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居然是上官木槿。独孤骜愣了一下才勉强忍住皱眉:“你怎么来了?”
上官木槿已经换上了普通士兵的衣服,只是没有易容,所以独孤骜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派去调查她的手下还没有消息,独孤骜本来打算先去雁城退敌,等回到华都再处理上官木槿的事情,没想到上官木槿自己追来了,看来她是迫不及待了。
上官木槿依然是一副柔弱温柔的样子,声音软得让人心里发痒:“此去路途遥远,我担心独孤大哥的安全,总觉得亲自来照顾大哥才能放心,就央求太子派人送我来找你了。”
独孤骜热情地提议:“人呢?让张虎安排他们去休息吧。”
上官木槿面不改色:“我怕打扰你们,到了营门就让他们回去了。”
独孤骜终于忍不住皱眉了:“你也知道我是去打仗,战场上刀枪无眼,你的身子又是这么弱不禁风的,万一伤了你怎么办?你还是回去太子府等我吧。”
上官木槿马上就双目泛起泪光,用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看着独孤骜:“独孤大哥你嫌我没用……我就扮作你的侍卫好了,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独孤骜马上就到了爆发的边缘,强忍着要狂吼的冲动:“在出发之前皇上特意叮嘱我,军队里面一定不能有女人出现,那会影响士兵的士气。你是想让我打败仗,还是想让皇上砍了我的头?”
上官木槿委屈地低了头不说话,大滴大滴的泪珠从脸上滚落下来。
看到她这个矫揉造作的样子独孤骜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浓眉一竖刚要发火,只见帐门一开,柳子君走了进来。她正一边走一边想着什么,有些心不在焉。
独孤骜怕柳子君以为上官木槿是个普通的士兵而不加注意,更怕上官木槿发现柳子君随意进出自己的帅帐而产生疑心,赶紧威严地问道:“什么事?你怎么连门也不敲就进来了,看来是本帅平时和你们随便惯了吧?”
柳子君微微一愣,不由得奇怪地看了独孤骜一眼,不知道他今天怎么拿起了官威。然后她才发现了独孤骜的桌前站着一个小兵,此刻那小兵正用暗含警惕的眼神看着自己。柳子君心里不安,再一细看就认出那是上官木槿,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也马上作出谦卑的样子回道:“启禀大帅,属下前来请示明天何时启程。”
就是柳子君的这一眼,让上官木槿凭着女人天生的敏感在心里确认,这个人就是柳子君。虽然柳子君的外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就连身材也变了,不过那妖娆魅惑的神情却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上官木槿相信自己的直觉。她不动声色地仍然低头站好,眼底一道精光稍纵即逝。
独孤骜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上官木槿的神情,知道她已经看穿了柳子君的伪装。独孤骜心里一紧,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对着柳子君严肃地命令:“你去传令,明天卯时埋锅造饭,天亮就拔营。”
柳子君煞有介事地领命出去之后,上官木槿又恢复了她的楚楚可怜,哀怨地看着独孤骜不语。
独孤骜装作无奈地看看上官木槿,轻轻地叹了口气,再开口时语气也带了一丝温柔:“既然都来了,那你就留下吧,尽量别让士兵们看到你,我去给你找个地方安置。”
独孤骜朝外面喊了一声:“张虎!”张虎马上就出现在帐门前面:“大帅有何吩咐?”刚才柳子君告诉他去帅帐前面候着,他就毫不迟疑地来了,没想到帮主还真的有事找他。
独孤骜用眼神向张虎示意了一下上官木槿,对他吩咐道:“你在这里伺候着,我出去看看。”张虎和上官木槿也是互相认识的,他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赶紧答应着过来给上官木槿端茶递水,嘘寒问暖。上官木槿只能报以感激的微笑,要想留下来就得顺着独孤骜的意。
独孤骜出了帅帐就快步朝附近的一个帐篷走去,片刻之后又走出来去找柳子君。柳子君正在帐篷里面等着他,有些忐忑地问道:“她是不是认出我了?”
独孤骜点点头:“我猜是的。既然这样咱们就不能放她走了,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她,否则等她找到机会把消息传出去就麻烦了。”
柳子君替独孤骜担心:“调查她的人还没回来,万一她真的是你师傅的私生女怎么办?”
独孤骜一咬牙:“等不了他们了,先把她解决了再说。就算她真的是我师傅的女儿又怎么样,打你主意的人都得死,不论是谁。杀了她很容易,只是还要摸清楚她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个有点难办。”
柳子君来不及感动,一脸的焦急神色:“现在该怎么办?”
独孤骜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对策,对着柳子君附耳细语一番,又递给她一个药丸,神色不无担忧:“这步棋有些冒险,却是最有效的办法,你一定要小心应付,我会保护你的。”幸亏他为了更好地隐藏柳子君的行踪,特意把完颜烈和很多帮中高手也带了出来。
柳子君安慰地笑笑:“放心吧,有你们在,她奈何不了我。再说她这么处心积虑地接近我,应该不会是为了杀我。”
独孤骜就是因为心里也知道这一点,才决定让柳子君冒这个险的,只是还是有些担心,又仔细地叮嘱一番,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帅帐。
独孤骜很快就让人在帅帐旁边又搭了一个帐篷给上官木槿住,对外就说上官木槿是太子派来传递消息的。
对于出征的将军来说,朝廷允许他们在指派的军队之外再带些自己的私人侍卫,所以独孤骜的手下也就名正言顺地跟着来了,只不过为了服饰统一,他们也穿上了大华的军服。安营扎寨的时候,这些人的帐篷就扎在独孤骜的帅帐周围,既方便彼此联络,又便于保护独孤骜的安全。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在完颜烈刻意的安排下,柳子君的帐篷也扎在飞鹰帮众人的帐篷之间,被其他帐篷不着痕迹地围在了中间。按照独孤骜的指示,他们特意让上官木槿的帐篷离柳子君的帐篷很近。
对于柳子君的身份,目前整个军营里面只有独孤骜、完颜烈和张虎知道,再加上后来的上官木槿也知道。其他将士都以为柳子君是独孤骜格外器重的贴身侍卫,飞鹰帮众人则以为她是帮主新收的手下。此刻见上官木槿袅袅婷婷地走进了给她搭的帐篷,几个人对视一眼,都在心里提高了警惕。
此时夜色已深,整个大营都笼罩在漆黑的夜色下,天有些阴,不但没有月亮,连星星也不多。四周都静悄悄的,除了时长时短的虫鸣和巡逻士兵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之外,就再也没有了其他声音。白天已经行军了一整天,现在除了放哨巡逻的士兵之外,其他人都进入了梦乡。当然除了各怀心事的诸人,包括上官木槿。她知道独孤骜是聪慧之人,也担心夜长梦多。再说她的时间也不多了,老天有眼让她无意中发现了柳子君的行踪,可不能再错失良机了,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于是到了丑时,上官木槿透过门缝看到巡夜的士兵也都昏昏欲睡了,就轻如狸猫一般悄悄潜到柳子君的帐篷后面。她趴伏在地上,轻轻地掀起篷布的一角,把一根竹管探了进去,再用嘴巴对着竹管一吹,一阵轻烟随之涌入帐篷里面。
床上的柳子君等得有些着急了,神经绷紧的时间长了也是很累的。就在她刚要下床去看看那个女人为什么还没来的时候,一阵异香缓缓传来,柳子君知道是上官木槿来了。她心里有些不安:这个味道很陌生,和上次的截然不同,肯定是另外一种,不知道独孤骜给的解药管用不?不过她马上就安慰自己:独孤骜都说完颜烈是个用药高手,他研制的解药应该没问题。
可是很快柳子君就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自己的四肢居然不听使唤了。她不由得紧张起来,想不到完颜烈的解药真的不管用。柳子君的大脑飞速旋转起来:是按照计划继续躺着不动,还是现在就向独孤骜求助?她知道独孤骜就在附近,如果自己求助的话,势必会打草惊蛇,上官木槿会继续隐藏起来;如果继续躺着不动,万一上官木槿丧心病狂地伤害自己怎么办?柳子君咬咬牙,迅速拿定了主意: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干脆赌一把。
于是柳子君仍然一声不响地躺着,眼睁睁地看着帐篷被划开一道大口子,再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影闪身进来,不慌不忙地来到床前。然后灯光一亮,上官木槿居然肆无忌惮地点亮了桌子上的油灯。
就在柳子君疑惑的注视下,上官木槿利落地跃到床边,伸手就向柳子君的脸上抓去。柳子君无法躲避,只好任她在自己脸上左揪右掐。上官木槿毫不怜惜地用力扯下了柳子君脸上的易容面具,她意料中的那张魅惑俏脸顿时暴露在灯光下。
看到柳子君惊讶的眼神,上官木槿手里把玩着那张做工精致逼真的面具,冲着柳子君冷冷一笑:“想不到吧?你是想不到来的是我,还是想不到你竟然中了我的招?”
柳子君迅速让自己镇定下来,用懊恼的语气无奈地问道:“都没想到。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