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在她面前站定,她已经问道:“你身上的衣服是谁的?那个男人的?他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我有点茫然,师父竟不知道我身边的人是谁?!那也就是说,师父并不知道她要我保护的那位三公子到底是谁,那么,这是为何?
我的视线在师父和皇甫逍身上逡巡了一番,不知如何作答。皇甫逍一脸平静,眼底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舒儿!”师父又喊了我一声,我谦恭低头答道:“师父,这位是皇甫三公子。”
“什么?”师父显然对这样的回答始料未及,她的语气带着很强烈的质疑,也许就是因为她知道的三公子是个残疾,而此时这个皇甫逍,却站得笔直的。她走近皇甫逍,细细打量起来,脸色从绷紧到舒缓,再到和缓,她说:“是他!”
皇甫逍对师父的注视不以为忤,有礼道:“如烟夫人,久仰大名!”
师父的脸上迅速闪过一丝错愕,嘴张了张,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头对我与子玉吩咐道:“你们先去那边看看,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回来!”
“是。”
“是…”
我走得有些迟疑,似乎事情并不简单,师父对皇甫逍的态度不像是对任何一个陌生客人,她与皇甫应是旧识,可皇甫逍的态度很明显地表示他并不认识师父……
“师姐!”
我回头,看着一脸不奈的子玉,随意地应了声,便继续朝前走着。
手臂被人拉住,我循着那只手,面无表情的看着子玉,他有些懊恼,可还是紧紧抓着我的手说:“师姐,你再胡思乱想当我不存在,我可要生气咯?”
哑然失笑,我轻轻松开他的手,笑道:“怎么会?”
“怎么会?!”他高挑着眉头,很有气势地说道:“上次我们回葬花冢,你居然不跟我道别就走了!怎么不会?”
那么久的事情了……
“哼,不过,今天你遇到师父,师父很有可能就要你结束任务回去了!”子玉的语气有着一丝高兴,可我听着就像是幸灾乐祸。
我知道,这一天总是会来的。
所以我没什么反应,只是在小溪边找了一快大石坐下,望着师父他们的方向,问道:“子玉,你跟师父怎么会到这里来?这是什么地方?”
子玉搔了搔脑袋,答道:“我陪师父来采药的,可是药还没采到就碰到你们了。这里好像是叫做鸣音涧吧……”
鸣音涧?
“师姐,你看那个瀑布!”
我循着他的手指看去,就是我们原来待的地方附近的瀑布,已经看过就没什么兴趣了,可是子玉说:“你知道吗,那个瀑布上面还有一个高坡,高坡上还是瀑布,景色美不胜收呢!只是以我的功力还不够登上那个瀑布,好可惜!”
那瀑布的确很高很险,又没有什么借力的地方,就是我,也没把握能上去吧?我笑道:“你都没上去,怎么知道上面的景色好?”
他甩了甩头,理所当然的回道:“曾经师父几乎每天都会上去待上两个时辰,若是上面景色不好,师父会这么频繁的去那里吗?”
师父?我想到那个雍然明艳却永远置人于千里之外的如烟夫人,那上面到底是什么那么吸引她?
“师姐,你小时候怎么过的?”子玉突然开口问道,我却不知如何回答,我那朦胧的童年记忆,似乎只有没日没夜练武的情景。
见我不回答,子玉又说:“师姐,你的武功比我们好那么多,小时候吃了很多苦吧?师父在练武的时候总是那么严厉!”
我挑了挑眉,很辛苦吗?为什么印象不深?
子玉还想继续说话,原来的方向升起一只红色的焰火,我与子玉只对视了一眼,便纵身往回跃去。那只焰火我们都很熟悉,那是葬花冢独有的联系焰火,意指速归。
回到那里的时候,皇甫逍已经坐在那里,师父只是淡淡扫了我一眼,对子玉说:“回去收拾东西,即日去皇城。”
子玉领了命令悄悄对我使了个眼色就走了。
“舒儿,”师父喊住我,语气是我已经习惯的轻柔,可我还是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但毕竟是有准备的,倒也没那么难接受:“你换了衣服跟三公子回去,继续你的任务吧。”
“是。”
换过衣服回来之后,师父已经走了,连人影都已经不见了。我看向背对着我看着那瀑布似乎若有所思的皇甫逍,他正好回头,对我轻轻笑了笑,说道:“我们该回去了。”
没有再多说什么,我跟在他身后,动用轻功,很快就出了那鸣音涧。再过了一会,面前已是官道,我们终于放慢身形,沿着那路走了起来。
“很久,没有走过路了。”
我侧身看他,他的脸上笑意浅浅,似乎心情不错。我随口问道:“可据说你是终身残疾的?”
他闻言又笑:“本来是的,可总是站起来了。”
说完这话,他看向我,眼中是一抹坚毅,他说:“云舒,留在我身边吧。”
呃?他的眼神让我浑身一凛,留在他身边……
“他们来了。”
他打断我的思索,不远烟尘滚滚,不多时,骑着骏马的殷大和狄御已经下马,他们的脸色有着焦急和憔悴,然而他们什么都没问,也没有任何礼节,殷大将手中的马鞭递给皇甫逍,说道:“公子受惊了。请尽快上马吧,我和狄御一骑,公子和云姑娘一骑。”
皇甫逍也没过多的反应,接过马鞭,走向那匹白马,对我伸出手。我极不自然的摇了摇头,眼角瞥到狄御也很不自然的脸色。我讪笑:“这倒不必劳烦公子了,云舒自己定能上马的。”
他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也不勉强,收回手摩挲着那马的鬃毛,说道:“那上马吧。”
我一个闪身已经坐在马背上了,本准备对他说些什么,可是眼前一黑,他也已经坐在我前面,那边两人也已经上马,皇甫逍说:“立即出发,从无回涯绕回去!”
话刚落地,马蹄已经动起来,得得的往前跑着。瞬间的狂奔我有些不适应,可双手却没有落力的点,整个人在马背上被颠地很不舒服。
“抓紧我。”
他的声音不大,背着风传进我的耳朵里,已经很是稀疏了。没再顾得拘禁,我紧紧抓着他腰上的衣服,立刻,不颠了。这才想起他的那句简单的“抓紧我,不要怕”,随即又想起昨晚的历历,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我们这算不算是历经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