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长风毫不犹豫地挥挥手中折扇,朗声吩咐:“都停下。”
自己独自来到柳子君面前,“啪”地一合折扇,双手一抱拳,双眸直直地盯着柳子君,眼神含情脉脉,嘴角勾起轻佻的笑:“慕容长风听从娘子吩咐。”
一见到柳子君,见惯了美女的慕容长风也不由得心里一动。虽然她一直冷着脸,冷着声音,却使她妩媚的容颜增加了英气;尤其是那双迷离的勾魂眼,无意中的眼波流转,便是媚态横生。
也许,江山和美人兼得并不是一个神话。
柳子君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折扇,又看看他修长身躯上垂至脚面的月白色长袍,再看看他魅笑着的俊脸,和桃花眼里闪烁的电光,心里不由得涌上一阵厌恶:
纵容手下打死人家的父母,居然一点罪恶感都没有?显然是平时草菅人命习惯了。
再说了,一看他那色迷迷的样子心里就讨厌,还摆出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刚打死人家父母,就想让人家以身相许?这也太霸道了吧?
柳子君面无表情地声明:“一无婚约二无聘礼,我不是你的娘子,再乱说话我就打掉你的牙!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慕容长风仍然笑得轻佻:“我……”
柳子君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废话少说,去给我爹娘赔礼谢罪吧。”
说着上前一把扯下慕容长风身上的孝服:“你又不是孝子贤孙,有什么资格给我父母戴孝!”
邻居们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这个子君姑娘,不是因为伤心过度疯了吧?她怎么敢对慕容长风这么无礼?虽然这慕容长风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不过人家毕竟是太师府的公子啊!
还没等慕容长风说话,他身后的两个贴身侍卫管宁、赖虎就呵斥起来:“放肆!敢这么对待我们公子……”
柳子君的大眼睛眯起来,用妩媚中含着冷厉的目光一一扫过去,樱唇轻启,声音冷得像冰:“谁有意见?”
收到慕容长风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管宁、赖虎都不甘心地嗫嚅着不说话了。
慕容长风心里咬牙,脸上却继续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在下这就去给爹娘赔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忍。
不得不佩服慕容长风的诚意,他连蒲团也没要,就一撩长衫规规矩矩地跪倒在硬土地上,虔诚地以头触地:“爹娘在上,慕容长风不孝,让人伤害了两位老人家,在此赔罪。不过慕容长风对子君姑娘仰慕已久,是真心爱着子君姑娘的。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夫妻了,长风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子君姑娘的。”
他的声音低缓温和,听起来也很情真意切,那双总是露出挑逗目光的桃花眼中,此刻却出现了一闪即逝的精光。能让我慕容长风下跪的,除了父母皇上还没有别人,要不是为了……总有一天,我要连本带利地收回来!
柳子君看着慕容长风的一举一动,依然面色沉静地不说话,心里却有些忐忑:虽然慕容长风做足了风流轻佻一往情深的姿态,柳子君却没忽略他眼底的清明--他并不是因为喜欢才要娶自己的,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原因让对自己志在必得。
自己一无家世二无才学,那是为了什么?柳子君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不管为了什么,都不会让他如愿。
慕容长风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再气定神闲地上了柱香,仍然笑着地看了柳子君一眼,又“刷”地打开折扇摇起来。哼,这招还是你提醒我的。
柳子君气得双眼冒火,真想挥手在他那张讨厌的笑脸上甩一个嘴巴,可是这样在灵前闹起来,未免太对不起柳子君的父母了。只好忍了又忍:
“慕容长风,我郑重地提醒你,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和你不是夫妻!现在不是,以后也永远不会是!今天让你来,是让你来赔罪的,不是让你来送葬的!你们请便吧。”
慕容长风仍然心平气和,笑着说得理所当然:“那怎么行呢,这也是尽我的一点心意,今天不管你答应不答应,我都是要去的。”
柳子君忍了忍没说话,看在两位老人的份上就让你一次,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
她凑到身边的阿牛耳边嘀咕几句,阿牛疑惑地看了看她,虽然不解还是痛快地答应了。
柳子君淡淡地看了慕容长风一眼:“为了表示你的诚意,你们所有的人都脱掉孝服,不许骑马。”
慕容长风不以为意地轻佻一笑:“遵命。”然后一挥手,众侍卫抢上前来抬起棺材,小心翼翼地抬出门去。
柳子君仔细锁好屋门,做出还要回来的样子,带头走出小院。
众人鱼贯跟在后面,和尚一边走一边喃喃地诵经,吹鼓手也跟着吹吹打打奏着哀乐,众家丁高举手中纸人纸幡,大把的纸钱随风飞舞。在一片哀伤又庄严的气氛中,大队人马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众人都没注意到,阿牛悄悄地落在了后面,然后转身朝另外一边跑去。
这次出殡的气势和排场,比一般的大户人家还要铺张招摇。喧哗的声音使街坊邻居们都涌到街边来看热闹,一边看还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
“这是谁家啊,这么大排场?”
“就是老柳头夫妻俩,昨天被打死的。”
“他不就剩一个宝贝女儿了吗,还有这么多钱给父母办丧事?”
“哪儿呀,她一个小姑娘哪有这本事,是太师府的公子给操办的。”
“这人呀,真没法说,昨天她爹娘还死活不让她嫁人呢,现在爹娘死了,还不是想嫁给人家了?”
“我可听说那公子是个风流情种,有很多个女人的,真嫁过去也不一定怎么样……”
慕容长风志得意满地摇着他的折扇,柳子君则眼含怒火地看着他,心也越来越沉。看起来这一切都是慕容长风蓄意而为的,就是为了弄成既成事实。
一定不能让他如愿,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