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嘻嘻一笑也不说别的了。而张道士和贾母闲聊时不知怎么回事,竟说起宝玉的婚事来,贾母就等着这句话:“上回宝玉病时,曾来过一个和尚,说是宝玉命里不能早娶,好歹等再大些再定吧,不过你也打听着,不管家底如何,只要模样配得上就好,家里穷些,也不过多给一些银子罢了,主要的就是要模样性情合得来就好。”
薛姨妈在旁边听了,心里暗道这话分明是给自己说的,让自己明白宝玉这亲事,王夫人是做不了主的。
宝钗也只装做不在意,模样性情合得来,不是黛玉又能是谁。黛玉只会让宝玉哄她高兴,哪里像自己真能为宝玉着想。
凤姐上前笑说道:“老太太,这时辰也到了,咱们先去烧香吧。”贾母点点头,凤姐走上前扶着贾母,李纨也在旁边伺候着。
等上了香后,便上了楼,贾珍将神前拈的戏说了后,贾母也不言语,贾珍退了下去,按着旧例到外面预备着申表、焚钱粮、开戏不在话下了。
这一天下来,贾母回家后早早歇着了,黛玉却有些中暑,到了第二日也就不去了。宝玉本想不去,可贾母不答应,也只好跟着去了。
可宝玉竟一点意思也没有,看着戏也无精打采的,贾母冷眼旁观,却也笑呵呵的,而王夫人昨儿晚上听薛姨妈说的那番话,也很快意识到,宝玉的婚事,贾母肯定是不会放手的。
宝玉的亲事只有按自己的来,这个家才能真正掌握在自己手里,王夫人是想得清清楚楚的。她明白贾母中意的是黛玉。
可黛玉根本不配做自己的儿媳,若想让贾母打消这念头,只能是依靠元妃了。
宝钗也犹豫了。她以前虽知道宝玉的心思,可是今儿这事,不由她不多想了,若让黛玉做妾,那宝玉只怕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来,可是一想到黛玉手里可能还有好多东西时,宝钗有些舍不得了。
薛姨妈也怕贾母若真下了这决心,给元妃一说,元妃从小跟着贾母长大,那能不听贾母的吗?
王夫人冷笑道:“老太太不是说还要等上几年吗?这几年还不知有多少变数,就怕那狐媚子活不了那么长。”
薛姨妈心一跳,不由地看向王夫人,但王夫人什么也没说,只说明日也没事,也要去拜拜神。
薛姨妈了解王夫人这是想看着宝玉。笑道:“那就好,今儿没有姐姐过去,这打醮也有些名不顺了。”
可是没想到黛玉竟说中暑不去了。王夫人就算是有气也发不出来,只得吩咐凤姐去请大夫给黛玉瞧瞧。大夫把了把脉,也没说别的,只说静养几日喝几付药也就好了。
贾母听了凤姐的回话后,不由叹道:“林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这身子让人操心,以后……”贾母没有说完。凤姐只劝道:“林妹妹身子虽弱些,慢慢调养,定能好的。老太太也不必太操心了。”
“也只好这样想了。”贾母叹道。
等从清虚观回来,宝玉小跑着来看黛玉好些了没,黛玉也刚刚吃了药,宝玉见黛玉小脸还是有些发白,着急地说道:“许是这个大夫没瞧对,咱们再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你混说些什么?这病哪里就能好那么快,这才喝了两次,已经比昨儿好多了。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今儿唱的什么戏?”
宝玉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只担心着妹妹的病,没好好听戏。”黛玉取笑道:“你怕是担心张道士阻了你的好姻缘吧。偏拿我来说事。”
宝玉听了这话心里有些急了,看向黛玉:“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黛玉情知自己这话说的有些过了。瞪了宝玉一眼,也不理他。紫鹃见宝玉这付模样,怕这二人吵起来,忙上前劝道:“好好的,说这些又做什么呢,二爷,这是刚沏好的茶,二爷喝喝看能喝得惯吗?”
宝玉只得接了过来,但哪里有心情喝,看向黛玉,黛玉也不理他,紫鹃更是担心了,宝玉将茶放在一边起身就走了。
黛玉更是生气:“若走了,以后竟也别来了。我这里招待不起宝二爷。”宝玉也在气头上,理也不理,径直出了黛玉的院子,回到家里,袭人见宝玉气色不对,忙问怎么回事。
宝玉哪里会说,也不理袭人,进了屋后,倒在床上。袭人没了主意,问小丫头宝玉从哪回来,小丫头一说出是从黛玉那儿,袭人便知定是黛玉又给宝玉气受了。
若是别人,袭人还能说些,黛玉这里,袭人是一点也不敢说的。王夫人也打发小丫头来叫袭人。
袭人跟着过去了。王夫人无非是想问袭人,宝玉的情况,见袭人一脸愁容,有些奇怪:“怎么了?可是宝玉又不好好念书了?”
袭人听王夫人问了出来,自己也有些犹豫说也不说,王夫人见这情景更是担心了。袭人见王夫人变了脸,只得说道:“今儿二爷回来时,有些不高兴。”
王夫人忙追问道:“你可问是什么事惹他不高兴了?”袭人点头答道:“我也问了,只二爷也不理我,直接躺到床上。任谁叫都不答话。”王夫人吓得站了起来,便说要去看看。
袭人忙拦道:“若太太这会子去了,只怕二爷会觉得失了面子,还请太太思量。”王夫人气道:“要你们这些丫头有何用?宝玉成了这样子,你也不说马上来告诉我,现在还不让我去问问?”
袭人听这话说的重,忙跪了下来,不敢再说话,王夫人也不让她起来,重重坐了下来说道:“宝玉到底是为什么生气?”
袭人抬头看了一眼王夫人,又低下头说道:“听小丫头说二爷刚从林姑娘那儿出来,小丫头只在屋外候着,也没听见里面再说些什么,只二爷走时,听林姑娘说了句以后不让二爷登她的门。”
王夫人一听是在黛玉那儿受了气,自己心里的火是怎么也压不下来的,怒道:“不过是一个小孤女罢了,竟敢给宝玉气受,若不是咱们家可怜她,现在只怕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这话袭人如何敢接,王夫人也没让她起来,袭人只好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王夫人这是越想越气,当时就想让人去请黛玉过来,金钏见这情况,也只得劝道:“太太,林姑娘若有不对,太太不如去请老太太出面说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