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决定了为解除独孤彪的兵权想法子,晚蓝便开始昼思夜想起来,以至于吃饭走路都心不在焉的。幸得功夫不负有心人,到底让她想出了一个法子来。这日晚间楚御天过来,见晚蓝并未如往常那般坐在窗前发呆,而是兴致勃勃坐在内殿中央的桌前,桌上则摆满了酒菜。
见得他进来,她忙起身屈膝笑道:“皇上来了。”说着不由分说上前拉了他至桌前坐下。
“到底什么事让爱妃高兴成这样?”楚御天见她高兴,也跟着笑容满面起来。
晚蓝一面往他面前的杯中斟酒,一面笑道:“知道皇上是用过晚膳才来的,但今儿个臣妾高兴,想皇上屈驾陪臣妾喝几杯,不知道皇上愿意不愿意呢?”
楚御天闻言,一把拉了她坐到自己膝上,这才笑道:“陪爱妃喝酒,朕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你要先告诉朕,究竟为什么而高兴呢?”
“皇上,您不是一直为没有良方解除独孤彪兵权之事而发愁吧?”晚蓝单手喂他干了一杯酒,方正色道,“臣妾倒是偶然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闻得她有了好法子,楚御天也忙正色道:“什么好法子,快说与朕听听?”
晚蓝道:“请皇上先听臣妾讲个故事。”
“从前有个十分厉害的神仙,主宰天地间的万物生灵,但是他天生残暴,贪吃成性,尤其喜食初生的婴儿,渐渐天地间的婴儿越来越少,他没有婴儿可吃了。于是他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孩子们身上。他为了能时常有新生儿吃,因此不断让自己的妻子怀孕,但没有一个孩子能逃脱他的毒手。”
“这让他的妻子又伤心又愤怒,于是当她生下第十个孩子时,她决心保护这个小生命。她用布裹住一块石头谎称这是新生的婴儿,骗她的丈夫将石头一口吞下了肚里。于是,小婴儿躲过一劫。”
“小婴儿渐渐长成了一个英俊健壮的青年。为了推翻父亲的统治,他去找他的姑姑,一位拥有无比智慧和预知能力的女神帮忙。他的姑姑想了许久,为他配了一小瓶掺了无色无味、常人无法识别的毒药的药水,并教了他该怎么办,然后他回去悄悄找了他的母亲。”
“那个神仙嗜好喝酒,因此身边有个专为其倒酒的小厮。他的妻子借口这个小厮笨手笨脚,建议他换一个,经批准后,便将这个青年推荐给了他使用。小青年聪明伶俐,很快博得其父的欢心和信任。终于有一天,小青年将药水混入酒中,服侍那个神仙喝了下去。很快,神仙便昏睡不醒,被蜂拥而入的属下们诛杀了,从此世间又回复了以前的安定宁静。”
“因为这一次的政权交接,是由一杯药酒引起的,因此后世的史学家称其为‘杯酒释君权’”。
故事讲完,楚御天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叹道:“爱妃的用意朕已明白了,但只一来此法终究算不得光明磊落,二来咱们上哪里去找故事中那样精妙的药水?还有最关键的一点,独孤彪已于元宵过后返回漠北大营,咱们就是有那样的药水,又该如何才能让其毫不动疑的喝下去?”
晚蓝嫣然一笑,道:“太医院有着全楚国乃至全天下最高明的大夫,还怕配不出皇上想要的药水?至于怎样才能让独孤彪顺从的喝下那药水,不是还有皇后娘娘吗?据臣妾所知,独孤彪对皇后这个妹子,还是疼爱有加的,到时他见是皇后亲自送酒,必定不会生疑;而皇后娘娘又对皇上您情根深种,只要皇上亲自出面,不愁皇后不答应,当然皇上要换种说法才是。”
闻言楚御天深深看了她一眼,方接道,“那接下来呢?”
“至于护送皇后娘娘赴漠北大营一事,兹事体大,少不得要派一个资历武功都属上乘的将领才行。”晚蓝继续道,“依臣妾所见,当属南宫将军最为妥当。到时只要独孤彪一倒地,南宫将军就带人冲进去,夺下其兵符,不怕三军不听号令。只是对独孤彪,皇上先要给他一个美名,再封他一个品级更高、却没有实权的虚职才好,不然恐难以服众,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楚御天已拊掌呵呵笑道:“爱妃此计大妙呀!”说话的同时,心情却有些复杂起来有些庆幸起来,这样一个有智慧有谋略有见识的女子,当初宇文飞逸怎么就不知道珍惜?而自己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狠心利用之呢?留着给自己当贤内助不好吗?……
次日早朝过后,楚御天命人传了南宫烈至御书房,将昨夜晚蓝献的计策细细说与了他知晓,他一听完,亦不由拊掌道:“此计虽然说来简单,认真一想,却又高妙无比,可真难为她怎么想来?咱们这么多大男人,倒被她一个弱女子比下去了。”
楚御天苦笑道,“只怕她的聪敏,还远在你我预料之上呢!朕现在倒有些后悔当初的不留余地了。”
南宫烈是再了解他不过的,今见他这么说,知道自己这个亦君亦友的兄弟心里定是有些动摇了,因劝道:“欲成大事者,又何须拘于如此小细节?至多将来大局既定时,再多多的补偿她就是了。况以皇上的才貌权势及如今待她的宠冠六宫,我相信假以时日,她必会倾心于皇上您,说不定到时不要您补偿,她已对您死心塌地了呢?”
楚御天仍是一脸的苦笑:“真能如你所说那般,自是再好不过了,只怕……”
“只怕什么?只怕她不会真正倾心于您?”话音未落,已被南宫烈打断,“什么时候,皇上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来了?”后一句话,他已明显带着揶揄的语气了。
楚御天不好再说,只得拿其他话题来岔开了:“此事宜早不宜迟,索性待会儿你就带着朕的密旨,亲自去太医院挑人,然后将你挑中的人都带至你府上,秘密配那药水去,至于皇后那里,朕明儿也该去凤鸣宫瞧瞧她了。”
南宫烈抱拳道:“皇上放心,药水的事就交给我吧。但只此事千万要瞒着太后才好,虽说太后自皇后被软禁后,一直深居简出的,焉知她不是在以退为进,等待最合适的反击机会?也该严防死守,甚至也要杜绝凤鸣宫与锦凰宫的下人有所接触才是,不然走漏了风声,可就大事不妙了。”
“朕理会得的。”楚御天点头道,“朕马上就拟圣旨,罢了你赶紧去太医院挑人吧。”
一时密旨拟毕,南宫烈接过藏到袖里,行罢礼便匆匆告退了,这里楚御天方批阅起未完的奏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