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根本没有听进去,而是不断地想着自从自己嫁了进来后,宝玉对自己并不上心,继尔又将莺儿送了出去,虽然这去子汤自己悄然下了,可是莺儿还是怀了孕,而到如今自己竟然被下了药还不自知。
想到这里,宝钗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又不是没请过大夫,可为何没一个人说出这话来?
宝钗的眼中渐渐清明,看向薛姨妈:“这是太太亲口给您说的吗?”
薛姨妈没反应过来,只是看着宝钗,宝钗也没什么意思来哄着薛姨妈,而是轻推了下薛姨妈让她回过神来,薛姨妈定了定神,看向宝钗,宝钗又问了遍。薛姨妈点点头说道:“自是你婆婆亲口说的。”
宝钗轻声说道:“我记得当初妈妈也曾带来大夫给我瞧,那大夫也没说什么,为何这次偏说出这话来?还说这日子长了也调理不好了?”
薛姨妈这才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是呀,原先都没说过,这次就让王太医诊出来了?”宝钗有些想明白似的冷笑道:“怕是嫌我占地方了,不知太太想给谁腾地方,这才说出这么个事儿来。”
薛姨妈着急地说道:“我那姐姐原本就是有心计的。不如给她再说说,再找一些大夫给你瞧瞧。”
“怕是不中用的,若找大夫如今肯定是要通过太太的,她若有心,那大夫说得都会是一样的。”宝钗泄了气似的说道。
“那可怎么办?这次你婆婆让我来看你,就是让我劝劝你放宽心,这个家还是让你呆的,只是宝玉要娶旁人。”薛姨妈也顾不得许多,直接说出王夫人的目的来。
宝钗冷笑道:“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只是有我在,看他们如何能办得到。”
薛姨妈瞧到宝钗眼中的冷意,只讷讷说道:“钗儿,如今咱们家算是败了,你哥哥秋后便要处斩。再无人能为你出头。如今凡事儿都要靠你自己来了。你更是要三思才能后行。不可强撑着。”
宝钗也不说答应不答应,只让薛姨妈先回去。而自己便让文杏打扮起来要去见王夫人。这刚一出门,湘云便冷嘲道:“奶奶这是想去哪儿呀。老太太可是下过禁足的,难道奶奶连老太太的话都不听了吗?”
宝钗也不与她说话,只冷冷朝湘云看了一眼,湘云顿时有些害怕了,有些话竟也不敢再说,眼睁睁地看着宝钗扶着文杏朝外走去。
王夫人在屋里念着佛,一听说宝钗来了,王夫人本打算不见,可一想到薛姨妈去看过她,想来是给她说了的,自己若再不见也是不妥的,王夫人让她进来后,便只抬眼瞧了宝钗一眼。
宝钗一如往日给王夫人请了安后,王夫人也没让她坐下,便说道:“老太太这几日心情有些不好,我也不好说些什么,你只管耐心在屋里写写字,看看书,等过些日子再出来吧。”
宝钗只说道:“太太的话,我原本不敢违着,可是我母亲来了后,我有些想不通还请太太明示。”
王夫人只叹了口气:“这些事儿搁在谁身上都是想不通的。原先若没莺儿的事儿,老太太断然不会起别的心思,可是如今这事儿,就算我想劝着老太太,老太太都是不答应的,要怪也只能怪你太过狠心了。”
“太太这般说,就是认定莺儿是我害得了?”宝钗反问道。
“且不说别的,如今莺儿在你房里没了孩子这总是事实。”王夫人从未见过宝钗如此咄咄逼人的样子,但王夫人还是回过神说了这番话。
“那太太打算如何处治我呢?是把我休了?”宝钗也顾不得贤惠了。
“这怎么可能,你总归是我的外甥女,况且薛家如今也没了,你又能去哪儿。你且放心,虽说没了正室的位置,但有我在一天,也决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王夫人忙解释着。希望宝钗能想明白。
“如此说来,我还得谢谢太太了。”宝钗嘴边的笑容让王夫人也明白宝钗这心里根本是想不通的。
王夫人这下也没了好气,直接说道:“原先听王太医说得那些话,我本想直接问你的,可是我怕你想不通,这才想着等过些日子再说。你要知道,宝玉不能没有嫡子的,如今你的情景,又如何能为宝玉生下嫡子?”
“太太,原先我也是瞧过大夫的,也没大夫说我不能有孕,偏王太医就这样说,这让我如何心服。太太若真想为二爷娶高门女子,也只管明明白白地给我说,我也会心甘情愿地让出这正室来,太太为何拿这个来说事儿?”宝钗有些凄苦地问道。
“你以为我是找王太医故意说的吗?”王夫人怒道:“王太医是来替老太太请脉的,当时小丫头来报说你晕倒了,是老太太有些担心,这才请王太医给你瞧瞧,没想到竟瞧出这事儿来,若是我们真想用这方法,早就不顾你便处治了。哪里会等到你现在这般没规矩的问出来。”
宝钗不语了,方才那些话也不过是仗着刚才那点气性说出来的,如今这理智一回来,宝钗依旧是以前款款大方的薛宝钗了。
宝钗福身一礼:“太太,方才是我孟浪了,还请太太别放在心上。”
王夫人见宝钗如以前一般这才松了口气:“其实我原是不肯的,也给老太太说过,只要妾室有孩子,便抱在你身边养大这和嫡子也没什么区别,可老太太不答应,我想着你且受些委屈,等宝玉有了嫡子后再做打算,这位置肯定是你的。任谁也夺不走。”
这话一说出口,宝钗心中一动,看向王夫人时便是眼含泪意了:“我知道太太一向是疼我的,方才是我失礼了,还请太太千万别放在心上才是,太太说的是,二爷以后是要承继荣国府的,这若没有嫡子如何能成。只要是为了二爷,便算是让我当丫头,我也是乐意的。”
“我就知道你是懂事的,老太太这年纪也大了,总要先顺着她些才好。”王夫人扶起宝钗。宝钗收了泪又服侍了王夫人一回,这才带着文杏回去了。
而湘云也将贾府发生的事儿带给了史家,史侯爷自然知道湘云起得什么心思,史夫人本来不想替湘云说话,可是湘云如今这身份在圈子里被人笑话已让史夫人失了面子,若是这会儿湘云能做了正室,多少也能挽回些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