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独孤骜对这个问题更加好奇,不过看到两个人疲惫的样子,还是善意地提醒柳子君:“他们救了你,还是让两位先休息一下,你也换换衣服再详谈如何?”
柳子君按捺住好奇心,善解人意地同意了:“多谢两位救我,那你们就先……”
男人询问地看向女人,女人点点头:“也好,子君的衣服是该换了。”
于是两个男人退出内室,苏筱如帮柳子君换好了干爽的衣服。
独孤骜请他们坐下,亲自给他们上了茶,再让柳子君靠着床头坐好,体贴地替她在后背放了一个软枕头,眼里溢满了不加掩饰的惊喜和爱恋。他可不放心让柳子君独自面对这两个人,决定还是留在这里。
女人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笑容,微微地点了点头。男人也是一脸满意的神色,首先开腔:“你们一定很好奇我们的身份。其实,我们是子君的亲生父母。”对于独孤骜的身份他们已经有所了解,对他也没什么要隐瞒的。
什么?他的声音不大,听在独孤骜和柳子君的眼里却有着振聋发聩的效果。两个人震惊地对视一眼,又都疑惑地看向那中年男女,柳子君更是不由自主地轻问出声:“这是真的?”他们就是无崖子不肯告诉自己的亲生父母?
女人站起来走到柳子君的床边,独孤骜赶紧把椅子也搬过来请她坐下,她赞赏地看看独孤骜,又转头含笑看着柳子君,眼里却闪着泪光:“你真的是我们的女儿。我是你娘苏筱如,他是你爹端木青云。”
柳子君并不知道之前他们和独孤骜之间的交流,将信将疑地看着苏筱如:“你们怎么能确定我是你们的女儿?”
独孤骜刚想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柳子君,苏筱如却神秘地一笑,低声朝柳子君耳语起来:“在你脐下一指的地方和右脚的脚心上,各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现在应该有拇指肚大小,我说得可对?”至于柳子君后背的凤凰和胎记,应该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的,苏筱如就没提这件事。
柳子君惊讶地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这么私密的事情不可能有别人知道,难道她真的是这个身体的亲娘?
苏筱如宠溺地摸了摸柳子君的脸,语气温柔:“傻孩子,在把你送走之前,娘恨不得把你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刻在心里,怎么能不知道呢。你刚出生的时候,看到娘的第一眼就会笑。这么多年的午夜梦回,出现在娘眼前的都是你忽闪着大眼睛对娘笑的样子……”她有些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也许是这个身体里残存的第六感起了作用,柳子君马上就相信了苏筱如的话。顿时一阵暖意袭来,柳子君对这个从没见过面的娘有着自然而然的亲近感,情不自禁地扑入她的怀抱,泪如雨下:“娘――”一阵馨香钻入鼻孔,柳子君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娘身上特有的香味,一阵满足感不期而至。前世的她从来不知道娘的怀抱是什么滋味,原来是如此美好,如此幸福。
端木青云也来到床边,伸手抱住两个女人,感慨地低叹:“终于找到我们的女儿了,老天有眼啊!”
柳子君抬起泪眼看着端木青云,亲热地叫了一声“爹。”听得端木青云心花怒放,眼里也湿润起来,连连点着头:“好、好,真是好女儿。”
独孤骜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的互动,打心眼里替柳子君高兴。刚才不知道苏筱如对柳子君说的是什么,不过看柳子君的样子,肯定是他们说对了。那就好,只要他们真的是柳子君的父母就好。
几个人发够了感慨,还是端木青云最先回过身来:“好啦,你们娘俩也都别流泪了,我们一家团聚是好事啊,谁也不许哭了。”母女两个相视一笑,这才擦了眼泪各自落座。
想到他们的名字,独孤骜试探着问道:“伯父伯母,我有个问题不知道想请教两位。”
端木青云慈祥地点头:“不用这么客气,你问吧。”
“伯父姓端木,和锡陌国的皇室有什么关系吗?”他知道端木是锡陌国的皇族姓氏,再看看他们气度不凡的气质,莫不是锡陌国皇室成员?目前两国正在开战,他们现在出来认女儿……
端木青云也不隐瞒:“没错,我就是锡陌国的皇上,子君的真正身份是我锡陌国的公主,她的本名叫端木子君。”
柳子君是公主?今天的意外真是一个接着一个,独孤骜先是目瞪口呆了片刻,很快就释然地接受了这个说法。他一直很奇怪,只是平民之女的柳子君总是那么与众不同,圣洁高贵之气浑然天成,这应该是身份不凡的人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是个公主,怪不得。就算从小就在民间长大,身上遗传的气质也是有的吧。
独孤骜赶紧站起来行礼:“原来是皇上和皇后驾临,失敬失敬。”虽说不是他的皇上和皇后,那毕竟是柳子君的父母,他还是不能失礼。
端木青云不在意地摆摆手:“你不用这么客气,就叫我们伯父伯母好了,我们也叫你独孤骜,如何?”最近他的耳朵都快被独孤骜这个名字灌满了,说的都是他如何英勇无敌,如何武功高强,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翘楚气度不凡,他对独孤骜是相当满意。
独孤骜也觉得这样更好,毕竟大华的大元帅和敌对国的皇上皇后坐在一起其乐融融,怎么说也有点别扭。要是纯粹讲私人关系,那就舒服多了。
柳子君心里一震,想不到这个身体居然是公主。现在已经认祖归宗,那不是也要天天学习各种宫廷礼仪,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不能大步走不敢大声笑,这也不行那也不许的?虽然父母双全的感觉非常美好,自己却实在是不喜欢过那样不自由的生活。
苏筱如没有忽略柳子君眼里闪过的一丝不满,紧张地看着她:“子君,你是不是不喜欢自己的新身份?”
柳子君安慰地握住苏筱如的手:“没有,我只是担心以后会不自由。”
苏筱如宽慰地笑了:“我们会给你最大的自由。”她心里却叹了口气,身为皇家之人,有些事必须得做,有些规矩必须得守,再自由又能自由到哪儿去?何况日后会更加不自由。她理解柳子君的心情,毕竟这身份转换的有些大,她实在不忍心让失而复得的宝贝女儿对新身份心怀恐惧,但愿她以后能慢慢适应。
柳子君又何尝不知道娘的心思呢,她故作轻松地调皮一笑:“那我就放心啦。不过这么说的话,那端木傲雄不就是我哥哥?”无数个疑问涌上脑海,她决定还是先从最关心的问题问起。她已经听独孤骜说过锡陌国的太子是端木傲雄,是这次战事的统帅。还有上次客栈里的那个男人,裁缝店老板说他的衣服是锡陌国皇室的,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端木傲雄。
端木青云叹气摇头:“唉,说起来那个孽障我就生气。其实他并不是你的亲哥哥,而是瑞亲王的儿子,也就是我的侄子、你的堂兄。因为大家都以为你不在人世了,这么多年我和你娘一直膝下无子,按照锡陌国的律例,如果当朝皇上年过三十仍然无后,就要从直系男丁中选一个过继为继子,以便皇位传承。我和你娘虽然坚信你仍然活着,却不敢让人知道,为了打消大家的疑心,只能依照律例过继了端木傲雄,并立他为太子。”
独孤骜谨慎地选择着言辞:“这次开战,不知道是伯父的意思,还是端木傲雄的意思?”
端木青云有些愧疚:“是端木傲雄的意思。这件事也怪我,当初先皇只有我一个儿子,我是被迫登基的,对朝廷的事也没什么兴趣,对朝政多多少少有些疏忽。当初在众多子侄中选中端木傲雄,也是因为他那时候温文尔雅,为人低调平和,我以为他将来也会是个像我一样的皇上。谁知道被立为太子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表面还是与世无争的样子,暗地里却到处结党营私,扩张疆土的野心也膨胀起来。等到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朝廷上下到处都是他的人。这次也是不听我的劝阻执意要出兵雁城,再加上朝廷里也有很多老臣对前朝往事念念不忘,大力支持他的决定,我也是无可奈何。”
“前朝往事?”独孤骜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往事能让他们决定开战?原来所谓要回神女真的只是一个借口。
端木青云很无奈:“在大华成立之前,那片土地上的国家叫端朝,就是锡陌国的前身。后来冷家率兵入侵,端朝灭国,逃出来的皇室一路北上来到远离大华的大草原,成立了锡陌国。所以在很多锡陌国老臣的眼里,大华的国土仍然属于端木家,他们对恢复端朝一直心怀向往。只是事隔多年,大华的统治已经深入人心,这样的理由说不出口,才借用了子君的神女身份。当然,端木傲雄也有着私心。”
独孤骜理解他的无奈,有些忧心忡忡:“这么说以后他是要继承皇位的,以后恐怕更加不太平了。”他知道端木青云说得没错,端木傲雄的好战是出了名的,大华和锡陌国几十年的和平就是他给搅合没的。
端木青云胸有成竹地看着柳子君:“以前我也有这个担心,不过当我听说神女显灵的时候我就知道,是我的宝贝女儿出现了。现在我就更放心了,我们已经找到了亲生女儿,子君又是这么出色。”
柳子君心里不安起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