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在通州起事,策应南方,水溶不支持也不反对,事不关己,一副超然出世的样子。
黛玉每天给太妃和李氏请安问候已毕,就前往将军府商议军情,太妃不知道她整天忙些什么,问水溶自然也问不出来。
这一天一大早,林黛玉和紫鹃坐上那辆朴素无华的青幄训骡小车,两人一路上笑语连连,紫鹃道:“姑娘就是心眼儿太好了,以姑娘的身份,还用天天给太妃请安吗?”
黛玉笑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叛贼?女主?再者,太妃是我夫君的母亲,这个礼数是断不能少的。我少年失去父母,太妃虽然比不上母亲,却对我也是真心实意的,我怎能不珍惜?”
紫鹃道:“姑娘就是重情重义,要是别人有姑娘的地位,早就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干什么了”
黛玉不觉想起以前,自己也是随心所欲,任性天真,笑了笑没有说话。
忽然间听到利器破空的声音,黛玉暗叫不好,忙拉紫鹃伏在车厢里。紫鹃反应慢了些,一支利箭已经射中紫鹃肩头,黛玉知道有刺客,这时车马已停下,外边乱作一团。
林黛玉顺手拿起一面银盾,她虽然学过武功,因散花功只是强身健体,自卫而已,并没有反击的功夫。现在驾车的婆子已经倒在血泊中,紫鹃也身负箭伤,黛玉从来没有带过护卫,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林黛玉一手拿盾牌抵挡,一边飞快的抓起丝缰,想赶车带紫鹃回去。那训骡却怎么也不肯走,黛玉定睛看着前边挡住道路的人,只见他带着傲慢的神气凝视着她,黛玉微微皱了一下眉。这人体形高大,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几乎没有一丝贵族阶层普遍的白皙清秀,倒像是个绿林豪杰。他们目光相遇,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几乎可以说是无耻的挑了挑眉毛,道:“人人都说绛珠仙子貌美如花,今日一见果然不错,咱们这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黛玉脸色一沉,喝道:“你是什么人?我乃一介民妇,哪里认识什么绛珠仙子?壮士认错人了。”
那人嘻嘻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厉害的主儿呢,你既是民间女子,我就更不怕了。本大王是占山为王的,你就跟我做个压寨夫人怎么样?你这样的美人可是天下难找,我这样的好汉也是世上难寻,我们俩年貌相当,且上山逍遥快活几年如何?”
黛玉气得哭笑不得,这人虽然言谈举止放荡不羁,那眼中的一抹寒光却叫她不敢小视: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该怎么办?紫鹃还在车里。黛玉急得拼命抽打那头骡子,想从那人旁边闯过去,无奈这畜生对于他的吆喝和鞭子都无动于衷,毫无反应。那大汉仰天大笑,狂傲的声音吓了黛玉一跳,黛玉无可奈何地说:“你笑什么?堂堂男子汉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那人道:“好了美人,我也不忍心这么戏弄你,没用的,天下还没有敢对我料蹶子的牲口呢。你要是愿意跟我走,我亲自为你驾车。”
若不是紫鹃在车上,黛玉早就脱身了,可是她觉得这男人邪恶极了,紫鹃若到他手,必定死无全尸。
忽觉车帘被人挑起,紫鹃从车上下来,身披火红缎子绣金凤的披风,梅花镂空的黄金面具,冷傲地说:“好汉,我林绛珠跟你走,你放了我的丫头。”
黛玉几乎要脱口而出,你不是的,紫鹃,何苦这么傻?紫鹃回头冷冷道:“你回去吧,我和这位好汉交个朋友而已,不要大惊小怪。”
黛玉心如刀绞,不要,她不要紫鹃为她牺牲,伸手从袖中摸出紫金莲花,那是可以飞回来的带链暗器,水溶没事的时候教她用过,黛玉还不太熟练。
那刺客一阵狂笑:“娇滴滴的小姑娘,不在深闺绣花,跑出来惹是生非!”抬手举剑一挡,只听见一片叮当金玉之声,紫金莲花的链子已经断裂,暗器反向黛玉打回来,莲花上的钩子嵌入黛玉的眉心,黛玉大叫一声,仰面跌倒。
那刺客正欲上前,紫鹃已经提剑向他杀来,他也不在乎,紫鹃的功夫和他相差简直天壤之别,他比紫鹃高出那么多,就像是一个大人逗弄一个小孩子,一只大老虎逗弄一只小猫,那么漫不经心、轻松自在。这时,水溶听到消息,也赶到相助。那人见势不妙,笑道:“北静王爷,我要借你的女人一用。”说罢也不恋战,抓起紫鹃,飞身离去。
水溶待要追赶,见黛玉情势危急,忙抱起黛玉回府医治,一边吩咐人寻找紫鹃下落。
林黛玉昏迷不醒,她仿佛又回到小时候,王嬷嬷带着她和雪雁一起捉迷藏。花园里有一片******形成的花墙,中间有一个豁口,谁也不知道,她每一次都是从这里爬过去绕到王嬷嬷身后,猛地大叫一声,吓得王嬷嬷拍着胸口道:“小姑奶奶,你从哪里冒出来的?阿弥陀佛,可吓死我了。”她就会得意的咯咯笑起来。
现在她又从******墙那儿绕过来,却看不见王嬷嬷,也找不到雪雁,不过她也不是在找她们,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心里迷迷登登,像在雾中摸索,她想起来了,紫鹃被人抓走了,急得大叫:“水溶、水溶,快救救紫鹃……”
黛玉用尽力气的大声呼救,在众人耳中其实就是如蚊子呻吟一般,水溶面容憔悴,已经守了她三天了,这里的医生见了她都摇头叹息,清道人又远在江南,大家只有寻出黛玉自配的灵药喂她服下,也不知道对不对症。亏得三天后黛玉清醒过来,水溶安慰道:“紫鹃马上就找到了,你不要担心。”
黛玉虚弱的吐出一口气,道:“一定要救回紫鹃,别让她受苦。”水溶哑着嗓子柔声道:“放心。”
黛玉昏昏睡去,太妃劝水溶去歇一会儿,又叹道:“林丫头就是命太苦了,这么个灵秀的姑娘,谁这么狠心伤害她?溶儿快去睡一会吧,有我守着呢。”
水溶不忍离开,史湘云道:“王爷休息一会吧,待会林姐姐醒来,看你一脸病容,反倒不放心。”
众人硬将他拉走,春纤为他铺好床,点了一支甜梦香,道:“姑爷放心歇着,姑娘醒来我会来叫醒您的。”
却说卫若兰听说黛玉受伤、紫鹃被虏,心急如焚。紫鹃是黛玉的心腹丫头,黛玉一天都离不了的,也顾不得别的,派人四处寻找。
紫鹃被那人点了穴位,挟持着来到一座旅店,那人掀开紫鹃的面具,忽然大笑起来。紫鹃已经被解开了穴道,没好气道:“你笑什么笑?”
那人笑道:“成天的打雁,今天被雁啄了眼!你们玩的一出婢子换姑娘还真蒙住了我。别说,不和真的林绛珠比,说你是个大家闺秀还真的挺像。”
紫鹃犹怕他再去找黛玉麻烦,红着脸道:“她一个丫头哪里比我强了?我就是货真价实的绛珠仙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找我麻烦?”
那人厚颜无耻地笑道:“绛珠仙子就是凤仪郡主,这事瞒不过我。我听说她已经嫁给了水溶,怎么你身上的味道还是黄花闺女的气味?难道我这天下第一的鼻子失灵了?”一边说,一边伸着脖子在紫鹃身边嗅来嗅去。
紫鹃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吓得说不出话。
那汉子笑道:“要不然我检查一下?”
紫鹃涨红脸,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好汉,你干什么为难小女子呢?我实在是林绛珠,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的吧。”
那人饶有趣味地盯着她看,也不说话,看得紫鹃十分不自在。他的眼睛里有一种邪气,看人的样子那么的不庄重,好像要把人衣服脱了去似的。
紫鹃又逃不出去,又羞又怕,面红耳赤。心里骂了一句:“呸,坏坯子。”毕竟不敢骂出声音来,一来自己不是他对手,二来这种下三滥,才不会按规矩出牌,惹君子不惹小人。
那人黑脸上露出一丝捉弄人的笑容,柔声细气的,(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他这样一个彪形大汉也能发出那种声音)道:“我知道你心里骂我是个坏坯子,对不对?”
紫鹃吓了一跳,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您是正人君子,一定不会为难小女子的。”
那人哈哈大笑:“真不是个老实姑娘,凡正经人家的女儿见到我的眼神,无不吓得尖叫救命。你要是不害怕,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鼓励我?”
说罢,一步跨过来,将紫鹃逼到了墙角,那双多毛的大手就伸了过来,紫鹃一边尖叫躲闪,一边就觉得气不够用,慢慢软瘫在地上。
那人嘲弄地笑道:“我还当你真的不怕呢,也不过是银样蜡枪头,强装镇静而已。”把她抱起来,安置在床上。
那汉子伸手点了她的昏睡穴,小心为她解开衣襟,露出雪白的肩膀,拿金创药为她敷好,用素绢包上。笑道:“这么雪白的膀子被我看了个够,今天我可占了个大便宜。”一边笑,一边为她把衣服穿好。
抱着她下了楼,外边早有马车候着。
一路上马车轮子粼粼轻响,紫鹃什么都不知道,已经离开了通州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