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的落红,纷飞的花瓣,春末时节,一院子的桃花开始呈现败势。然而繁重的桃叶绿的更浓了,纷扬的桃林总是比较适合捉迷藏。
“小姐啊,找不到你拉,你快点出来好不好?”拍飞身上飘着的花瓣,这个穿着粉黄色长裙的年轻女孩子懊恼地看着眼前的桃林,挫败不已。
“姐姐!”另一个掩唇偷笑的女孩子端着茶从阁楼走出,说道:“姐姐你怎么还上当呢?小姐显然躲起来睡午觉了,你这样找肯定是找不到的啊!”
“小喜啊,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啊,为什么小姐总是不愿意教我弹琴呢?”
“呃…其实……”
“呜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姐她嫌弃我……我要回家啦,我要去找哥哥啦……”
伴随着这阵略显做作的哭声远去,横倚在枝繁叶茂的桃树上的我终于轻轻松了一口气。真的不是我不愿意教她弹琴,而是应该没有一个人舍得让她用流音练习,还舍得看着她以三天弹断一根琴弦的速度来伤害流音吧?更何况,她学了差不多一个月,却连最简单的一首曲子也弹得七零八落的……
“小姐,狄福已经走咯,你要不要尝尝我亲手做的桂花糕呢?”
在不远处的小亭子里,那抹讨人喜欢的粉红色身影正往那石桌上摆我最喜欢的桂花糕,我哑然失笑,为什么这个作妹妹的总是能抓住我的弱点呢?自知拒绝不了美食的诱惑,我乖乖的纵身跃进小亭子,眨眼间,那盘刚摆上桌的桂花糕已经落在我面前,我伸出纤长手指,先吃为快!
狄喜站在我面前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好半晌才继续将僵在手中的茶壶放在桌上,乖巧的给我倒上一杯,睁着渴望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承认我故意对她的眼神视而不见,因为这样的情景每天都会发生,而且,已经持续一个月了。我旁若无人的吃完那叠桂花糕,端起茶杯喝过,才心满意足的拿起手绢擦了擦嘴,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小姐……”她叫的如此哀怨,让我心有不忍,然而留下来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小姐,明天没有桂花糕咯?”
竟然威胁我?!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准备迈出去的脚步仿佛灌了铅一样停在那里动弹不得。我认命的回头,正好看见狄喜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你这次要学什么?”
狄喜低头沉思了好一会,才抬头用她闪着光的眼睛看着我,小心翼翼的问道:“能打赢隐修的就行!”
隐修就是皇甫逍那个常年穿着黑衣言语寡淡的“驾车人”,前不久我才知道那个隐修就是十年前兴起的江湖杀手。传闻中,他不按常理出牌,杀人不眨眼,而且手段极其残忍,只是三年前突然收手,从此再无人能找到他,更别提让他再出手。于是,杀手中最令人敬仰的杀手不复存在。对于这样一个声名显赫的杀手前辈,我无语了很久。
也不知道狄喜这丫头是什么时候打定主意要打败隐修的,总之某一天开始,她就开始缠着我要练武。而我在她将我轻功学走七分以后,才知道我这个天分不错的徒弟是因为没人肯教她武功对付隐修才对我殷殷切切的!
我好笑的看着这个一脸真诚的小丫头,说道:“狄喜,我都没有跟隐修交过手,实在不知道什么武功能打赢他……”
她立马垮下去的小脸和迅速撅起来的小嘴是我一直向她妥协的原因,今天我看着她的表情深深感到无能为力。我叹了口气,在原来的位置坐下,不再言语,只想看着这已经开败的桃花思考要怎么应付这个特有毅力的小丫头。
不知过了多久,我还是没决定是要教她剑法还是刀法抑或是拳掌,却听见身后轻若蚊呐的声音:“小姐,小姐……”
我回头,狄喜一脸的紧张让我稍稍觉得有些疑惑,我还来不及开口,她已经急急的解释道:“小姐,你不用急着想,我不是故意拿桂花糕来为难你的,真的!”
“扑哧!”我忍不住笑出声,伸手使劲摸了摸狄喜的小脑袋,道:“好,我不为难,谢谢你的桂花糕哦!”
“恩!”她用力的点头,脸上刚刚密布的阴霾散去,她乖巧的坐下,对我咯咯的笑着。
许是被她的笑感染了,我也傻笑着问:“你到底在笑什么?”
她神秘的别过头,看着桃林的入口处,我循着她的视线看去,哦,是那两个每天都会出现的身影。我收回视线,正好对上满脸喜悦的狄喜,她神叨叨的凑到我的耳边问道:“千荷宴要到了哦,小姐是不是要见公婆了?”
我还没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那个粉红色的小身影已经冲向来人那里,不一会,那个一直黑衣冷脸的隐修就被她拉走了,只剩下我要保护的那个人坐在轮椅上对我浅浅的笑。
看着远去的身影,再度无言失笑,我径自走向轮椅,将他推进亭子里,把没吃完的桂花糕摆在他面前,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回我自己的位置,静静的看着他吃。
这样的生活已经连续过了一个多月,每次总是只剩下我们俩,静静地坐在这个无名的小亭子里,看花开花谢。有时候,我们会去花园,会去看那满园春色,相同的是我们都是很安静,即使开口,也总是谈一些风花雪月的故事,从来无关阴谋任务,简单,但是窝心,而且,不会暧昧不自在。
“听说过千荷宴吗?”他的蓦然开口,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这与我习惯的相处模式不同,即使这并不突兀。他的眼神干净,身上清冷的气质依旧,只是脸部的线条比起初见时要柔和几分。
自住进逍王府到现在,我连王府大门都没有出过,跟下人也鲜少交流,实在不知道千荷宴是什么,于是,我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然而这时,心,却仿佛被刺痛了一般,隐隐作痛。
“噢,”他低头喝尽杯中的茶,才放下手中的茶杯,对我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