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走上社会的人才知道学校的生活真的是天堂。
星期六的上午思存和肖靖一起回到母校来看望肖靖曾经的导师刘教授。教职工的家在学校的后面,要穿过整个学校才能到。一路上他们碰到来往的学生,很青春朝气的面孔,三三两两,或是聊天或是打闹,轻松的气息是在社会上工作的人身上所没有的。
“曾经做学生的时候总是觉得无趣,工作了之后才发现那是一段最舒适的日子!”看着三三两两的学生肖靖感叹。
思存笑着点头。做学生的日子才是最逍遥的日子,不用考虑生计,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也没有那些怀才不遇,付出多而回报少,也没有老板的脸色。象牙塔和社会的差距不是一点,而是两个世界。
刘教授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眼角也布满了皱纹,看到自己曾经最有天赋的学生时真的很开心,笑着招呼两人。
肖靖忽然觉得有些鼻酸,在国外这么多年,他给老师的打电话的次数很少,总是在遇到什么问题时才想起自己的老师,从未想到这么多年老师也老了,时光偷走了他的年轻。
“肖靖啊,你回来啊施对的,国内可不比国外差!”刘教授乐呵呵的坐在沙发上说。
“是啊!所以我这不回来报效祖国了嘛!”
“你现在在思存她们医院?”老教授问的别有深意,眼角还瞟了思存一眼。
肖靖当然明白老师的意思,而他自己何尝不希望这样,可这并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但是他决不放弃,他相信思存心里还是有她的,她只是不能原谅自己当初的一走了之。所以现在不管用尽什么方法他也一定要将她追回来,他错过一次,他绝不会再错过第二次。
“是啊!他现在在我们医院可是红人,是全院护士和未婚女医生心中的最佳人选啊!”思存笑着打趣。
老教授笑眯着眼看着思存:“思存啊,你好像也未婚到现在还没有找男朋友吧!”
教授的话已经如此的明显了,思存又岂会不知,可是这个问题还真是个雷区,她只是笑笑,对于老教授要将他们送作对的行为,她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也不会对他生气,毕竟人家也是好意啊!
看到思存的沉默,肖靖立刻说:“思存一向挑剔的,医院里对她心仪的人都排了好几米了。”
“思存的眼光一向高而且好啊!”肖靖是他最喜欢的弟子,而思存是他一直都想收为徒弟而没有得偿所愿的人,他们在一起他觉得是最为般配的,以前是肖靖出了国,现在他回来了,是男未娶女未嫁,自然是一对啊!
“教授您是夸我还是损我啊?是不是对于我做儿科医生还是有意见啊?”有些事情终究是不可能的,所以也不让旁人谈论太多,不然日后会尴尬的,所以这个话题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而转移话题也是思存的一个本领之一。
思存的儿科医生一直是刘教授的一个结,到今天他都还是觉得她该去学脑外科,所以这个话题一开,老教授自然是止不住话夹子的数落起来,无非就是你有这个方面的天赋啊,你做儿科医生完全是浪费了那个天赋啊!什么别人求都求不来,你却浪费了它!还有你如果做脑科医生会为这个社会做多大贡献什么!
思存则在一边听着,还不住的点头和着老师的数落,她一直都知道她和刘教授谁都说服不了谁,所以在他发表他那些有关该学脑科的一二三的时候,她从来都是点头称是,但是仍快乐的学着儿科,每次都让老教授又是气又是无奈。
思存知道她和刘教授他们两个之间没有谁一定是正确,也没有事错的,本来就是兴趣和天赋之间的问题。适合做什么,但是并不是就是喜欢做什么!兴趣和天赋并不总是吻合的!当它们稳合时可能会造就出一个伟大的科学家来,但是不吻合时也没有什么问题啊,只不过是看人是选择兴趣还是天赋了!
“教授,您喝口水再说吧!”看了老教授讲了半天,思存很好心的跟老师端上杯茶来,让他润润嗓子继续。
老教授看她那副样子,知道自己又是白说了,无奈的叹了口气。
思存和肖靖两人在老师家吃了午饭才离开的,回去的路上,肖靖提议要去学校附近转转,去看看以前他们常去的地方。
思存岂会不知他心里的想法,但是看他一脸的期盼也不好意思扫他的兴。两人便沿着学校门外的那条路慢慢的逛了起来。
学校附近虽然有些改变但是很多的地方还是过去的样子,那些小吃店都还有很多的老面孔,只不过在里面吃东西的学生已换了一批又一批。
走到那个肖靖曾为思存采莲的河边,看着河里的残荷,两人都有些思绪万千。
“思存呢还记得这里吗?”肖靖几乎是呢喃。
“记得啊!怎么会不记得!你曾经到这河里去采莲花,我以为你掉进去了!”脑中也有万千的思绪,但是大约和肖靖想的有些南辕北辙吧!
“当我爬上岸时看到你哭了,我当时觉得心好痛好痛,我居然让我心爱的人哭了,我让她担心了,让那么珍贵的眼泪为我而流,那时候我就决定从此再也不会让你流泪,我一直都努力,但是我还是没有做到,我走的那一次虽然没有看到你的眼泪,但是我知道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一定哭的很伤心!”肖靖满脸的愧疚,眼睛深情的看着思存,“思存,对不起!我知道我很混蛋,我不敢求你原谅!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弥补的,我不求你的原谅,我只求你让我弥补!”
他的悲情并没有感染思存,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肖靖,你没有错!”这是他们见面以来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你没有错,也不需要我的原谅!很多事情本来就没有对错之分,感情就是这样的事,合则聚不合则散,没有谁对谁错,谁需要谁的原谅!”
“不,不是的!”肖靖有些激动,“不是这样的,是我错了,是我辜负了你,是我对不起你。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以为我想要的是更高的学识更广阔的天地,可是我错了,我想要的只是你,一直都是你。在美国的六年我每天想的最多的是你,在那个更广阔的天地里我过的一点都不快乐,我所有的快乐都是来自于你,离开了你也就离开了快乐。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思存!我回来了,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思存很冷静的挣开肖靖的双手,仍旧心平静气,面上也没有被负心了的女子该有的任何表情,她只是微笑着说:“师兄,你太激动了!”
思存的表情让肖靖惊慌,在回国之前他预想过她会有的表情,冷漠,生气,指责,甚至扇他两个耳光,这些他都能接受,但是他想不到她会是这样的平静,好像自己不过是一人在演独角戏,而她只是台下的观众,冷眼旁观,台上的悲欢离合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她只是在等待戏散场,便会潇洒的转身离去,不会为台上的人留半刻。
“思存,你很我是吗?你恨我的,对吧?你一定很恨我?”肖靖的话与其说是在问思存不如说是他再给自己找个支撑,让他不绝望的支撑。
“师兄,觉得我是在恨你吗?”思存转头看着肖靖,眼神依旧清澈,肖靖再一次从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但是也不过如在平静的水面看到自己的倒影一样,只不过是普通的物理现象,再也没有往日的那些痴缠爱恋,情深几许。
曾经悸动的情已经消失了,随着他的离去,在六年分别的时间,一点一滴慢慢溶解,再也找不到了!
六年,二千多个日夜,折合成小时分秒,该又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相爱的时候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这样长的离别对于情人来说又该是怎样漫长的时光!
肖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思存不恨他,甚至于可以说是忘了他了。所以他才会这样的急切,他想要一些证明来确定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他还有努力的希望。在回国之前他计划好了一切,关于如何的挽回思存的心,如何与她再在一起,但是那些计划都是有前提的,就是她还在意他,她的心里还有他的地位。那时的他充满了自信,他坚信她不会忘记他,她只是恨他,因为有爱,有爱才会有恨!
“师兄,你觉得爱的背面是什么?”思存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有些东西不需要说的太明白,其实答案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爱的背面是不爱,而恨则是爱的孪生兄弟。有爱才会有恨,当没有了爱,怎么会有恨呢?
肖靖一个人站在河边,他无法接受,他不愿接受,也不想接受。
思存一个人走在路上,她没有打车,只想静静的走一会。虽然对于和肖靖的感情早已经放下,此刻还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就像是小时候真爱的布娃娃,它脏了旧了自己也不喜欢了早已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你甚至于永远都不会想起还有一个这样的布娃娃,可是有一天你收拾房子的时候将那个破旧的娃娃找了出来,它已经成了垃圾你也要扔掉它,可是当垃圾车装走它的煞那间,你还是会很不舍,因为它不止是一个娃娃,还有那些与它有关的美好时光。
“思念是会呼吸的痛。。。。。。”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她以为是肖靖打来的,拿出来看,才知道是乔南木打来的。一个惊奇。
“喂,乔南木!”
“嗯,是我!”
很傻的开场白!
“什么事?”乔南木那样傻气的对白让她莞尔。
“嗯!喂,你在哪里啊?”电话那边的乔南木此刻很是不知所措,因为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打电话给她。美丽的周末他从床上醒来,发了一会呆,然后起床,洗澡,吃早饭应该算是午饭了。等吃完早饭他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于是他便坐在沙发上开始想今天到底干什么,他还没有想出什么来,结果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拨通了杨思存的电话,而等他想起要挂掉时那边接了!
“干嘛啊?你要请我干什么吗?”乔南木居然问她在什么地方,又一个惊奇!
“我请你,怎么了?在哪里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起伏,电话这头的思存想那个家伙一定一脸的不服气的样子,于是轻声的笑了。这一笑让那边的乔南木音量又提高了八度。
“你笑什么?难道我请你很好笑吗?”
这一下思存更笑的更起劲了!而电话那头的乔大少更加的气愤了!音量提的更高!
“喂,杨思存,你笑什么?我有这么可笑吗?”
好不容易思存止住笑:“没有啊!我只是刚刚看到一直狗在爬树,所以觉得很好笑啊!”
“狗爬树有什么好笑的啊?”那边的乔大少咬牙切齿。
思存满脸的笑意,用无辜的语气说:“啊?不好笑吗?我觉得很好笑啊!特别是那只狗想爬又爬不上去的摸样,真的很好笑哦!可惜你看不到!”
乔南木觉得自从认识了杨思存之后自己就变得很喜欢找气受一样,每一次都被她气的半死,有时候她一点不知,有时候又时候故意为之,而自己还总是学不乖,明明上次就告诉自己下次再也不找气受了,可是下次又会撞上去,如此循环。
“杨思存,快说你在哪里不要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乔南木说的一字一顿,思存相信如果现在他在对面的话一定是想要冲上来掐自己的脖子了。
逗狗呢不能逗的太过了,否则狗吠起来就不好玩了!思存便将自己的地址告诉了乔南木,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便看到一辆银灰色的奔驰开到身边,车门从里面打开,思存笑着坐了上去。
思存没有发现在离她站的地方的不远处的街角,有一辆白色的车一直都停在那里,车里的人也一直都看着她,直到她坐上那辆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