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
破的离谱。
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没有宫阙王气的城墙--
摆在古慈眼前的,除了一道破旧的木门,还有门边丛生的杂草,什么都没有!没有门卫把着,没有象征一切的牌匾挂着。
古慈瞧大了眼睛。
跟随游慕云的轿子,走了整整两个时辰,心想着即将有一座宫殿摆在眼前,可以在柔软的大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可是,看见的竟是这幕景况。
她唇儿半开,俏脸上难得显露茫然。
一阵微风吹过,吹起她额边几缕散发,她怔着忘记了拂去。
微风吹过,吹得破旧的门板咯吱咯吱作响,仿佛随时要倒塌一般。
古慈站在木门前,瞪着随时就要倒塌的木板,一张水嫩的唇,像是离水的鱼儿般,呼吸有些困难,红唇张了又张,连启多次,才有办法发出声音。
“南宫漠,咱是不是走错路了?”她头也不回,愣愣的看着前方,满腹疑问的开口。这哪是富可敌国的游庄啊,简直就是一座废弃很久的破庙。她只不过是走累了,要求歇一下随后赶上而已,没想到——
“应该没有吧。”南宫漠回答说,语气虽然听来不太确定,但从他温和的表情看来,这是游庄无疑。
古慈不信,又问:“你确定?这里是富可敌国的游庄?”
“是。”南宫漠点头。
“是连开天下几十家分店的游庄?”
“是。”南宫漠诙谐的摸了摸鼻子。
“是统领天下陆运、海运、金店、当铺、绣楼的游庄?”古慈这下回过头来,深吸一口气,仍旧不信,看着南宫漠。
南宫漠回看她,点了点头。
古慈一挥手,道:“那!你就老实说,我们前面转错弯了,是吧?我不会笑话你的,顶多再多走几步路便是。”
南宫漠微微摇头,扭头去看发出咯吱咯吱声响的门板,说:“没有走错,就是这里。”
古慈哭笑不得。
南宫漠拉了她的手,往破屋里走。
古慈心中憋了股闷气,进去之后,踹了门板一脚。
本以为门板是风吹就倒,没想到,经古慈那重重一脚踹后,居然还完好无损,依旧咯吱咯吱地发着声音,不快也不慢。
里面就如一个空的房间,除了一些杂草和破旧的家具外,什么也没有。
古慈一嗤鼻子,挣脱了南宫漠的手,看看这“游庄”到底有什么财富之处。
南宫漠一进此屋便觉得不对劲,他左右观看着,心中猜晓出,这破屋之局,是人工所置,也算是一道机关。
古慈忽然瞧见了一扇小门,立即向前查看,然而,她的脚刚迈前一步,一下被杂草“咬”住了,动弹不得。
“哎呀。”她不由尖叫一声。
南宫漠回转身来,瞧了瞧地上若隐若现的阵法,他伸指一弹,助古慈能动弹双脚,提点道:“小慈,向右前方斜角走。”
古慈扭头看了看他,依言朝右前方斜行。
南宫漠细数着她的脚步,待数到十六步,又提点说:“向左走八步。”
古慈依言而行。
南宫漠瞧了瞧她脚下又变的阵法,忙说道:“快向右斜行三步,向前跳一大步。”
古慈乖乖照做,这般时而向左,时而转右,有时又倒退斜走数步,在那一大步跳过之后,古慈落在了安全之地。
南宫漠也照自己所言,行走过来,与古慈并排所站。
古慈心中没了怨气,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南宫漠不语,继续看屋中所布阵法。
古慈紧跟左右,他走动,她也走动,他站住,她也站住。
片刻,古慈突然说:“你为什么叫我小慈?”
南宫漠猛然回头看她,又很快扭过头去,说:“没,你听错了吧,我是叫你小晴。”
古慈一耸肩,就当自己听错了吧,看他,指着一面墙壁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方才在那边的时候,我明明看见这里有一扇门的,怎么到了近处,反而又不见了呢?”
“那是幻觉。要不然,你怎么会进入杂草阵呢。”南宫漠微笑道。
古慈点点头,说:“看来,你说的没错,这里是游庄,若不然,游慕云为什么在此处隐藏那么多机关,难不成是怕别人来抢银子吗?我看,这里肯定有一道机关是通往真正游庄的大门,就是不知道这机关藏在哪?”早知道一开始她不歇息,随着游慕云的队伍继续前行就好了。
她沿着墙壁,四处摸索。
南宫漠突然急叫:“小心!”
古慈还没来得及听他说出下一句,“啊哟”一声,双足已陷入“泥”中,直没至漆。
“天哪,这哪来的泥啊。”古慈直叫屈。
南宫漠伸指一弹,可惜这次连他的弹指神通也无能为力。
眼看古慈越陷越深,南宫漠急中生智,解下腰带,往古慈右臂上一甩,缠绕住古慈的手臂后,用力一拉。
古慈从泥中飞身而出。
南宫漠用力太猛,导致古慈落地之际,人扑在了他的身上。
他本能地伸手要抓,什么也没抓住,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古慈倒是抓住了什么。
她右手抓住了南宫漠的左肩,左手抓住了一把破椅子。
破椅子一倒,奇怪的事出现了。
墙壁上裂开一条缝隙,隐现一条小路。
古慈嚯了一声,竟忘记了从南宫漠身上起身。
只见里面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色,那条小路如同黄泉之路,若隐若现。
南宫漠在古慈眼前晃了晃手,说:“你先起来。”
古慈回神后,一下蹦了起来。
南宫漠将腰带系回身上,看了看这条若隐若现的小路。
古慈不由抱了抱双臂。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说:“这游慕云到底是人是鬼啊,怎么把自己的家整的跟阴朝地府似的。”
南宫漠笑了笑,说:“走,是不是阴朝地府,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古慈站住了脚不动,说:“我,我,你不觉得这里面诡异的很吗?你不怕?”
“你忘记我是谁了吗?我是判官,我怕什么。”说着,走向那条小路。
古慈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因为她没办法离开这个小屋。
她主动将手塞进南宫漠的手心中,紧紧跟随着他往前走,眼睛都不敢看左右。
走着走着,南宫漠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猛然一撞,这才看清了四周环境。
眼前没有路了,不,还有一条路。
她的眼睛慢慢地往上看,看到了一节一节台阶,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阶梯。
天哪,这游慕云,一下整的跟阴朝地府似的,一下又跟天宫一样,她玩弄谁呢!
“怎么这样!”她不满道,“这下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爬呗。又没有了回头路。”南宫漠说。
古慈回头一看,果然来时的路已经没雾气所盖,根本分不清方向。
无奈,给自己打过气后,开始往上爬。
然而,没爬几步远,古慈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一屁股坐下后大喘着气,心里直埋怨,这游慕云究竟在玩什么把戏,真是钱太多了怕恶人来抢吗?
歇口气后,她继续往上爬,南宫漠已经超过她几节台阶,停下来等着她。
她继续往上爬,日头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她的汗珠儿直往下落,有些痛恨地骂道:“进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这晒人的太阳是从哪冒出来的!”亏她还穿着件御寒的大衣来,顺手,解开了扣子就脱了下来,扔了出去,这样,还能减轻一些重量。
“不要!”南宫漠想阻止,已经晚了,“回头会变天,有可能大雪飞舞。”
太阳晒得她口干舌燥的,她才不信南宫漠所说。不行了,又坐下来休息,一看自己爬上来的阶梯,居然还没百步。
她回过头去看还没爬完的阶梯,依旧高不见底,她沮丧了,摆了摆手,跟南宫漠说:“不走了,不走了。”
南宫漠又提醒说:“没有回头路了。而且,你爹还在游庄。”
她往下一看,真是奇怪了,自己刚刚还看见的阶梯,转眼就不见了,恐惧之感由脊梁骨直冒头顶,直后悔为什么没跟游慕云同时进庄,歇口气后,又继续往上爬。
日头一点一点往下移,古慈回头一瞅,一下吓得她心跳砰砰,她俨如身在半空,下去的阶梯一半被云雾缠绕,上去的阶梯,也被云雾缠绕。天哪。这游庄的人,莫非是天上的人不成?
过了一个时辰,古慈饿的不轻,也累的不行,擦拭去一把汗后,使劲咽了咽口水。
南宫漠看上去也有些疲倦,坐下来休息了片刻。
看了一眼即将落山的太阳,两人又继续往上爬,希望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能到。
这时,天空居然飘起了小雪,这让古慈出一身汗的衣服开始结冰。她的身子瑟瑟发抖起来。
她这下才知道,南宫漠说的没有错——越接近目的地,天气就越变化的快。刚是烈日当头,兴许没一会就会飘起白雪。等到了晚上的时候,这里的天气会变的寒冷,如雪化开的那一刻,寒气会直逼人体内。
苍天哪!这天底下的怪事,怎么全让她给碰上了。
她有些后悔将那件外衣给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