缡络觉得自己脚下是十足的沉重,亦步亦趋往门外而去。
轩辕毓祁竭力克制住自己去抓她回来的冲动,他臂膀上的青筋隐隐凸起,幸好隐藏于肮脏的长衫之下,看不见。
她终于成功消失在自己的眼帘之外,为了自己的心,痛得这般剧烈,像是心尖上的肉,一片一片被剜了下来。
饱受这般撕心裂肺的折磨,他一向刚强的心,在泣血。
缡络走出四哥的寝殿,福安在等待,见她一出来,忙上来想要探听详情,之前四殿下不允许任何人闯入,包括自己,这里都俨然成了一处禁宫了。
“公主,四殿下有没说什么?丞相还在御书房等他出来共商国事呢?”
福安急切地道。
“如今还有什么国事可商讨的?”
缡络纳闷不已,北晋处于风雨飘零之际,再大的打击对北晋来说,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反正最坏的预料,大家都心知肚明了。父皇临死之前,也没有强要四哥守住这片国土,反倒劝四哥多为他自己打算。
或许父皇这般想,别人不是这般想的。
“独孤祁派人送来了一封信,说让四殿下降城,不然要屠城。”
“屠城?”
缡络不敢置信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这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独孤祁根本就没有理由这般做,这分明是自毁声誉,屠城,即便是得到了北晋,也不会得到北晋百姓的臣服。
这对他来说,有害无益。
他又不笨,没必要这般做。
独孤祁疯了,唯一可以解释得通的。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或许……
“老奴也不知,丞相只愿意跟四殿下详谈,此事已经火烧眉毛了,独孤祁就给了两天的时间,外头城外已经驻满了西秦的军队。”
福安眉宇间的纹路因为紧张不安愈发的清晰起来。
“那我先去御书房,你在这守着先,里头要是有任何响动,你直接闯进去。”
缡络吩咐道,人便往御书房方向而去。
萧寒轩确实在御书房,他手中还捏着一封信,快被他蹂躏成了一团废纸。
“公主?”
萧寒轩见她莫名出现,不由蹙起了眉头,他原本要等的人,便不是她,而是四殿下。
“我听福安说……”
缡络这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寒轩给打断了,他的声音略微偏冷,“有些事情,公主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应该避嫌。”
萧寒轩这话,摆明了在提醒缡络此事不****的事情,没必要多管闲事,即便她想管,也没人乐见其成愿意让她插手。
“小寒子……”
缡络叹了口气,改变了对他的称呼,想要唤起曾经两个人之间的友谊。
自那一天从汐囡殿出去,萧寒轩便将曾经自己对公主的美好印象彻底抹去了。
他告诉过自己不会因她的三两言语就感激涕零,曾经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自己应该彻底忘掉,她也会忘掉的。
“别叫臣小寒子,臣真是愧不敢当。”
萧寒轩冷眼一扫,像是在坚定自己的立场。
“丞相没必要如此防我,北晋之于我来说,不比别的。”
缡络重申道。
“公主说什么都是对的,基于此事,微臣还是希望能跟殿下一同协商。”
萧寒轩也没有妥协,更没有退让半步。
“四殿下。”
萧寒轩忽然出声,缡络忙转身,发现四哥正站在门口,而身上的衣衫跟容貌显然已经打理过了,没有先前的颓废之感。
“四哥。”
缡络的声音弱了几分,轩辕毓祁视若无骨,饶过她,直接走向一边的萧寒轩。
“公主还是先出去吧,微臣不希望跟殿下商讨机密的时候有外人在场。”
萧寒轩的声音十分的冷漠,完全不顾忌缡络的内心感受。
缡络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里站下去,这里的两个人,明显都不欢迎自己。
御书房内沉香袅袅,氛围却显得十分的尴尬,缡络甚至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之感。
缡络将门给阖上,门很沉重,心愈发的沉重。
“公主,你去哪?”
福安在身后叫,缡络不想去理会了。
到底该怎么办呢?
“公主,你去哪?”
“公主……”
福安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了。
“福安,别管我,你看着他们点就行了,还有,好好照顾四哥,麻烦你了。”
缡络没有回头,声音像是飘过来一般,明明距离不是很远。
“公主。”
公主像是在交代遗言一般,福安心里头很不放心,忙追了上去。
“公主。”
他伸手想要将公主给带回来,陛下驾崩了,现在陛下最亲近的人就剩下公主跟四殿下了,福安要忠诚的便是他们两位了。
“福安,松手,有些事情,我跟四哥达不成一致,何况四哥不想再见到我,我留下来,根本就没必要。四哥是北晋皇族唯一的希望,我不想害了他,你帮我好好照顾他,就行了,别让他再宿醉了,这对他的身体不好。原本悬崖那一坠,就对他的身体损伤极大,这张药方给你,你以后根据上头的给四哥好好调理身子。”
缡络淡淡地道,脸上哀伤的意味极浓。
“公主,老奴帮你跟四殿下说说。”
“福安,没必要了,若是四哥真有放开那一天,我还会回来的,或者他也会来找我的。你若是要跟我联系,那么就在鬼谷入口的第七株树上挂一条红丝带吧。我暂时会去那里。”
缡络从怀中掏出一张药方递给福安,然后真正走了。
今天的天,明明很蓝,很澄澈,但是缡络却觉得眼眶酸酸的,涩涩的。
出皇宫时,正巧跟入宫的灵儿撞了个正着。
“公主这是去哪里?”
灵儿问道。
“出宫。”
缡络也没有多做解释,言简意赅地答道。
灵儿先前还不称呼自己为“公主”的,估计是受了萧寒轩潜移默化的影响,然而缡络也不想跟他辩驳,她没那心情,何况灵儿显然是被萧寒轩俘虏了,就这么短短的时日间。
也对,四哥对她爱理不理的,萧寒轩的身价跟姿色,也没有很差,灵儿不是笨蛋,相比之下,自然会选择利于自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