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三国之杀死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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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孔 融(1)

作为孔子的后裔,汉末大儒孔融有机智,也有才学;有幼时让梨的品德,也有当政期间奖掖后进的情操;有品评士人的盛名,也有高朋满座的情怀……

然而,在汉末天下大乱、纲纪废弛的大背景下,孔融似乎缺少了一些实干才能以及战略性的眼光。因此,才有了北海的“政荒民失”,以及与各路割据势力征战时的屡战屡败。

孔融对汉室的忠心,务虚不务实的行事风格,使得他不仅在政治上毫无建树,而且树敌过多,还引发了权臣的猜忌。

所以,孔融的死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至圣后裔

东汉恒帝元嘉三年(公元153年),当时的鲁相乙瑛给朝廷上书,奏请为孔子庙设置一名百石卒吏,负责朝中礼品、祭器和往返公文。当朝廷下诏准许的时候,乙瑛已经离任了,后任者遵诏杂试,任命孔和为百石卒史。

就在同一年,在孔圣人的后裔中诞生了一个名耀汉廷的名士,他就是孔融。

孔融,字文举,鲁国(今山东曲阜)人,是东汉著名的文学家。孔融家学渊源很深,为建安七子之首,是孔子的二十世孙。

孔融的七世祖孔霸在汉元帝时曾当过侍中,高祖父孔尚担任过钜鹿太守。他的父亲是孔宙,字季将,是孔子的十九代孙,生于东汉和帝永元十五年(公元103年)。

孔宙好学不辍,对严氏《春秋》很有研究。后举孝廉,授郎中,开始了他的官宦生涯。

这个孝廉是怎么回事呢?

孝廉,顾名思义,就是孝顺父母、办事廉正的意思,这是汉武帝时设立的察举考试的一种科目。在察举制常科中,最主要、最重要的科目就是孝廉。汉武帝时,董仲舒曾上书建议天下郡国每年向朝廷举荐孝者﹑廉者各一人。武帝最终采纳了这个建议,并在元光元年(公元前134年)向各个郡国下诏推行。不久,这种察举就被称为举孝廉,并逐渐成为了汉代察举制中特别重要的岁举科目。“名公巨卿多出之”,孝廉成了汉代政府官员的重要来源。

一般情况下,孝廉被举荐到朝廷后,并不会马上被授以实际的职务,而是进入郎署为郎官,负责宫廷宿卫、陪从、建议等活动,以备顾问和差遣,目的就是使这些人“观大臣之能”,熟悉朝廷的各项事务。然后,这些人还需要通过选拔,根据品第结果担任不同的职位,比如地方上的县令、长、相,或者朝廷的相关职位。大体上,被举荐做孝廉的人都能被授与大小不等的官职。

汉顺帝阳嘉元年(公元132年),皇帝根据尚书令左雄的上奏,规定举孝廉之人必须年满四十岁;同时,还制定了“诸生试家法、文吏课笺奏”的制度,朝廷即对出身于儒生的孝廉要考试经术(经学),对出身于文吏的孝廉则要考试笺奏(古代文书的一种,属章奏一类)。自此之后,岁举这一途径就出现了正规的考核方法,而孝廉科也由从前地方官员推荐的制度逐渐向中央考试的制度过渡。

之后,孔宙由郎中升迁为元城令。

当时,兖州境内的泰山郡管辖十二个县城,周围很不安定,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官军与起义军连年征战,匪盗横生。为此,朝廷将孔宙擢升为泰山都尉,命令他治理该郡,恢复地方的安定。

都尉是郡太守的佐吏,属于武官,职责是“典兵禁,备盗贼”,侧重在军事方面协助太守治理该郡。

孔宙到任后,以文治之,不久就使得泰山郡恢复了安定,“田喜于荒圃,商旅交乎险路”。

到孔融出生的时候,汉桓帝登基已经有八个年头了。汉恒帝刘志在延熹二年(公元159年)联合宦官单超等五人一举铲除了跋扈将军梁冀及其党羽,五人被同日封侯,称之为“五侯”。“五侯”擅政弄权,比外戚还腐败。他们勒索强抢百姓们的财物,以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另外,原本那些专门抨击外戚的士大夫阶层,由于宦官的弄权,受到了更大的伤害,他们愤怒地转过头来联合外戚,把斗争的矛头指向了宦官。而且,士大夫阶层没有像过去那样,只向皇帝上书抨击宦官的危害与不法行为,而且与外戚组成的联合阵线,利用所能利用的政府暴力工具对宦官集团采取了流血的对抗。

这个时候的东汉政府,外戚宦官交替专权,加之皇帝的昏庸无能,直接导致了政治的颓败,揭竿而起的农民起义使得国势日渐衰弱。曾经强盛的东汉帝国江河日下,逐渐显现出了崩溃的征兆。

不平凡的少年

孔融在年幼时就很有名,大家耳熟能详的便是孔融让梨的故事。

孔融四岁的时候,正巧是他祖父的六十大寿,家中来了很多客人。父亲的朋友带来一盘梨,放在了寿台的上面,母亲马上叫孔融把这盘梨分给众兄弟。于是,孔融就按照长幼的次序来划分,唯独给自已留的那一个是最小。父亲见此,感到很奇怪,然后问他:“别人都分到了大的梨子,你自己却分到小的,这是为什么呢?”孔融听后,从容回答说:“大树有高的和低的,人有老的与小的,敬重老人和长辈,这是做人的道理。”父亲听完小孔融的话,顿时高兴异常。

《三字经》中的“融四岁,能让梨”之语就是由此而来。

孔融十岁的时候,随同他的父亲一起来到了洛阳。洛阳是河南郡的治所,郡太守是最高长官。由于洛阳在东汉时期还是首都,为了提高河南郡的地位,因此郡的长官不称太守而称为尹。而当时的河南尹就是名满天下的名士李膺。

李膺(公元110年—169年),字元礼,是颍川襄城人(今属河南)。其祖父李修在安帝时为太尉,父亲李益曾担任赵国相。

李膺饱读诗书,经纶满腹,既能传授学业,又能领兵征战。开始,他举孝廉,被司徒胡广看中,得到征召,因才能卓越而擢升为青州刺史。然而,当地的官员都知道他平素威严,很多人都望风弃官而去。

而后,李膺被征辟为渔阳太守,不久转任蜀郡太守,再调任护乌桓校尉。当鲜卑来骚拢边境的郡县时,他常常亲自领军出击。后来,李膺由于公事被罢免了官职,他便退居在颍川郡纶氏县,教徒授课,学习的人有千余人之多,故而李膺受到了世人的钦敬。

延熹二年(公元159年),李膺担任了河南尹。他与太学生交游广泛,被太学生们称为为“八俊”之一,凡是受到李膺的赏识,都被称为“登龙门”。

李膺还曾与廷尉冯绲、大司农刘佑等一起反对宦官贪污弄权,弹劾奸佞,严惩为非作歹的宦官势力。因此,他受到了宦官的诬陷被免去了官职。其后,朝廷再次启用李膺,任命其为司隶校尉,他依旧不避豪强,秉公执法。

李膺在大力打击宦官势力的同时,也赢得了很多士大夫和太学生的尊敬和拥护,被太学生称为“天下模楷”。

这时候,李膺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当时太学生运动的核心人物。

李膺虽然才名很重,但生性较为高傲,交结不广。因此,在他的府中除了亲戚,便是当时才名很高的士人。如若不是名士,李膺是不会随便会见客人的。

孔融也很早就听说了李膺的大名,很想拜见他。孔融虽然只有十岁,但却心思缜密,大胆去拜访了这位名士。

他到李府的门前,对守门人说:“我是李太守的亲戚,烦劳给我通报一下。”

守门人一听是太守的亲戚,立即进去通报。李太守出来接见了他,一看便略感惊讶。于是,他问小孔融:“请问你和我之间到底有什么亲戚关系呢?”孔融从容答道:“从前,我的祖先仲尼(即孔子)和你家的祖先伯阳(指老子,老子姓李名耳,字伯阳)有过师生的关系(孔子曾向老子请教过关于礼节的问题)。因此,我和你也可以算是世交呀!”当时,太守的府上来了很多客人,李膺和其他宾客听了孔融的这一番“高论”,都感到很惊奇。

宾客之中,有一个叫做陈韪的太中大夫,因事耽搁所以来得迟了。当在场的宾客将孔融刚才说的话告诉他后,他随口就说道:“小时候聪明伶俐,长大了未必就有什么才华。”

聪明的孔融一听,马上反口说道:“那么,我想陈大夫小的时候,定然是很聪明伶俐的。”

陈韪立即被孔融的这句话给难住了,一时手足无措,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元礼听后,大笑着对孔融说到:“你这么聪明,将来定然能成大器。”

接二连三的变故

延熹六年(公元163年)正月,孔融的父亲孔宙去世,终年六十有一。孔融当时只有十多岁,十分悲伤,在别人的劝慰下才重新振作。

孔宙死后,他的门生故吏为了怀念其政绩,筹措经费,采集名山要石,立碑刻字以示后人,这就是对后世影响较大的《孔宙碑》。此碑现在存于曲阜孔庙的东庑。

孔融在居家守丧期间,依然博览群书,好学不倦,当时州郡的人都觉得孔融很有孝道,他的名声也开始在州郡传播开来。

而此时汉朝的统治却愈加腐朽,人民生活困苦不堪。在统治阶级内部,宦官集团与士大夫阶层以及外戚之间的矛盾逐渐加深,到了刀兵相见的地步。到了汉灵帝继位的时候,社会已经千疮百孔,天下旱灾、水灾、蝗灾等灾祸不断,四处怨声不止,国势进一步衰落。外戚跃跃欲试地准备统理朝政,宦官虎视眈眈地觊觎着皇权。所有这些都为汉朝的灭亡提前敲响了丧钟。

汉灵帝建宁二年(公元169年),大将军窦武、陈蕃密谋诛杀宦官,然而机事不密,宦官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于是,以曹节为首的宦官劫持窦太后和灵帝,纠集官兵,反诬窦武、陈蕃要废帝谋乱,窦武因寡不敌众而自杀,陈蕃也被捕遇害。

窦武的宗族、宾客姻属及侍中刘瑜、屯骑校尉冯述等人都被夷族;虎贲中郎将刘淑、尚书魏朗等也被诬告而被迫自杀;窦太后被软禁于南宫,李膺等再次被罢官,并禁锢终生。

其后,大司农张奂、郎官谢弼等人上书灵帝要求为窦武、陈蕃等人平反。宦官势力看见窦武、陈蕃、李膺、杜密等人依旧还有着不小的影响,不肯就此罢休,于是向灵帝进谗言,构陷党人“欲图社稷”,想要谋朝篡位。汉灵帝当时只有十四岁,在宦官势力的欺骗下,便下旨大兴党狱,追查士人一党的所作所为。李膺、杜密、翟超、刘儒、荀翌、范滂、虞放等百余人因此而被逮捕下狱,最终均被处死。而在各地陆续被逮捕、杀死、流徙、囚禁的士人,也达到六七百名。这就是著名的第二次“党锢之祸”。

当时的另一个著名党人张俭由于得罪了中常侍(秦时始置,东汉时由宦官担任,掌管文书和传达诏令,权力很大)侯览,此时也不得不四处逃亡避难。张俭因为和孔融的哥哥孔褒(又作曪)有旧,于是他就来到了孔家寻求避难。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孔褒并不在家,张俭觉得孔融年纪太小不方便告诉他,所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孔融虽然只有十多岁,但一看到张俭的窘色就说道:“哥哥虽然不在家里,然而我是可以拿主意的。”于是,孔融就自作主张收留了张俭。

后来官府发现了此事,张俭虽然成功逃走,但孔融和哥哥却都被抓起来了。孔融争辩道:“当初,私自做主收留张俭的是我,所以该坐牢的应是我。”孔褒也争辩说:“张俭是来投奔我的,和我弟弟没有任何瓜葛,应该由我来坐牢。”官吏听此,一时半会到没了主意,便问孔母,没想到老太太说道:“我是一家之主,坐牢也应该由我来做。”州郡的官吏顿时傻了眼,怎么会有一家子争着坐牢的?他们没有办法,只好如实上书朝廷,后来朝廷诏书下来判决由孔褒坐牢,定了孔褒的罪并将其处决了。

这件事发生以后,孔融的名声更大了,他和当时的平原人陶丘洪、陈留人边让都被士人看作是青年中的俊才,史载“融……并以俊秀为后进冠盖,融持论经理不及让等,而逸才宏博过之。”

后来,州郡官吏多次想推举孔融为官,然而他都没有答应。

仕途

孔融虽然一直拒绝州官的征辟,但不等于他不想做官。到了灵帝熹平年间,他终于在司徒杨赐那里谋了一个官职,从而开始了他的仕途生涯。

杨赐,字伯献,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博学的大儒。因此,他在少时就受到家学的熏陶,勤学有志向。杨赐在隐居期间,没有答应州官的征辟,在家教授门徒。后来,他不得已才接受大将军梁冀的征召。此后,他先后出任陈仓令、司空、侍中、越骑校尉等职。熹平二年(公元173年),杨赐代唐珍为司空。

大约就在这段时间,孔融登上了政坛,在杨赐府主要负责弹劾纠察贪污腐败的官僚。孔融为官正直,当时朝廷有规矩说只要有人写信状告某官吏存在贪污行为,官府就可以依法对其严加查办。当时,孔融揭发了许多朝廷宦官的亲戚。

在宦官专权的大环境下,孔融的上司畏惧宦官集团的势力,自然不敢查办他们的不法行为。然而,孔融对宦官的检举信却接二连三地送来,令上司十分为难,于是派遣属官去责问孔融为何如此。孔融面对责斥,一点也不畏惧,而且并未因此而改变自己的初衷。史载“融陈对罪恶,言无阿挠”。

到了中平元年(公元184年)三月,河南尹何进升为大将军。何进,字遂高,由于同父异母的妹妹被选入宫中,成为了贵人,并受到汉灵帝的宠信,因此何进被拜为郎中,其后迁为虎贲中郎将,担任颍川太守。光和三年(公元180年),何贵人被册立为皇后,何进也因此而拜为侍中、将作大匠、河南尹。到中平元年,黄巾起义爆发,何进升任大将军。

此时,已经身居太尉官职的杨赐自然要向何进道贺,他便派孔融携带贺礼去了大将军府。因为守门人没有及时通报,孔融一气之下便将贺礼夺走,扭头离开了将军府。何进的属官认为受到了孔融的侮辱,就私自派遣府中门客追杀孔融。

而这个门客倒也很有见识,他非但未追杀孔融,反而对何进说道:“孔文举那个人在当世名声很大,大将军假如因此而与孔融结下怨仇,恐怕天下那些士人会不满您的行为而离开这里,倒不如趁此事对他大加敬重一番,那么大将军惜才爱才的名声就会昭示给所有人了。”何进听了非常同意,“进然之,既拜而辟融,举高第,为侍御史”。

侍御史级别在御史大夫之下,受命于御史中丞,七品,俸禄为六百石(每月拿七十斛),主要负责“掌察举非法,受公卿群吏奏事,有违失举劾之”,就是要纠察弹劾百官的违法行为。何进原本想落下一个好名声,然而没有想到性情孤傲的孔融根本不会处理与同事的关系,和御史中丞(御史中丞俸禄为千石,每月八十斛)赵舍合作不来,很快他就以生病为由辞官返回了乡里。这时候,孔融已经三十多岁了。

时隔不久,朝廷再次征辟孔融做司空椽,北军中侯。这个官职还没有当几天,便被擢升为虎贲中郎将。虎贲中郎将这个职位俸禄为两千石,是守卫皇宫的士兵的最高长官,主要负责皇室成员的保护工作,以及出巡的礼仪和一些杂役工作。

这时,东汉政府在黄巾起义的沉重打击下,已经遥遥欲坠。汉灵帝在位之时,曾经想要废长立幼,然而由于身染重病,便要宦官蹇硕辅助二子刘协,为了分化何进的兵权设立了西园八校尉。中平六年(公元189年),灵帝驾崩,蹇硕等人谋诛何进,但未成功。其后,灵帝长子刘辩继承帝位,何太后临朝,何进与太傅袁隗共同辅政,录尚书事。何进随后借机杀掉了蹇硕。然而宦官集团势力庞大,使得何进颇多忌惮,一时无法将其除掉。在袁绍的建议下,何进命令前将军董卓等人带兵进入京城,逼迫太后下决心将宦官铲除,但何太后踌躇不决。在这期间,宦官们得知了何进的计划,于是密谋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