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薛宝钗见水溶举止沉稳,气宇不凡,芳心暗许。心想如能配得此人,哪怕只是做个侍妾,一旦他登基,自己好赖也是个妃子,不枉自己往日的青云之志。
水溶知道她是黛玉的姐妹,不愿冷眼相对,见她谈吐大方,遇事不惊,倒也算得上是个人物,比聪明外露的宝琴强许多。再看看弟弟与宝琴眉目传情,暗骂水泱风流多情。
太妃怕弄巧成拙引起水溶不耐烦,不敢多在书房停留,带着薛家姐妹往回走,水泱送了一程,对宝琴恋恋不舍,宝琴羞红了脸,忸怩不安。薛宝钗却一派祥和,从容回答太妃的话,太妃心里委实放她不下,打定主意,要留她在身边。
临走时,太妃送每个姑娘一方端砚,上等松烟香墨。又拉着宝钗的手,将一只雪润晶莹的白玉镯套在她的腕上,宝钗含羞收下。
送走客人,水溶埋怨母亲多事,太妃道:“你要娶林仙女就娶吧,我管不着。我给你选个侧妃总可以吧?我看你和那个宝钗姑娘也谈得来,明儿我就派人到她家提提。”
水泱笑道:“母亲也帮帮我,给我提提那个年纪小的。”
太妃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道:“坏家伙,和你哥哥匀匀就好了。当初见了刘家的如意郡主,喜不迭地求着人家,好容易人家答应了,今儿又看上了薛家的,这样的三心二意,我可听说如意郡主是个厉害角色。”
水泱笑道:“一个女人再厉害又能怎样?皇祖母够厉害吧,还允许皇祖父三宫六院呢。男人家谁不是三妻四妾?我还能怕了她?”
太妃笑着对水溶道:“听听你兄弟的话,比你硬气多了。”
水溶冷冷道:“我的事母亲还是少管的好。你若愿意,把那姐妹俩都给了泱弟就是了,别打我的主意。”
太妃气得说不出话来,水泱嬉皮笑脸道:“哥哥要是真心疼我,舍不舍得把林黛玉给我……”
一语未了,只听啪的一声,脸上早挨了水溶一记耳光。水泱见哥哥脸色铁青,忙躲在太妃身后,战战兢兢不敢再说话。
太妃心疼小儿子,又不敢责备大儿子,只有拼命护着水泱。
水溶冷着脸道:“以后少胡说八道。”
水泱吓得一缩脖儿,低低的声音道:“记住了。”
北净王太妃要搬进花枝巷一个小院里住,南安王听说怎能听任她去那里,忙派了王妃和世子水澄前去邀请。
薛姨妈听说北净王把王府卖了,家资全部充作军饷,一下子慌了神,对宝钗道:“这可如何是好?本来还想让你去他家享福呢,现在连个家都没有了,亏得还没和他家定下来。”
薛宝钗道:“话不能这样说,现在捐出去一个王府,将来不知道会有大的前程呢。那个北净王不是池中之物,今上年过半百,尚没有一男半女,将来的帝位非他莫属。俗话说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咱们平时也巴结不上,今有了这样的好机会,如能好好把握,说不定就一步登天了。”
薛姨妈欣喜地看着女儿道:“可惜我儿是个女身,不然也是将相之才。”
又道:“今天北太妃派人只问你有没有定亲,却不曾提亲。”
薛宝钗道:“还不是因为林丫头?把王爷辖制得死死的。事在人为,我们尽力就是了。可惜琴儿定亲太早,她若能进王府,我就更有机会了。”
薛姨妈道:“你姨妈那里咱们怎么说?”
薛宝钗笑道:“您今儿怎么像个孩子,连这个都要问?王府虽好,不是还没定吗?这边岂能就回绝了?别到最后两头落空。”
宝钗由薛姨妈和宝琴陪着,陪北太妃说了半天话。太妃知道她的心意,道:“好孩子,我不会亏待你。溶儿不是个糊涂人,会明白什么是金镶玉,什么是碎瓦砾的。”
宝钗低头不语,薛姨妈道:“真是我这个女儿有了正经事就和他商量,没了事幸亏他开开我的心。我见了他这样, 有多少愁不散的。”
太妃道:“可不是,令千金真是个难得的,又稳重又识大体,不比那些爱辖制人的。”
宫里元春赏了东西出来,确实黛玉和迎探惜三春一样,宝玉、宝钗每人多出两串红麝香珠。宝钗心里得意,忙拢在自己雪白浑圆的手腕上。
宝玉不解,问贾母道:“老太太,怎么不是林妹妹和我一样,倒是宝姐姐和我一样呢?”
贾母明知是王夫人的意思,元春站在王夫人一边,她也无可奈何。
又想福祸相依,这何尝不是件好事?王夫人不喜欢黛玉,黛玉真做了她的儿媳妇岂不遭罪?姻缘自有天定,由他们闹去吧。
黛玉正因太妃的事气愤,见元春也另眼看待宝钗,不觉心中不快。忽听门外有人笑道:“姑娘,我回来了。”
只见进来的正是雪雁,紫鹃找借口把小丫头们支出去,自己坐在廊子上绣花。雪雁笑道:“还是紫鹃姐姐细心。”
紫鹃道:“快进去和姑娘说话吧,我在这里看着人。”
雪雁道:“鄱阳湖的义军被咱们收服了,苏州扬州一带也是咱们的地方,都盼着姑娘回去主持大局呢。”
黛玉犹豫片刻,道:“再等几天二姐姐出了阁,我就跟你回去。”
雪雁笑道:“姑娘言不由衷,你若真舍不得北净王爷,不如和他明说了,看他怎么决定?”
黛玉红着脸打了她一下,道:“胡说……他不会跟咱们走的,他已经把家都卖了,要带兵打咱们呢。”
雪雁道:“那咱们将他掳过去,到时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看他还不归顺?”
黛玉啐道:“好不害臊,那不成了山大王抢亲了吗?”
雪雁笑道:“姑娘以为咱们现在是什么人?不是山大王吗?”
黛玉正色道:“朝廷怎么说我管不着,自己却不能把自己看扁了。咱们干这件事,可不是要做什么山大王!既然鼓动百姓跟着咱们,就必须造福百姓才是。”
雪雁吐了吐舌头,道:“妈妈老说我糊涂,几天听不见姑娘教诲就什么都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