缡络没有继续跟他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而是让他先去探风,去厨房守着,若是小厮在那里,一定要去赶走他,回来通风报信。
独孤天很快去了就回来了,然后引领缡络并且带上缡络交给他的那些药材,两人一起去厨房。
刚跨入厨房,厨房的大门,被缡络当下给阖上了。
缡络在里头捣鼓,没让独孤天插手帮忙,而是让他坐在门口,听外头的动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别忘了通知她,虽然那小厮已经被独孤天打发走了,但以防万一。
事关自己的性命,自己冒了多大的危险进出霜降轩,缡络很清楚,所以她更加小心谨慎。
独孤天一边注意外头,一边聆听缡络乒乒乓乓的声音,她正在忙,虽然看不见,但是他能够真切的感受到,用他的心去聆听。
哑奴说会医治好自己的眼睛,他也是很想,很渴望见到她的真颜,可是他更加想能够听到她的声音,听到她开口跟自己说话。
虽然她那温热的指尖在自己掌心比划的感觉,让他倍感温馨,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自私,因为如同自己一样看不见的人,会给人低人一等的感觉。
一想到哑奴受了不少这方面的委屈,他便觉得怒火难耐,恨不得将那些欺负过她的人,都一一打倒,狠狠踩上几脚,方才能够泄愤。
独孤天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相信哑奴会医好自己,没有理由地相信她,这一点,连缡络都感到诧异。
缡络不擅烧菜做饭,打小养尊处优,后来尽管也去过沙场磨练,但还是没有接触过做饭这行当。
生火,倒是会。
幸好不是做饭,而是炖药,这一行当,师父曾经手把手地教过她,印象深刻,又岂会忘得掉呢?
小火炖煮,要慢慢地熬,她将材料根据药方上的先后顺序一一置入其中。
一切就绪,只等材料入味便可。
缡络弄好这一切,也端了一张小小的矮木凳坐到独孤天身边坐了下来,拂袖擦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薄薄细汗。
“哑奴,你弄好了啊。我不喜欢哑奴这个名字,我给你取一个好听点的名字吧?好不好?”
独孤天似乎能够觉察到缡络的手在何方,精准无误地抓了个严实。
“我觉得哑奴挺好的。”
缡络在他掌心写道。谈不上喜不喜欢,哑奴,这两个字代表的是身份,如今她口不能言,也就配这个名字。
虽然本质上她还是当自己是缡络,她也坚信终有一天凤凰浴血,她还会成为缡络,恢复本尊。
“可是天天真不喜欢。”
独孤天显然不买缡络的帐,坚持己见道。
他喜怒难测,喜欢与不喜欢仅在一念之间,有时候觉得他很单纯,但更多的时候,觉得他的单纯背后似乎潜藏着一股狂乱的波澜。
“洛儿,天天以后就叫你为洛儿。”
独孤天低着头,想了一会儿道。
缡络心头一窒,面色暗了暗,闪过一丝深沉,“络儿?”
她樱唇微微启开,唇形扯了扯,无声地默念着。
侧眸看了独孤天一眼,手指一动,眸底光芒晃动,似有亮光忽闪如练。
心绪陡然大乱,独孤天是否知晓什么?还是这仅是他无意间的碰巧,若说这是巧合,那也实在太凑巧了。
缡络紧紧盯着独孤天的那一张俊脸看,想要看出个所以然来。
她唇边的浅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僵在唇边,心中寒意逐渐滋生,浓到结成了冰、快要化不开了。
心事重重的她,深深吸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在他掌心写道,“为什么天天想要为哑奴取这个名字呢?”
缡络斟酌着措辞,一笔一划,是从来没有过的沉重,连偶尔少根筋的独孤天也感受到了。
“洛儿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独孤天蹙着眉头,嘟着嘴,明显浮现被驳回的微微不悦。
“传说洛神很美,天天觉得洛儿便是洛神的化身,洛儿真不喜欢吗?”
独孤天主动已经给缡络安好了名了,都替代上了,分明还是不想放弃试图说服她。
原来如此。
缡络唏嘘了一口气,真没想到独孤天的想法这么难以捉摸,想到洛神去了,而非是获悉自己的身份。
他如今明明是个简单的人,可为何总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他并非如表面这么简单。
给他医治眼睛,是她先前便已决定好了的事情,她轩辕缡络决定好的事情,一定会完成,即便将来独孤天会成为自己的敌人,危及自己,但那些都是将来的事情了。
无法预料,难以预料,她也不想去预料,纯属浪费气力。
“药好了,我去端来。”
缡络写完便松开了独孤天的手,起身往炖煮处走去,留下独孤天还坐着。
“洛儿,你现在没反对,那我就当你默认了,以后天天就叫你洛儿了。”
独孤天欢喜地嚷着,声音十分的轻柔。
缡络迟疑了下,扭头却瞧见独孤天俊美的眉宇间,分外的清朗。
神思恍然,思及四哥跟自己开玩笑时,总是喜欢念叨着“络儿”,一时间,心中颓惫憋闷得难受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