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妙玉听罢千忆的话,心里也有万千感慨,自己同他们都是可怜的人,而一切都是中顺王一人一手酿成的。
妙玉含泪道:“千忆,你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就好好儿的活着罢。”千忆听罢,转过身,满面泪痕的看着妙玉,问道:“你恨我爹爹吗?”
妙玉一听,眼里立即闪过恨意,道:“我当然恨他!若不是他一味的按着自己的意愿,怎么会有今日之局面?”
千忆听罢,一下子上前抓住的妙玉的手道:“你不要恨他,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爹爹,而你,是我姐姐,我在这世上,只有你们两个亲人了。”
妙玉愣住了,看着千忆喃喃道:“姐姐?”千忆点点头,哭道:“你本来就是我姐姐……”妙玉的眼泪汹涌而出,颤抖着手,摸上千忆的脸庞,喃喃道:“妹妹……”千忆眼睛一眨,一行泪落了下来,姐妹俩抱头痛哭。
哭了一会子,千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松了妙玉,道:“姐姐你快走,趁这会子爹爹出去了,你赶紧逃出去罢。”
妙玉冷不防愣住了,问道:“逃出去?”千忆道:“是啊,现在不走,过后就来不及了。姐姐难道不想走吗?”
妙玉看着千忆道:“我当然想走,可是我走了,就再也不能给母亲报仇了。”千忆听罢,一下子推开了妙玉道:“你还想着要报仇?不管怎么样他也是我爹爹,我不准你伤害他!”
妙玉含泪看了千忆半晌,垂下眼,不做声儿了。千忆却站了起来,然后使劲儿拉起妙玉道:“姐姐,现在什么都别说了,你恨爹爹也好不恨也好,你现在都得走,我知道爹爹的性子,你若是呆在这儿,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难道真的想当母亲的替代品吗?!”
妙玉听罢,含泪道:“可是我不甘心……”千忆一跺脚,擦了一把眼泪,拉起妙玉就往莞香殿外走,妙玉虽不甘心,可看着千忆,看着自己现在唯一的妹妹,也只好忍了。
二人偷偷儿的从忠顺王府的后门出去了,千忆握着妙玉的手道:“我只能送姐姐到这儿了,之后姐姐自己保重。”说着,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些银票来,塞到妙玉手里道:“我不知道今天会送你走,身上只带有这一点银票,但是也足够你今后的生活了,你拿着这些银票,快些走罢,走得越远越好。”说罢,泪光闪闪的看了妙玉一眼,捂着脸转身跑进了府里。
妙玉后面看着千忆的背影,眼泪止不住一串串落了下来,然后垂下眼看了看手里的银票,转过身,慢慢走了。
拐上另一个街道,最尽头便是城门口了。妙玉站住脚,难道自己真的要离开吗?自己苟且活了这么多年,不就是等着有朝一日要报灭门之仇,夺母之恨吗?怎能如此就一走了之?可是不走,岂不是辜负了千忆的心?而且若是自己真的杀了忠顺王,千忆会肯原谅自己吗?她可是自己唯一的妹妹啊!
妙玉一个人怔怔的站在路中央,心绪起伏难平,不知道是走还是不走。正自愣神,忽的让一群人撞到了路边去了,妙玉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几晃,蓦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竟是一群一群的老百姓赶着马车携着妻子儿女往城外去。
妙玉觉得奇怪,再向街上两旁的店铺住户看去,竟是通通的紧闭着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老百姓都要走呢?
妙玉连忙拦住一个路人,问道:“你们这是要到哪儿去啊?怎么拖家带口的?”那人吃了一惊,问道:“你还不知道吗?忠顺王起事了,马上要打仗了,老百姓也没有太平日子过了,怕是都要遭殃了,呆在这火坑儿里干什么?你也赶紧走罢。”说罢,便甩甩袖子,叹着气走了。
妙玉才明白了,原来是因为忠顺王的缘故,他竟然起事了,真是个乱臣贼子,祸害百姓!千忆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父亲呢?
忽见一群兵跑了过来,路上百姓慌忙避让,且有人在后面指指点点,说着忠顺王什么的,妙玉走过去一听,却是在说忠顺王世子让抓了,引颈自杀云云的。
妙玉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忠顺王世子,不是自己的兄弟吗?妙玉慌忙问起那些人吴卓炎现在在哪儿,然后循着那人所说的,一路追了上去。
及跑了一段儿路,眼看着就要追上那些兵了,却是累的受不住了,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想歇一歇,却不料抬眼一下子瞧见了前面的忠顺王,妙玉吃了一惊,慌忙钻到人堆儿里了,偷偷儿的拿眼朝前面看。
忠顺王此时也正同下人一起围观看着,及看到守城兵抬着吴卓炎从自己旁边走过,便要上去,却让下人拉住了,忠顺王老泪纵横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远去,身子颤抖着,却无能为力。
一会儿,人走远了,围观的人也走了,忠顺王也早让下人搀扶回去了,只剩了妙玉站在那儿木然的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
却说黛玉几人回了南安王府,水洛下了马,然后扶了黛玉下来,水沁轻灵紫鹃也下来了,一行人去了南安太妃屋里。
南安太妃此时正念叨着水洛黛玉水沁几人,此时看到他们回来,高兴的劲儿可想而知了,忙起来拉住他们问长问短的,及知道黛玉有了孩子,更是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了,握着黛玉的手说了好些儿话,然后又让人治酒席不在话下。
却说第二日,黛玉同水洛去了北静王府,北静王太妃并雪颜也是极其高兴,一家人在太妃屋里说说笑笑,甚是热闹。
忽见管家进来回道:“宫里常公公来传旨了。”太妃道:“让他进来罢。”言毕,一会儿便见常公公进来了。
众人都站了起来,太妃因问道:“不知皇上来宣什么旨意。”常公公叹道:“南疆那边乌蒙听闻忠顺王起事,又派兵前往南疆,已经打起来了。”
众人闻言大吃了一惊,水溶皱眉道:“真是内乱加外乱,可如何是好?”水洛道:“只有内乱外乱一起平息了,乌蒙原是元气大伤了,此次卷土重来不过是垂死挣扎,不足畏惧,真正恐惧的是忠顺王,他手握重兵,且吴卓炎一死,他必定是铁了心要夺天下了。”
常公公道:“南安王爷说的是,皇上也是如此说,与是让老奴来传旨,北静王同六皇子一起去南疆平乌蒙,明日一早出发。”
水洛问道:“那我呢?”常公公道:“皇上正让老奴去南安府里传旨呢,可巧都在这儿,老奴也不用再跑一趟了,皇上说了,南安王并柳靖大将军留在京城抗击忠顺王。”
水溶水洛相互看了一眼,都点点头,答应了。那常公公传完了旨意,自回宫去不在话下。
众人见常公公走了,一时都沉默了,又要打仗了,百姓的日子要不太平了。忽听水沁道:“怎么父皇让六哥哥去南疆呢?六哥哥可是从来未上过战场的。”黛玉听罢,道:“想是他跟皇上说的罢,当初两位哥哥不也是主动请缨的吗。”
一旁的书生叹道:“忠顺王真是个乱臣贼子祸害百姓的,殊不知打起仗来苦的是天下人天下百姓啊。”
水溶道:“他早就野心勃勃的了,吴贵妃一死,他也无所忌惮的了,便一举起事了。”黛玉道:“真是没想到走了这几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吴贵妃死了,四大家族也一下子亡了。”
水洛见黛玉脸上有些伤感之色,因上前捏了捏黛玉的手,黛玉回过头来一笑,没有说话。水溶也看出了黛玉的心思,因道:“贾府里几个有罪之人都已经锒铛入狱了,其他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当日也带人去了,可赶去的时候,贾府里所有的人都走完了,问了百姓,说是府里的几个女眷跟着一个乡下来的老太太走了。”
老太太?黛玉蹙眉,难道是刘姥姥?若果真是她,也是贾府里人的造化了。想至此因一笑,道:“别的都还罢了,我只担心四妹妹并大嫂子几个,听哥哥如此说,想是她们也寻到了路,我也放心了。”
说罢,走上去,对水溶道:“哥哥明天去南疆,又是一番沙场征战,定要保护好自己,早日凯旋而归。”
水溶笑着点点头,然后看向水洛道:“此事是关重大,咱们现在去一趟宫里,跟皇上柳将军还有六弟好生的斟酌一番罢。”
水洛点点头,趴在黛玉耳边轻声嘱咐了几句,然后同水溶一道出去了。二人直至中午时分方回府来,回来之后吃罢饭,二人又分析了一回当前的情势,然后黛玉水洛水沁三人辞了众人回去南安王府。
第二日,水溶水澈身穿盔甲,北静王太妃雪颜水洛黛玉并水沁书生都站在一旁,二人同他几人辞了一番,然后转身上马。雪颜走到马前,看着水溶,眼里有些泪闪烁着,道:“王爷早日归来。”
水溶看着,心里一痛,别过脸去,点点头,道:“家里的事儿就麻烦王妃了。”说罢,扯起马缰绳,马鞭抽了一下马肚子,马跑了起来,水澈也骑马跟了上去,后面的大军也跟在二人后面,跑了起来。
一会儿,大军走远了,水溶水澈的背影也看不见了,众人方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