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来吧,这些事情不需要您动手的。”
衣初柔一见江素心正拿着扫帚清扫着院子,温柔的侧面有着一种格外让人安心的柔美。
她走上前去,抢过江素心手里的扫帚,埋头便干活,不再吭声。
“初柔,你的事情我或多或少已经了解了一点,你何苦要委屈着自己当一个下人呢?”
江素心的语气里有些无奈。
对于衣初柔,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实则眼里有着不屈的坚强,她对宸逸的一片深情,只怕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夫人,您别说了,只要主子愿意留我在他身边,让我干什么我都是情愿的。”
衣初柔握住扫帚的双手紧了紧,很快便垂下眼帘,轻声说着。
江素心一时无言以对,只剩下衣初柔挥动扫帚清扫地面的沙沙声作响。
她揉揉眉心,带着满腹心思踏上了台阶,正巧柳宸逸与周通正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母亲,您怎么在外吹风?着凉了可如何是好?”柳宸逸有些怪责的上前,将身上的披风连忙包裹住江素心,“您可不是孩子了,怎么如此不小心。”
“宸儿,咱们娘儿俩这一阵子许久未说过体己话了,来,到娘房里来。”
江素心趁机便拉住了柳宸的双手,将他连拖带拉的给带入了自己房内。
“母亲,我正好也有话要告诉你,咱们啊,过几日便启程回大良国,这儿毕竟是卫国的领土,行事诸有不便。”
柳宸逸扶着江素心坐下,再替她倒了杯热茶,语气极为轻柔。
“回大良国我倒是无异议,只是倾悠的师兄他会跟随我们一块儿吗?他可是卫国太子爷啊。”江素心极轻缓的,将此次谈话的重点人物给摆出来。
柳宸逸微微一怔,尔后露出笑容。
“这是夏师兄自己的事,他若愿意一同前行,我们自然不能拒绝。”
心下有些奇怪,为何母亲会对他提及夏沐衍?
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祸水般的脸庞,以及,倾悠现在对二人相同的保持距离的态度,他便有些挫败下来。
他拿不准倾悠的心思,也不明白夏沐衍此刻的想法。
三人似乎陷入一种僵持局面,谁也不会率先去打破这样的宁静。
“那,你有没有好好考虑过一个问题?”
江素心试探性的,轻声问着。
柳宸逸扬了扬眉头,示意她说下去。
“你与倾悠的问题,虽然你同我介绍,说你二人是夫妇,可是我看得清楚,即使你现在身体已完全康复,你二人却依旧是各自拥有一个房,也就是说,你二人现在根本什么也不曾发生过,对吗?”
江素心说得有些急切,自己的母亲当面问儿子这种事情,柳宸逸脸色大窘,红晕也开始迅速染上他的脸颊。
“母亲,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
他埋下头,掩饰着内心的尴尬。
“这叫我如何不操心?我是你娘,自打那周通来了,你便与他整日粘在一块儿,我这个做娘的,你一天也只不过跟我打个照面,我这不是急着,你若是能有个小宝宝,这样我的生活便不会像现在这样苦闷了。”
江素心起身,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母亲,这事你让我如何急得来?而且我才大病初愈。。。”
柳宸逸胀红着脸,声细如蚊。
对倾悠,他总不能用强的吧?
那可是他要守护一生的女子,所以,他只能等着她对他敞开心扉,完全接纳他,他才能发起进攻。
“什么大病初愈?我看你现在的身子好得很,”
江素心在自己儿子跟前,完全就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母亲形像,说起这些话来,自是毫不顾及。
“母亲,我看您一定是太空虚了,您没事,可以与君师傅四下走走,到处逛逛,不要老是将主意打到您儿子我身上,好吗?”
柳宸逸郑重其事的拉住江素心的双手,有些语重心长的说着。
这也是在对她透露一个讯息,那便是如果江素心此刻选择君少白,他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她一这边支持她,至于柳昊天,他已经做错了这么多事情,不可能单凭他一句请求原谅,便能洗去他所犯下的一切错误。
“你,你在胡说什么呢?那是我的师兄。”
江素心难得的收敛起方才教训儿子的神色,眼中,有一抹一闪而过的黯淡,随即,露出一丝苦笑。
她是来劝儿子接纳衣初柔的,却还未扯到这个正事上来,自己倒被儿子将了一军。
“母亲,我已经长大了,我明白感情这回事是很奇妙的,君师傅能够为你执着这么多年,足以看出他对您的情谊,您不应该有太多的顾虑,应该把握住眼前的幸福。”
柳宸逸继续劝说着,眼看着江素心的脸颊也开始泛着红晕来,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浅笑。
“宸儿,若是我真对师兄有爱意,当初,就不会嫁给你的父王了。。。”
江素心抬眸,眼里,满是对从前那段幸福时光的回忆与缅怀。
柳宸逸默默的起身,对于母亲的心思,他也拿捏不准,他仔细比对过各个方面,得出的结论是,君少白除了较为淡薄名利没有功名身份在身之外,其它哪一项与父王相比,都是不相上下的。而母亲独独中意父王,究竟是为什么?
“你这孩子,说了半天,我连正事也没有说。”江素心似乎是感觉到了柳宸逸在有意将这个雪球滚到自己身上来,“我今儿个拉你进来,主要是讨论一下衣姑娘的事情,你与她从前的事情,我已经全都知道了。”
柳宸逸的眼神马上冷了下来:“既然知晓,母亲您该不会劝我接纳她吧?这是不可能的,我的心里,只有倾悠一个,她才有资格当我的王妃,”
“宸儿,她有资格当你的王妃是不错,但你也得看看人家愿意否?倘若她对你有情有意,为何不搬到你的房内与你同住?倘若她爱你,为何会与自己的师兄纠结不清?”
江素心也硬下态度来,她毕竟是个母亲,站在一个婆婆看媳妇的立场,君倾悠确实目前做得还不够好。
“母亲,有些事情,您不明白,当初是我强拉着倾悠与我拜天地,并且允诺她一些东西,将她强行留在了我的身边,这一次倘若不是我身受重伤,或许,她早就与他的师傅师兄回去了,不会再在我的眼前出现。。。。”
柳宸逸急切的要替君倾悠开脱。
“既是如此,这么看重功利,那更加不行。”
江素心捡重点的听了进去,且很快就转化成为她想到的意思。
“不是不是,倾悠她绝不是功利心重的女孩子,她与她的师傅一样,对于这些俗世中的东西不屑一顾。”
柳宸逸有些急了,怎么他越说,母亲的脸色便越发的冷了下来?
“好了,这些事情看来我确实需要再好好考虑一番,我原本以为,这孩子不过是因为年纪小,不知道如何表达,现在看来,倒不是这样。她是师兄的徒儿,也可算是我的亲人,我并不会因此而看低她,只是她若真要成为你的媳妇,必须得过我这一关的。总之这衣姑娘,你必须好好对她,不能再让她当下人了。”
江素心的语气不容考虑,很坚决。
柳宸逸抓着她话里的最后一句,“行,不让她当下人,这事好办。母亲,您去跟她说吧,她今后便是我柳宸逸的客人,待回到大良国,我也会好好善待她,这总行了吧?您不要动怒,这个样子,实在与您平日里温婉可人与世无争的性子相差太远了。”
“这还不是因为,你是我儿子,我现在事事都需要替你操心,我只是不愿意你再受到任何情感上的伤痛,毕竟,情伤是这世间最伤人的毒药。”
江素心的语气缓了下来,只要宸儿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便好。
她并非想要当一个如此强势霸道的母亲,只是,以她的眼光看来,衣初柔或许比君倾悠要更加适合宸儿。
等到宸儿到了她这个年纪,或许会明白。
这些情啊爱啊,过去之后,便会转化为一种亲情。
柳宸逸安抚好她的情绪之后,抚着眉头赶紧溜了出来。
衣初柔已经干完活,此刻正低眉顺眼的立在房外,一见到柳宸逸出来,马上恭敬的唤着:“主子。”
“我不管你以何种法子取得了我母亲的欢心,你只需记住一点,不管你以何种方式,你也不可能让我再像从前那般对你,明白吗?”
柳宸逸凑近她,靠在她的耳畔,低声的说出这番绝对威胁的话语,不待她回答,便转身离去朝着君倾悠房间的方向走去。
两条身手矫健的身影,正在这个宅院之外的林间穿梭往返。
不时还传出兵器相交之声。
柳宸逸一个纵身跃起,近了,才发觉是君倾悠与夏沐衍正在练功。
“悠悠,你现在是不是资质愚钝了?怎么练了这么久也不见长进?”
夏沐衍略带嘲笑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君倾悠一个漂亮的翻身,对准夏沐衍的臀部便踢了过去。
“大师兄,我看是你没有长进才对。”
她的笑声,感染了柳宸逸。
似乎有许久,不曾听到她如此欢畅的浅笑了。
尽管这个带给她快乐的男人不是自己,他却依旧有一种满足感。
二人同时发现了柳宸逸的存在,停下手中的动作,一齐自树间跃下。
“我看你的情形应该是完全康复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比试比试?”
夏沐衍挑眉,自打得知柳宸逸不会西去之后,他便收起了那份原本便少得可怜的关切之情。
话音刚落,柳宸逸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君倾悠苦着小脸皱着眉头退到一侧,这两个人又来了。
转身,不去看那二人堪称惊艳的打斗,径直入了屋内。
有人敲门的声音,打开一看,却是江素心。
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唤她,“素心阿姨,您怎么来了?”咽到最后,她选择了在现代常用的称呼。
对于她如此称呼自己,江素心倒也不惊讶,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便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倾悠啊,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开门见山的挑开话题,使得君倾悠心中一紧。
隐隐可知,这江素心会问什么。
果然,江素心见她一脸错愕,又柔声开口:“其实就是你为什么不搬到宸儿的房里与他同住?你们是夫妻嘛,要住在一起,才可以增进感情。”
君倾悠额头开始冒出黑线,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倾悠,你不用觉得别扭或是不好意思,宸儿他定是异常渴望你能搬过去与他同住。他的个性我这个当娘的最清楚了,有些话,他就爱放在心里,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吐露他真实的内心的。”
江素心细细观察着君倾悠脸上的表情。
经过柳宸逸那般郑重其事的对她允诺,她也越发的看清了君倾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一时半会,肯定是动摇不了,倘若能够说服君倾悠接受自己的儿子,这倒也是乐事一桩。既然宸儿迟迟不愿意行动,那么便由她来亲自出马。
“我。。。。”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要如何对眼前这个温柔善良的女人解释,她与柳宸逸之间的关系。
“其实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有许多顾忌,”江素心了然一笑,“我也不是逼你马上就做出决定,只是希望你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感情这种事情,倘若用错了情,找错了人,有可能便是悔恨终生,我,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你们三个都是好孩子,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希望看到你们为情所困,希望你能明白我的一片心意,感情的事情,一定要快刀斩乱麻,不可拖泥带水,否则,你们三人会同时受伤。”
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白的说出她心里的看法,君倾悠这下反倒镇定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既是如此,素心阿姨您一定知道,其实我与宸逸还算不上夫妻。”
她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终于不必在江素心跟前再遮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