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秦天放也太懒了,给他换名竟然叫秦天天,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不对,他说他叫什么?
独孤天。
缡络一怔,陡然明白过来。
独孤天是西秦先皇最小的儿子,不是早已死于七年前名动天下的那一倾城之战了吗?
七年前,东元挑衅,西秦边关告急,二十三岁的独孤天被独孤旭派去领兵打仗。
独孤天骁勇善战,用兵如神,每一战,都打得敌军落荒而逃。
可惜,最后一战,在落崖坡那一战,独孤天军队中起了内乱,得力下属叛变,扣住援军迟迟不发。
独孤天死前孤军奋战,还杀了好几人。
饶是他再厉害,也寡不敌众,挡不住敌军围困车轮箭阵,身上中了好几箭,最后他不愿意死在敌军面前,宁可跳崖入海。
这一战,被世人称为倾城之战,独孤天虽然浴血奋战而死,但他的智勇跟兵谋,至今还被人津津乐道,奉为佳话。
可惜落崖坡那一战,跟独孤天一起冲锋陷阵的士兵们,全部命丧黄泉,名动天下的那一战,西秦中人,也是从那些当时在场的东元士兵们口中泄露得知。
七年前,缡络还只有十一岁,但对于征战沙场的勇士们,还是怀着莫名的敬意,尤其是那位被传得绘声绘色的独孤天。
可真没想到众人心目中的英雄,如今还尚在人世,军队起内乱,看来是有人有意而为之,不想要独孤天活着,趁机在边关将他解除。
事关定当牵扯到宫闱之事,这军队中能起叛乱,还是独孤天的得力手下所为……
以缡络之见,此事定当牵扯到独孤旭,当今的西秦天子。
秦天放将独孤天藏在家中,看来是为了保护独孤天,如今的独孤天成了这样,往日人人艳羡的才华,俨然成了过眼云烟。
独孤天眉梢微紧,推了推缡络,“你怎么没反应了?”
缡络抓住他的手,在他掌心比划着,“我没事,头有些痛罢了。”
一个名字,勾起一段回忆,独孤天既然成了过往,如今他是秦天天,或许秦天天更为适合如今的他,至少呆在这个秦天放为他打造的囚笼中,他是安全的。
之于外头的凶险而言,在此仅受恶仆的欺凌,根本就不值一提。
若是让独孤旭知道他的存在,他性命难保。
缡络唇角抿成了凌厉的一条线,“别告诉别人你叫独孤天。”
“就你知道,还有二弟知道,还有我自己,除此之外,没有别人了,二弟说这是秘密,不能乱说的,不然二弟永远都不来陪天天玩了。你千万不能偷偷向二弟告状。”
独孤天笑意吟吟地点头道。
“天天,我帮你医治眼睛好不好?”
缡络本不想趟这浑水,但独孤天的眼睛,她有能力医治,何况之于自己来说,独孤天若是眼睛恢复了,以后自己若是有麻烦,还能让他帮忙,前提不能让他跟秦天放提及自己来过此处。
“不过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要告诉人我来过这里,以后我会经常来陪你玩的。”
缡络看中这间房内囤积不少的珍稀药材,应该是秦天放各地搜罗来的。
自己也要尝试找出如何恢复容貌跟喉咙的解药出来,虽然无药可解,但是若是不去尝试,那就是绝无可能。
“嗯,好。”
独孤天答应得极为痛快,拼命点头。
“那我要走了,后天晚上来看你。到时你注意下门,我敲三下,你才能开。”
缡络警告道,在‘三’这个字,加重了手劲。
“那天天怎么找你玩呢?你叫什么还没告诉天天呢?”
独孤天扳过她身子问道。
“不准你来找我,我叫哑奴,不准跟别人提我,连你的二弟也不许,记住了。要是你说漏嘴了,我也永远不会陪你玩了。”
缡络皱眉,对于独孤天还是有些不放心。
独孤天伏在缡络肩头懒懒地笑,举起手发誓道,“天天一定不告诉别人,哑奴一定要来陪天天。哑奴要是不来,天天就告诉二弟。”
这算是发誓吗?
这分明是带着警告的胁迫,缡络觉得这独孤天该傻的时候,还是不忘精明下。
垂眸思忖片刻,目光明锐,还是无法看透这独孤天,拉过他的手,“这是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现在我要走了,天天乖乖躺着睡觉。”
缡络离开霜降轩,回到天园,下人通报说少爷已经回来了,在书房侯着她了。
缡络清墨的瞳眸中,有了一丝震裂,淡淡颔首,然后往书房而去。
书房的门,紧紧阖着。
缡络敲了几下,听到秦天放略带倦怠的低沉嗓音响起,“进来。”
缡络推门进去,独孤天背对着自己,那一道俊昂的身影,正站在书架边,状若随意地在翻阅架子上的书籍。
“你去哪里了?”
秦天放扭头过来看缡络,挑了挑那道青黛的修眉,双目熠熠,精光慑人,语气冰凉,面上不带丝毫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