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缓敛起眸,眼帘半眯,有瞬间的厌恶。
再次轻缓地抬起头时,独孤天的表情淡淡,只在嘴角勾着一抹礼貌的微笑,“这是你在自作多情吧。”
轩辕毓祁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二话不说朝着独孤天靠近,握紧的拳头指关节泛起了隐隐的苍白。
“难道真被我说中了。”
独孤天优雅地前进,没有被轩辕毓祁的阴霾所震慑到。
轩辕毓祁忽然刹住了自己的步伐,若有所思地打量起眼前这个不容小觑的男人,提足下意识踢了两下昏倒在地成伏尸状的独孤天。
这独孤天,确实是个人物,他的智力,听汐儿提及,确实有问题,然则总时不时还能被激发出潜能。
看来,假以时日,他终将会痊愈,而且,很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
将缡络继续留在这秦府,跟独孤天朝夕相处,十分危险。
等她醒来,不管怎样,自己一定要强行带她离开。
只是,自己真的能够不顾她的意愿吗?
眸色转深,深深浅浅漾起的是几抹无奈,她,永远是自己心底的一个例外。
宠她,爱她,早就成了一种习惯,就好像一个人,每日都要进食一样。
执念、贪恋,随着她的成长,越积越深,成了难以言喻的沉淀。
东方珏对这两个男人之间气势汹汹的氛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只不过他们要斗,最好出去斗,免得这房内的气流流窜太过猛烈。
“主子,别被那人给激怒,是有轻重缓急,眼下要维系的不是这姑娘的性命吗?要我稳住她三个月,现在我写药方,谁去抓药?”
东方珏适时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视。
闻言,两个人面面相觑,接着轩辕毓祁眯起眼看向东方珏,而东方珏的目光正巧落在独孤天的侧面上。
英挺的眉眼,削薄的嘴唇,浓密的黑发,独孤天跟主子站在一起,并不逊色半分。两个人,各有各的魅力,硬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东方珏暗暗思忖,这两个人迟迟未开口,想必是觉得自己这任务分配不均匀。
当下稍加思索,清了清嗓子道,“一人抓药一人熬药。”
然后,不理另外两个人射向自己的犀利视线,起身走到一边的小桌上,开始提笔写字。
幸好这房内还有笔墨纸砚,还以为下人房不具备这些东西呢。
他不知道缡络因为不能出声,若不是以手指来代替嘴巴,便是写字跟人沟通,方便交流。
等东方珏写好药方之后,独孤天负责抓药,而轩辕毓祁负责煎药。至于原因,很简单,这府内最珍贵的药材,都储藏在独孤天的霜降轩。
轩辕毓祁也并非没有药材,只不过就近原则,没必要推辞,毕竟有人愿意贡献,少了麻烦,缩短时间,对缡络的病情来说,是最好不过的。
这一点,他还是分得清的,没有盲目到将独孤天的帮忙拒之门外。
缡络服了药,并未当下醒来,独孤天赶不走,一定要守在缡络的床榻前等她醒来。
若非东方珏保证明天晌午才会醒来,轩辕毓祁是断然不肯踏出房门半步的。
以他的聪明,自然是不会放任独孤天跟缡络共处一室,而是让东方珏留下来,监视。
东方珏还算好心,施舍了秦天放一碗治内伤的汤药,免得他真的变成了一具挺尸。
秦天放依旧躺在地上,这秦府主人的待遇,比起缡络被珍宝似的珍视,自然是天壤之别。
轩辕毓祁一大早,便去了镇侯府。
他要两手抓,一方面向独孤祁施压,从他手中拿到解药,这是最好,毕竟缡络的师父医圣不一定有把握解除这雪凝玉露,另一方面是传书向医圣明说缡络中了这种罕见的毒,希望他即刻开始着手研究。
三个月,若是拖过了这三个月,还是没有得到解药,轩辕毓祁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办?
这种可怕的后果,他根本就不敢去想象。
父皇最近频繁催信,让自己回国,因为得知了九公主看上的人,是西秦大将军秦天放了。
自己还未离去,是因为舍不得缡络。
父皇说东元在琅琊山边界又开始蠢蠢欲动,觉得可能有阴谋,想要让自己回去提早准备。
自己也是想要带缡络回北晋,毕竟医圣在,若是自己无法从独孤祁手中夺得解药,那么缡络最好跟自己回北晋。
以她如今的这副容貌,相信,应该没有人会认出她便是北晋的天骄公主。
“北晋四殿下找本侯?”
独孤祁听到管家的禀报,正在书房看书。
昨夜染上了风寒,大早便派人进宫,父皇恩准批了几天的假,让他在府中好好静养,当他是操劳过度了。
“是的,侯爷,正在大厅候着,不知道侯爷是见还是不见。若是不见,老奴寻个托辞回绝了他。”
管家平静地回道。
“都到了大厅了,本侯岂可不见,只是本侯不知这位四殿下是真来找本侯,还是为了见本侯的王妃?”
独孤祁金色的瞳眸中,闪过一道深沉的复杂。
“侯爷此话怎讲?”
管家不解,侯爷似乎话中有话,若是自己没有理解错误的话,便是……只是,若是真这么想,那对王妃便是不敬。侯爷最近对王妃的恩宠也淡了些,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未免太荒谬可笑了点,多半是自己瞎想过虑了。
“本侯可是听说北晋的这位四殿下对本侯王妃的疼爱程度,超出了兄妹关怀的范围了。本侯怎可避而不见呢?”
眸中闪过一道阴狠,当日若非是他们兄妹,自己所爱的那个她,也不会就这样殒命了。
“管家,你去让厨房备点可口的酒菜,呆会本侯可要好好招呼四殿下。真没想到,本侯跟他也成了一家人了。”
独孤祁朝着管家吩咐道,后面的话,又接近了自言自语了。
“是,侯爷。”
管家识得进退,不敢多问,侯爷的脸色很不好,他识趣地及时退下,免得无缘无故成了莫名的炮灰。
处变不惊地朝着大厅方向而去,独孤祁冷冷一哼,挑眉,低低地道,“轩辕毓祁,真的是好久不见了,本侯早就想好好会一会你了,也该是你们偿还欠下本侯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