼泪终忍不住流了下来。
也不知隔了多久,帘子声响,锦画悄悄儿走了进来,低声道:“珏主子,我家主子睡了,谢谢你,没将实情告诉她,我家主子前次发病,还没好得彻底,这一次,如再经历此事,奴婢实在不敢想象……”
卫珏道:“幸而有你们这些忠心的在她左右伺侯着。”
锦画道:“珏主子请放心,我家主子带进宫的,全是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奴婢便是其中之一,漏不了消息出去的,只是佳怡主子这么放着,终究不是个事儿。”
卫珏拿丝帕按了按眼角,道:“你别担心,那事,已经成了。”
锦画有些吃惊,“你是说,皇上答应了?”
卫珏点了点头。
锦画面色微异,“珏主子,您的面子可真大,奴婢替我家主子与佳怡主子多谢您,这么一来,安氏一族算是暂且躲过了。”
卫珏叹道:“你也别先高兴,皇上只给了几日时间,这几日之内,我们便要查出真相,如若查不出……大祸不过延时而已。”
锦画道:“奴婢明白。”她望定了卫珏,叹道,“我家主子与佳怡主子,幸而能与您为友,咱们几个家奴,护着小姐入宫,说实在的,个个儿都捏着一把冷汗,因我们知道,此次入宫,前途艰险无比,小姐处于风头火势之上,我们虽反复防范,也差点儿落入它人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