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目光相遇。
他凛然的眼神瞪着他,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秦天放相信,自己已经死在轩辕毓祁的眼神下,不止千百次了。
“你真没下毒?”
轩辕毓祁杵在原地,炯然的眼珠闪烁不定,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这算不算是因为一个女人,将两个人之间的交情,通通抹掉。
轩辕毓祁烟灰色的瞳仁,仿若灼热发烫的火焰,将秦天放燃烧殆尽。
秦天放的半边脸颊肿的很高,看上去有些颓丧,他狂野地笑了三声,“你竟然不相信我。”
失望,语气中是说不出的失望。
因为一个女人,曾几何时,轩辕毓祁说过欣赏自己的,他救了自己一命,说就是因为欣赏自己。
自己没有什么朋友,轩辕毓祁在自己心中,是除了少主之外份量最重的一位了。
患难见真情,以为真的是患难之交呢。
眼下,似乎不可能将这一段友情维系下去了。
连自己说的话,他都开始质疑了。
神智恍惚、浑浑噩噩,等秦天放意识过来,发现自己脚下所踏的是哑奴的居所。
而轩辕毓祁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看着她,我去找大夫过来。”
秦天放愣了愣,他这算是相信自己所言了吗?
摇了摇头,心中无法肯定,轩辕毓祁仓促离开了,吝啬给予一丝好脸色。
回过神来,他又忍不住是一阵错愕,昏暗的烛火下,他看到的是一张惨不忍睹的脸。
他失神地注视她,面容犹如死人一般苍白。
他记得自己只给了她一记巴掌而已,怎会……那个地方怎会发黑呢?
还有,她嘴角暗红的血渍,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蓦然,他有些意识到了轩辕毓祁为何会抓狂,面对如此一张可怕到有些恐怖的容颜,跟以往哑奴白皙粉嫩的那张脸,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这真是自己的精心杰作吗?
秦天放下意识否认了这个刚萌发出来的念头,他只是偿还了她一个巴掌而已,其实也非是教训她,而是为了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罢了。
怎会……怎会成了如今这副不堪的局面了呢?
“哑奴。”
他呼唤她,伸出手指戳着她左边的脸颊,但是,她却再也没有意识。
他深吸一口气,探向她的鼻息,感受到了微弱的生命气息,他松了一口气,眸底燃起了几许欣喜若狂。
还活着,她一定要活下来。
即便她勾引了少主,蛊惑了轩辕毓祁,但只有她活下来,才能证实自己的无辜,自己并未向她下过毒。
上天并未给秦天放太长的时间发呆,轩辕毓祁很快带着大夫赶回来了,或许说,是扯着回来的。
这大夫,年纪不大,看上去跟少主年纪相仿。
不知道他从哪找来的,不会是庸医吧?
应该不会,轩辕毓祁对床榻上的这哑奴,十分的器重,在意的程度,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让开。”
轩辕毓祁看秦天放还怔怔地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不由一把推开他,使了十成的内力,秦天放几乎是被震开的,五脏六腑一阵抽搐。
薄唇边缘也溢出了几滴血,这算是偿还哑奴嘴边的血渍吗?
扶着墙壁,秦天放缓缓站了起来,回身瞧见的便是轩辕毓祁紧张的表情,而那大夫满脸的严肃。
当他宣布出口“这姑娘却是中了毒,还是一种很罕见的毒。”时,秦天放忍不住瞪大了双眸,但他万分肯定这毒,不是自己下的。
轩辕毓祁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投向自己的时候,秦天放感觉到了浑身被一股忽如起来的毛骨悚然给包围了,围困其中,脱逃不得。
“看我干什么?”
秦天放伸手拭了一把嘴边溢出的血渍,借以平复不宁的心神。
“洛儿。”
他这话刚落下,门口忽然冲进了一个人,那分明是自己的少主---独孤天。
完了,少主大白于天下,还未是时候。
他相信轩辕毓祁早就获悉了少主的存在,而轩辕毓祁带来的那个大夫,原本是未知的,现在是拦不住他获悉的下场了。
“天天。”
秦天放三两步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他只能拼命告诉自己,这大夫,应该不认识少主,七年前那个名震天下的独孤天,已经成了一抹亡魂了。
这大夫若是认出少主,也只会当他是个肖似的人。
“洛儿,洛儿到底怎么了?”
独孤天不满秦天放挡住自己的去路,跟秦天放分开之后,他一直心绪不宁,脑海中总是浮现洛儿跟那男子一同躺在床上的情景。
终于沉不住气跑来窥探,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是这番局面,洛儿,洛儿到底怎么了?
秦天放自然是拦不住独孤天,独孤天挥开了他,跑向床前。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靠近洛儿。
“别动她。”
独孤天听到一声冷冷的声音,那似乎从床前守候着洛儿的人口中吐出的。而且,是个男人的声音。
他猛然一抬头,愣了愣,“是你。”
阴鸷在眸底流转,没想到是这个躺在洛儿床上的男人,自己的情敌。
“你知道我是谁?”
独孤天不是神智有问题吗?这眼下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对劲。而且,自己不记得他跟洛儿交情好到这个地步。
独孤天的一只手攥住缡络的手,轩辕毓祁皱了皱眉,下意识拍开它。
独孤天宛若察觉到他下一步便是这个举动,右手一伸,挡住了他的进犯。
“停。”
有人看不过去了,终于出声打断了这股暗潮汹涌,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床榻上这位姑娘的病情,而非是两个男人的争斗。不是吗?
被找来的这个大夫,不由在心底连着叹了好几口气。真是了不得,一向冷静的主子也会动了真格,而且是为了一个女人。
而有意思的是,这个跟主子较量开来的出色男人,若是自己有眼有珠的话,此人应该是七年前就已经不在人世的独孤天。
原本正在一较高下的两个人被这么一喝,动作一滞,迫人的目光朝着大夫射来,似乎对他的阻断极为不满。
“咳咳咳……”
借以掩饰尴尬,大夫干咳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