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片刻,慕容轩打破沉默说:“对了,青儿在七星岛。”
古慈一喜:“她在七星岛!”又一怔,“她怎么会在七星岛?”
“当初寻你之时,途遇青儿,见她只身一人,于是让她与我们同行,后来得知你的行踪,我又着急见你,所以,便吩咐青龙带着青儿先回七星岛。”
“原来,最关心我的人,还是清风寨的伙伴。”古慈悲喜参半道。
“不,还有我。”慕容轩认真道。
“还有你。”古慈感激道,垂首,不再言语。
“在想他?”慕容轩知道她又想起南宫漠了。
“没有。”古慈心情复杂道。
慕容轩看了古慈一眼,观察着她的神情——逃避,矛盾,复杂——各种痛苦交织在一起,把她衬托得既像月中的仙子,又似人间的弃儿,他摇头苦道:“心中百千事,不肯松一个字。我所认识的小慈,不是你这样的。”
古慈听了,微微一笑,道:“有吗?我可是藏不住话的人。”
慕容轩听了,叹息,仰天,望着空中的弯月道:“小慈,不要委屈了自己,何必将千斤重担置于一身?你若相信我,可以将此事全权交与我去办。”
“不,我答应小龙三,百日之内,一定会洗脱自己的罪名。”古慈摇了摇头,突然扭过头去看他,疑惑道:“我所认识的慕容轩,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多话。”
“你在怀疑我?”慕容轩心微一凉。
“不,我羡慕你,我觉得,你自信,而且,你也不似你的外表那般冷酷无情。”古慈由衷道。
慕容轩道:“我是否应该感到高兴,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过我。”
“那是因为你从不给人机会接近你。”古慈肯定地说。
慕容轩孤傲地仰望着天空,说:“我只愿让你一人接近。”曾经的他,是展翅高飞的雄鹰,是昂首吐信的毒蛇,如今断翅折信,只为让她接近。
古慈有些动容地望着他,她知道自己尽管再逃避他的爱,也终究敌不过他这一句“我只愿让你一人接近”。
只叹“情”字难解,若非她的心头另有其人,若非她的心狭小的无法容下另一个人。她又岂忍心看他为情折磨。他给她的,是完整纯粹、铭心刻骨的爱恋。而她还以他的,只是让他夜夜紧缩眉头、以忧郁的眼神望着那孤星独月,吹着那哀婉的箫声,只任他的心,纠结、纠结、再纠结……
“你为何对我这般好?”第一次,她不逃避了,她面对了他那份山川也承载不起的爱意。
慕容轩看着她,凄楚一笑:“爱一个人,不就是要对她好吗?”
爱一个人就要对她好。她的眼中有了泪,扭过头去不让慕容轩看见,是吗?爱一个人就要对她好吗?南宫漠,为何你就做不到呢?
慕容轩伸手,却停在了半空,五指有些不知所措,慢慢的缩了回来。
古慈拭去泪后,扭头,让自己微微带笑,说:“你说,七星岛很美,对吗?”
慕容轩一点头。
“如果,我说,等假古慈一事真相大白后,想去七星岛暂住一段时间,你欢迎吗?”
慕容轩双眸一下睁大,唇角似扬又抿,不相信地看着她,见她眸光中泛着泪,眼泪之后的疲惫,仿似恨不能要寻求一个世外桃源修身养性般,他激动了,他确定自己没听错,急急回道:“别说是暂住,你就是一辈子住在七星岛,我都欢迎,不,不,是求之不得。”
看到他的激动,古慈似乎心头没那么多歉疚感了,她仰望弯月,心中叹道:南宫漠,你与我,就此错过吧。
慕容轩感觉不到古慈的叹息,他现在浑身处于激动中,他开始想着,古慈在七星岛的日子,一切都是那般美好,对了,到时把青儿也留下来,古慈就不会寂寞了。
说起青儿,她随着青龙一行人回到了七星岛已有数日,几日来,因不熟悉七星岛的地形,所以基本足不出户。
今晚,月至中天,庭院一派寂静。海风吹拂,趁着初春的嫩绿,把一方天地舔染地犹如清澈甜美的溪泉,内也温柔,外也温柔。
她早早用罢了饭,闲着无事,便悄悄一人出来,走出客院,远远瞧见灯火通明的主院,心下犹豫,脚上早已走出两三分。
水桥动荡,月光交柔,青儿万万没有想到威慑武林、独霸江湖的七星岛居然会有如此摄人的美景。
没有主人的命令,来客不可随处游玩,可青儿一路行来,竟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便到了主院。
主院是这等雄伟壮观,霸气逼人,即使在夜色之下,也不肯露出半点的脆弱,俨然慕容轩一般,冷傲,坚韧。
这难道就是七星岛的重地?青儿心里想着,好奇、新鲜也让她不由继续迈步前行。
“倒不知慕容轩居所在何处。”青儿边走边瞧,到了慕容轩居住的主屋,她停罢了脚步,想迈步进入,又顾及着什么,推门的手举在半空,推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姑娘可是迷路?”一袭白衣在月色中分外醒目,此人正是青龙。
青儿慌了神,急忙将手缩回,镇静下来后,说:“对不起,不请自入主院,还望见谅。”
虽然与青龙相处数日,青儿也瞧出他气度不凡,谈吐风雅,更知是岛上身份高贵之人,所以,言语之间不觉客气有余。
“青姑娘无须客气。若是想回去,我可请人带你回去。”说罢,他轻轻拍了两掌,便有一身影走到青龙身旁,“带青姑娘回客居。”
丫鬟一福身:“是,青堂主。”答完,小步走到青儿的跟前,说,“青姑娘,请随小婢来。”
青儿一点头,并对青龙温柔一笑,随着小婢往前走。
没走几步,便瞧见慕容轩居住的屋子窗户未关,青儿一眼望去,忽然间心神一动,她竟瞧见,慕容轩的床边,竟挂着一副小姐十岁那年的画像。
青儿心中不由惊疑,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神色一紧,再度瞥了一眼那画像后,随着小婢离开,心中暗道:为何慕容公子会认得小姐,而且,竟还是十年前的画像。难道,是那次小姐偷溜下山——
青龙望着青儿离去的背影,表情如明月般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