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朕一个解释!”皇上咆哮如雷,最宠爱的两个孩子竟然街头血拼,还杀了一千多人,难道他们就没想过事情的后果吗?靖王已经被送到太医院止血去了,千绝跪在他面前,一脸地不知悔改。“是他先打人的,”千绝从来都是很固执的,固执得有些极端,如此换作别人,认个错也就罢了,可她却从来不会,她认为自己没错,打死她都不会认错,“他带着精兵杀了千绝王府的十多名侍卫,所以臣才还手的。”
“为什么呢?他才刚刚回京,你们究竟结过什么仇怨?”皇上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臣不知道,这话皇上应该去问他,臣也想让他给臣一个解释呢。”千绝微讽。
“一千多条人命啊,千绝,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他们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自己王爷的手里,你不觉得会让他们特别寒心吗?”
“他们不是臣的侍卫,他们的主子是靖王。臣只知道,如果臣任人欺凌而默不作声,臣的侍卫和臣属下的几十万大军会被人嘲笑,他们会抬不起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逞一时之快付出的代价?”皇上决定不再对牛弹琴,他与她总是无法用正常人的想法去沟通。
“轻则受到责罚,重则丢官罢爵。”她毫不在意地说道,“也许,这才是靖王的真正目的,他想把臣驱逐出朝廷,所以才挑衅生事。”
皇上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既然知道是人家的圈套为什么还要跳进去?几次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最后只能重重地砸在桌案上,恨铁不成钢。
“千绝王残暴成性,任性妄为,诛杀侍卫一千余人,杖脊一百,罚奉三年,交出京都十三营主帅大印,闭门思过一个月。千绝,你可服气?”
“臣心服口服。”如果不这么做,无法对那一千侍卫的家人交待,无法对百姓交待,没把她的爵位削了已经很对得起她了。
“父皇,杖脊一百会不会太多?她身体太弱,吃不下这一百杖。”一直未吭声的太子向皇上求情,恼火地瞪了她一眼,暗怪她太嘴硬,求个饶服个软会死人吗?一百杖下去可真会要命的。
她终于肯抬头看太子一眼了,从那天以后,他们的关系变得极为冷漠,平时见了面,也只是点点头罢了,没想到他今日倒还记得为她求情。
“不必多说,不给她一点苦头吃,她永远不长记性。爱之深没错,但爱得太深,有的时候会毁了她的。”皇上别具意味地警告太子。
太子扯了扯嘴角,显得有些不屑,爱?他们现在不反目成仇已经不错了,上哪儿爱去?
门外传来行刑的声音,一声高喝,一声重击,慕容千寻很想充耳不闻,但那声音却像长着翅膀一样清楚地钻进他的耳朵里,他不知道打完这一百杖她还有没有命,他甚至有那么一刹那是希望她死的。
如果是十年前的月儿,他一定会心疼得无以复加,但是现在,他已经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了,或者是说,他的心已经凉透了。
眼皮一直在跳,他有些不安,每次跳都没有好事,他捂住了它,试图阻止它跳动。
一百军棍已经打完,很好,她还活着,至少,她现在还是清醒的,还能笑得出来,只是这笑未免有些太过刺眼,他有一种想去撕破她脸的冲动。
“舒服吗?”他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慕容千寻,你那是什么鬼表情?想哭还是想笑?”她也笑了,笑慕容千寻的滑稽。
“用我把你送回去吗?”他以一副施舍者的样子高高在上。
“不用了,我怕我在半路上会无故身亡。”
她是被那几个白衣人送回去的,苏红儿要进宫去找皇帝算帐,杨仙衣把她打昏了,蓝笑拖着一身的伤去看望她,说你不适合留在朝堂,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整死的。
她笑了,我这不是没死吗?
闭门思过的一个月过得极为安静,伤还未曾痊愈,但有些事情她却必须得去解决,就比如说,军饷的事情,又是那驾马车,又是在同一个地方,又遇到了无故生事的靖王。
“你还有完没完?”千绝颇不耐烦,好像在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从京城消失。”靖王直接挑明了目的。
对于他的无理取闹,千绝选择了无视,她甚至觉得靖王有些幼稚,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带兵打仗的,怎样处理政务的,她甚至怀疑前不久的江南盐税一案,他究竟错杀了多少无辜。
不打算再理会他,千绝钻进了马车,对属下吩咐了一声绕路。
远处,一辆小香车驶了过来,倾城极为担忧,那里一个是她的爱人,一个是她的朋友。一个月前的血拼事件,至今都听得她心惊胆颤,她忘不了靖王肩膀上的血洞,也忘不了千绝血肉模糊的脊背。
千绝的马车已经调头,靖王打算要去追,却被凭空而降的倾城拦住了,“你答应过我的,不要再去找她的麻烦。”
靖王有一些为难,眼看千绝的马车越来越远,他只能恨恨地捶了一下车身,然后向倾城伸出手去,无奈地叹一口气,将软软的人儿抱在怀里:“你不懂的,我不能放任这个心腹大患留在朝堂,他跟太子的关系太……太过暧昧……倾城,他好像也去找过你,对不对?”
倾城一愣,然后诚实地点点头,她们本来就是好朋友,见见面有什么不对吗?
靖王的眼中划过一丝深沉,既然如此,我更留不得他了。
倾城却一脸茫然,不懂靖王为什么会笑得这么让人害怕。
“倾城,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靖王下令,去春风楼,但凡有一丝时间,他都愿意跟她呆在一起,只是不明白,春风楼有什么好,为什么她宁愿做一个低贱的歌妓也不愿意做他的夫人。
倾城莞尔:“我以为你该明白的,我们的身份相差太悬殊了,你是万人膜拜的王爷,你家的小妻小妾哪个不是出身名门?我去了你那里,也只是自找羞辱罢了。”
自尊,有时候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她无法像千绝那样为所欲为,她没有千绝的资本和能耐,就像千绝说的,男人的恩宠不知道能持续到几时,万一恩宠不在……
“一入候门深似海,谁不知道你家王妃厉害?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她倚进了靖王的怀里,“其实,这样挺好的,你想我了,可以来春风楼看我。”
“如果我不在,他是不是也会去看你?”靖王冷笑,他不愿意她的心里还有别人的存在。
“我和她只是朋友,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倾城有些生气,“如果不是因为她,那日,我早被上官清云……”
朝堂上谁不懂得步步为营?慕容千绝是个白痴?什么样的人肯为了朋友轻易去竖敌?靖王的鼻孔发出一声轻哼。
倾城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不再说话,多说无益,尤其是对这个霸道的男人来说,解释就等于掩饰。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至少她觉得问心无愧就好。
就算是个女人也化解不了他心里的芥蒂,因为千绝的身边的女人太多了,除了那两个正大光明暖床的,她其实是有侍妾的……就养在春风楼里。
只是那些侍妾身份特别卑微,在千绝看来,也许养她们就好像养了几只宠物罢了。想得起来的时候就去玩玩,想不起来的时候……倾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