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这套衣衫是粗布制成的,做工粗糙,穿惯了柔软的锦绣绸缎,缡络刚穿上,还真是不适应。
她穿好之后,走了出去,独孤祁还在院子中,明月的尸体还在屋内,他置之不理,朝着缡络使了一记眼色,便潇洒迈了出去,她忙跟上。
独孤祁走路大步,缡络没了内力,跟的有些吃力,但她是如今是个哑巴,无法叫苦连天。
是夜,镇侯府绛紫轩中,华灯初上,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喜乐融融。
缡络成了哑奴,站在独孤祁身边,为他斟酒。
殿内,宾客围坐四周,在数十盏琉璃宫灯点缀下,犹如白昼。
忽然,侧殿入口,缓步迎来了一个绝美女子。
她一身潋滟的红裙,随着琴声的起伏,飘然入内。
水袖翻飞,挥洒自如,舞姿翩跹,宛若蛟龙。
举手投足之间,摄人心魂,玲珑身段,极尽妖娆,纤腰一扭,飘渺若仙。
折腰而俯,裙裾飞扬,曳过最后一个琴音,嘎然而止。
在坐的宾客,诸多目不能移。
舞毕,殿内鸦雀无声。
不知道是谁先抚掌打破了沉寂,如雷的掌声,紧接着如潮水一般涌来。
掌声余音绕梁,久久不歇,这一舞,也久久在宾客心中激荡。
美人轻巧飘然转身,在诸位宾客瞪大的双眸中,款步挪动,欲要告退。
“慢着,静若。”
独孤祁忽然出声,她眸带迷离,投向他。
“去给左相敬酒。”
他眸底幽深,低沉地吩咐道。
静若恭敬地点了点头,转身便朝着独孤祁口中的左相而去。
缡络眼睁睁地看着如斯美人,走到一个胖得流油的中年男人身边,此男也真够猥琐的,没有顾忌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吃美人的豆腐。
静若似乎不为所动,任由左相吃得尽兴。
“哑奴。”
独孤祁不悦地打断缡络的遐思,“去给秦大将军倒酒,秦大将军那里缺个敬酒的。”
缡络这才定睛望去,不知何时,殿内的达官显贵周遭或者身后,都有婢女在身,唯有一清俊的男子,身边一个伺候的人,也没。
他二十出头,年纪轻轻,就这副清雅的表相,跟大将军这个职位,还真是难以联系到一块儿去。
“秦天放是在场最难伺候的人,小心伺候着,这在坐的宾客中,你必须要选个你未来的主人,若是让秦天放看中了,就想办法让他带你回去。本侯看左相刚才对你好像也有点意思,若是秦天放没看中你,那你就留着让左相带回去圈养吧。”
独孤祁压低了声音道,缡络只觉得耳畔有一阵阴风吹过,让她毛骨悚然。
她抬头,朝着跟左相对面的秦天放看去,他也正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晃动着手中的白玉瓷杯,眸底幽幽,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缡络跟他的目光对上,瞬间便又转开了,她瞥向跟秦天放对面的左相,他整张脸已经欺上静若的香肩上了,殷殷一眼,她瞧见了左相混浊的目光变得清明。
看来,这个左相,并非表面那般好色无礼,不然独孤祁也不用这么重视他了,还特意派出了静若这般绝美的人儿。
缡络朝着秦天放走去,就视觉上而言,她还是比较中意秦天放,这左相慕容琪,那副庞大的身躯,让她眼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缡络往秦天放而去,必然要经过独孤祁身边的那个女人,也便是外人眼中的镇侯王妃。
缡络侧头之时,忍不住瞧了一眼,但脚步却未停下,这女人跟自己真的很像,说是双胞姐妹,没人怀疑。
可如今自己容貌大变,她倒是真正霸占了自己的名字跟身份,独孤祁对她,一举一动,呵护有加,两人在此刻双双出现,成功打破了洞房花烛夜独孤祁不入喜房传得绘声绘色这一对新人不合的谣言。
等到缡络意识到自己闪神的时候,自己已经走到秦天放的身边了。
秦天放杯中还有未饮尽的酒,她只能站着,要等他喝完,再给满上。
缡络正在绞尽脑汁,寻思着如何让秦天放答应带自己走。
比起被左相带走,她宁愿自己去秦天放府中。
只是秦天放,还真如独孤祁所说的,难以伺候。也不能说他难以伺候,缡络是站着,他却没打算让她出手帮忙,自斟自饮,不亦乐乎。
每次她手差点触及酒盅,被他抢先一步,他动作优雅,倒是反衬出了她的微微狼狈。
此刻的殿内,歌舞笙箫,贵族的宴会,自然是少不了歌姬助兴。
跟之前静若一个人不同,这一次,是一群歌姬,在殿中央载歌载舞,雪白的胴、体,在轻盈的薄纱掩盖之下,若隐若现,引人遐想,平白增添了几分神秘。
站在秦天放身边,缡络自然是无心观赏场中的视觉盛宴,她不能说话,这令她头痛,怎样她才能引起秦天放的注意呢?
更确切的说,怎样才能引起秦天放的兴趣呢?
如他这样什么都不缺的男人,除非让自己的举动让他生出兴趣,不然他定不会开口跟独孤祁要自己跟他走。
“给我满上。”
秦天放举起手中的酒杯,朝着缡络示意。
缡络惊喜交加,没想到他主动跟自己说话,终于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了?刚才他全然当自己是个隐形人,视若无睹。
缡络一激动,结果酒盅倒出来的酒水太满,从白玉杯沿溢了出来,喷溅而起的几滴溅湿了秦天放洁白无暇的白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