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并未刺中古慈,在那人将剑奋力刺向古慈的时候,他的剑突然转了方向,一下抹了自己的脖子。
古慈震惊极了。
那人的脸上也震惊极了,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剑会突然指向自己的脖子,他明明使出全力去刺杀这个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的女子,可是,不知道为何,有一股力量强迫他的手转换方向,硬是在自己的脖子上拉了一口子。
他倒了下去,双眸怒瞪着古慈,样子狰狞极了。
古慈不明白,现场也只有南宫漠一人明白,为什么剑会突然换了方向,那是有人出手了,而这出手的人,除了武功高强之外,还有极高的内力,能在弹指之间,让人乱了方向。
这人,自然也就是南宫漠先前最担心最害怕的——无痕。也因为他知道,无痕之所以出手,是因为无痕不想古慈死在别人手里,而是死在他的手里。
南宫漠自行走江湖以来,每次能在剧变中绝处逢生,除了他武功高、应变快、轻功好,头脑灵活之外,他还善于观形察色,对手将要做什么,总在他的意料之内。
可是,这一次他望向无痕,身子突然打了一个寒颤,这个发抖反应使他在惊骇中震了一震。
这一震并不是因为无痕,而是无痕先前一直望向的窗外。
原来窗外,还站了一个人,是一个女人。
南宫漠之所以会震颤一下,那是因为他通过无痕的身子看见了那张女人的脸!
没有一张脸比这女人的脸更能令南宫漠感到惊愕!
因为那是一个本来已死去的人之脸孔——浅儿。
浅儿不是因为救他,已经中毒身亡了吗?而且,他也已经将她送葬大海,他是亲眼看着浅儿身沉海底才离去的。当时海面上没有一只过往的船帆,如果没有盖世轻功,如果不是熟悉水性,又怎么能将浅儿从大海中救回来?
那么,救浅儿的那人,是谁?是无痕吗?如果真是无痕,那么南宫漠相信,现在的浅儿,已经不是当年的浅儿了。
就在南宫漠惊颤的同时,无痕已经向古慈邀战了。
无痕缓步而出,微微一笑,说道:“姑娘果然有些厉害,在下不才,想请教姑娘几招。”
古慈还没从自刎在她眼前的那人中回过神来,冷不丁耳畔响起一种声音,不由朝声源看去,这一看,不禁间,她又怔住了,她还真没见过一个男人笑起来居然比女人还要好看,如果说,女人的笑靥如花,那这男人的笑就是整个花园,不由让人觉得一种春天来临的感觉。
半晌,古慈才回了神,还是在南宫漠轻咳提醒下才回的神。
南宫漠不再看浅儿,因为他已经知道,外面的浅儿,只是一具已经被人控制的身体,他开始担心无痕与古慈之间的战役。
古慈道:“你也想跟他们一样,欺负我一个女孩子吗?”
无痕又以他那如春天的笑容对着古慈,道:“不,我只是向美貌与武功具并的姑娘讨教几招,点到为止,到时,还请姑娘手下留情才是。”
古慈没有被他的话语甜住,反而有些不屑地道:“看来你比他们还要难缠,废话就不必多说,出招吧。”事实上,古慈是怨恨他居然说自己是美貌与武功具并,她宁可这好看的男子说她美貌与智慧并存,因为自她有记忆以来,身边的人都笑话她傻的可爱。
一听古慈要迎战,南宫漠的担心越加一层,但他不能出手拦止,因为一旦他出手,现场肯定变得要糟糕的多,况且,穆婉儿还在对方手里。
他必须沉住气,他在等一个人,一个值得他一生信赖的兄弟。
但是,他又害怕古慈会输在无痕的手里,就算古慈有冰魂剑在手,可也难说会赢得一招半式。
然而,这会,他除了观战,不能在做些什么。
无痕很快出手了。
古慈也很快进入角色——很认真地去迎接无痕的每一招。
无痕不用剑,用腰间解下的一条缎带,不过,是缎带也好,是剑也好,到了无痕手里,都如离弦的箭,威力无比。
古慈没有想到,一个人竟然把一条柔软无比的缎带弄得真像一把利剑一样,就如这人给缎带灌输了某种奇异的力量,使得剑气如虹。
古慈也开始出手,她很是小心翼翼地去接招,当缎带与冰魂剑相碰的那一刹那,缎带又恢复了它的软度,像一条蛇一样爬上了古慈的冰魂剑。
古慈厉眸一扫,手腕连番,避开缎带的缠绕,下一剑刺出的时候,她已经注意不让自己去碰那缎带。
然而,缎带真仿似有股魔力,它总是在古慈刺出的那一刹那缠绕住她的剑。
无痕自出招以来,都是带着笑意的,但看见古慈第二次从他缎带中将剑抽走,他的笑容失去了,他也开始觉得,古慈是个强劲的对手。
古慈刺出了第三招,可在缎带还未缠绕上冰魂剑时,古慈握剑的手一运力,缎带就如被冰雪覆盖过一样,如一根棍子般硬住了。
棍子是敌不过剑的,所以,在无痕略微发呆之际,古慈的冰魂剑一动,缎带断成数段。
无痕的惊愕只在刹那间,也仿佛在那一刹那间,他知道缎带会断一样,所以,在围观的人诧异加愕然天外飞仙的缎带断裂、而且,是在一个女人手中断裂的时候,无痕面无表情。
他握着半截缎带,微微一笑,既然硬了,就让它硬着打,于是,他又出招了。
这一剑刺出,竟然隐隐有铁马金戈声,战阵杀伐声。观战之人均不禁发出呼叹息声。
古慈耳朵一阵嗡嗡作响,不由有些心烦意乱。
南宫漠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眼看着无痕那半截缎带犹如一把利剑刺进古慈的咽喉,谁知无痕这一招发出後,剑式忽然一变,云淡风轻地将剑刺了出去。
刚才的铁马金戈声,战阵杀伐声瞬间消失了,就如群鸟过后的幽谷恢复了寂静一般。
南宫漠知道,这并不是无痕在手下留情,而是他即将使出最毒辣的一招。
古慈也在这寂静的同时打起了精神,在剑慢慢刺入她喉咙的时候,她居然失声而呼,道:“好剑法。”
生死攸关片刻,她居然夸对手的剑法好,南宫漠恨不能打开她的脑瓜子看看她这一年都去干了些什么。
很快,南宫漠就知道她这一年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她先是身子往后一仰,避开喉咙被刺穿的危险,以逍遥游瞬间移步,同时手脚并用,冰魂剑刺出,这一下刺出四剑,每一剑都彷佛有无穷变化,却又完全没有变化,彷佛飘忽,其实沉厚,彷佛轻灵,其实毒辣。
无痕的心有些不定了,他觉得很奇怪,明明一剑已对准刺入对方的胸膛,却偏偏只是贴着她的胸膛擦过,明明一剑已将洞穿她的咽喉,却偏偏又刺了个空。
很快,无痕知道了,这在于对手有着高深莫测的轻功。
在他知道的时候,古慈那四剑刺来,每一剑刺出的方式和变化,彷佛都已在他的意料之中,却也突然途中变了招数,四剑并一剑,看似不着边际,不成章法,但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一剑,就像画龙点睛,扭转了所有的局面。他本是占于上风,可在这一剑之下,他渐渐知道,自己即将处于下风。
无痕不动弹了,古慈的剑也在这一刹那间停住,却在停顿的同时剑气若一道冷空气划遍上空。
观战的不由缩了缩脖子,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阵寒意。
南宫漠是看出来了,古慈使出了冰魂剑法,只是,这一招冰魂剑法,像是在原始的剑法上又添了一些精妙的剑髓。
古慈手中的冰魂剑,已经散发出凌虹般的剑气。瞬间将无痕手中的半截缎带震飞出去。
无痕还是没有动,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古慈的剑到中途,突然变招,一点剑光,快同飞矢,直点无痕心窝。这一剑,变招之速,出人意外,剑势奇幻,辛辣无比。
南宫漠又看出来了,是水落九天,不,应该是冰落九天。
但是,无痕不动,也看出这是致命一剑,更应该想到破解之法,南宫漠心头一阵骇然,无痕的临危不惧让他觉得哪里不对劲。
正当古慈将冰魂剑当胸划出一圈银虹,双足一点,身形扑起,剑光直劈,宛如神龙抖甲,朝无痕当头罩落之际。
南宫漠看出来了,无痕的破解之法是,以他身上的血,他的血是全天下最毒的血。
往往在对手刚划破他肌肤一点皮的时候,他的血已经如一条毒蛇一般,顺着剑侵入对手体内,瞬间蔓延全身,当场死亡。
南宫漠立即大喊一声:“古慈,不要!”
可惜,古慈已经不叫古慈了,她不知道南宫漠在阻止她,就算知道,她也不可能及时收回剑势,因为,这最后一剑,威势奇猛,剑光如轮,十分凌厉,如落九天的银河水,气势极为凶猛,让对手无处可躲,而她也因为全力使出这一剑,加上根本就没想过手下留情,因此不可能说停就停。
很快,散出的剑花如冻成的冰块,袭在无痕身上,就如一把坚韧的刀子刺入。
也很快,无痕的白色衣衫冒出了一点血红。
南宫漠睁大了双眸。
观战的人均纷纷后退,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因为江湖人都知道,无痕之血,是致命之血。
血真的如一条毒蛇,以绝快的速度染红了冰魂剑。
古慈呆住了,眼睁睁地看着血快速朝自己手臂爬来,一下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