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阿拉斯加州
某个小镇的某家医院特等病房内。
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窗帘,似乎找不到除了白以外的色彩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
病房里唯一一张病床上躺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脸色苍白,双眼明显地嵌入脸颊之中,唇无血色,看上去病了很久。
站在病床旁边的一男一女,则是忧心地看着他。
“少爷,少奶奶,谢谢你们百忙之中还来见我最后一面。”病床上的男子开启干裂的嘴唇慢悠悠地说道。
“陈管家,别这么说。”
说话的男子也和病床上躺着的人相仿年纪,穿着一套名贵的西装,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他。病床上的男子是他们在美国的管家,也是照顾父亲多年的人。自己从心里感激这个人,是他让自己在父亲去世时,免去了许多闲杂的事情。
“少爷,我……”男子一时喘不过气来,“能不能麻烦少爷和少奶奶以后照顾我的心儿啊?”
陈妍心是他的女儿,也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那个“抛夫弃女”的老婆,他早就当她已经死了。虽然妍心从没有问起过,可他心里知道,妍心有多么渴望母爱啊。
“泉友,你别担心了,先养好自己的身体要紧。”站着的男子唤着他的名字,“妍心还是要你自己来照顾的,以后的路还很长呢。”
他不希望他自暴自弃的,他要他振作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颓废。
“少爷,少奶奶,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求求你们了。”陈泉友努力挣扎着,想起床来叩求他们,奈何自己根本就是力不从心。
“泉友,我答应你,会好好照顾妍心的。”女人也开口了,“只是为了妍心,希望你还是要振作起来,毕竟孩子还是希望有父母在身边的。”
“谢谢少奶奶,谢谢。”有了保证,他即使要离开人世的话,那么他也走得安心了。
“泉友……泉友。”冷富桥按下叫唤医生,护士的铃,不忍心就这样看着陈泉友会年级轻轻的离开人世。
医生,护士蜂拥而至,然后冷富桥和魏国珍被请出了病房。
“你怎么可以欺骗泉友呢?”冷富桥站在病房外,有点责备魏国珍,她不该那么轻而易举就答应泉友的要求的。要是做不到的话,岂不是会让陈泉友死不瞑目的。
“我怎么会欺骗他呢?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喜欢妍心?”她可是很喜欢妍心那个小姑娘的。
要不是旁边这位男子在她生儿子的时候,看见自己痛得死去活来的样子;要不是旁边的这位男子对那些事情还念念不忘的话,她现在可能已经有好几个像妍心那么乖巧,懂事的女儿了。既然她没有生女儿的命,那么她拣个女儿应该不会碍着他吧?
“我也很喜欢妍心啊,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家里的那个会同意吗?”冷富桥说出了一个比较残酷的事实,同时也是在提醒魏国珍。
“哎呀!我怎么将他给忘记了呢?”完了!这次她是真的完了,她一心只想着要女儿,却忘记了家里还有一个冷酷无情的人,“现在该怎么办啊?难道要我们对妍心不理不睬吗?”
呜……好可怜的孩子啊!
“算了,还是先看看泉友的情况吧!”冷富桥冷静地盯着病房内的一切。
现在他只关心陈泉友的病情,也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了,只能到时候走一步算一步了。
同一时间,医院的草地上。
“呜……”一个小姑娘摔倒在地,“爸爸,爸爸……,你在哪里啊?妍心好害怕。”
“好吵。”一个男生咒骂声从另一头的长椅上传来。
他来这里纯粹是陪着父母来到,当时因为他是不想混入那种嘈杂的氛围,才来这里的,没想到还是遇上了一个难题的声音。
小姑娘听见有人的责骂声,顿时止住了哭声,胆怯地低着头,不敢看男生那张阴云密布的脸。
男生渐渐走近她,“为什么哭啊?”他的声音没有一丝丝的不耐烦。
哭了这么长的时间,她都不会累的吗?
“我……我找不到爸爸住的房间了。”她又哭了。
这里的每个房间都差不多,而且还有几十层高,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找起了。
男孩抬起她的脸颊,胖乎乎的,一头乌黑的头发,睫毛又黑又长,还有一对黑色的大眼睛,还不时一眨一眨地动,那嘴唇不时抽泣着,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好像商店里的橱窗上所成列的洋娃娃一样。
“你爸爸住这里?”那么说,她爸爸可能就是一名患者喽。
“嗯,爸爸生病了,他会痛痛,我要帮他呼呼,这样他就不通了。”说着,说着,她似乎又要哭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刚才她好像在说她叫“妍心。”
“妍心,我叫陈妍心,我爸爸叫陈泉友。”
他长得虎头虎脑的,脸蛋又胖又黑,两只大眼睛又圆又亮,妍心就这样傻傻地看着他。
“我知道了。”有了这个线索,男孩找人也方便多了。
他通过护士台,知道了这位叫“陈泉友”的患者所居住的病房,所以当他拉着陈妍心的小手来到病房时,却在这里意外的看见了自己的父母。
“爸爸。”妍心上前抱住被白布所覆盖住的父亲,“爸爸,你快起来好不好?妍心好害怕。”
为什么爸爸会被白布遮着全身?为什么爸爸没有起来陪她?
“妍心。”魏国珍上前抱住她,“妍心乖,爸爸睡着了,我们不要去吵他好不好?”
“爸爸睡着了,妍心不吵爸爸。”她挣脱魏国珍的怀抱,来到一边的沙发上,一动也不动的,似乎真的在等陈泉友醒过来,“妍心会乖乖坐在这里等爸爸醒过来的。”
魏国珍无奈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妍心一眼,妍心怎么也不会知道陈泉友已经离开了她,到了另一个国度去了,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疼她,抱她了。从此以后,她就只会是一个人了。
“妍心乖,我陪你。”男孩坐在她的旁边,搂着她,似乎在给她力量一样。
魏国珍看看妍心,又看看冷富桥,那个坐在妍心旁边的人是她儿子——冷魏希吗?他不是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一直冷漠无情的人吗?该不会是粘到了医院里的什么脏东西了吧?
“魏希啊,你真的要陪妍心吗?”冷富桥也不相信这个儿子会变成这样,“你陈伯伯他可是……”
那个“死”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冷魏希无情地打断了,“你敢说出那个字试一试?”
妍心还小,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他要好好保护她,即使是自己的至亲都不能伤害她,否则的话,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个才是他冷富桥的儿子,那么刚才那个对妍心柔声说话的又是谁啊?冷富桥不解了。
“妍心,我们回去好不好?别打搅你爸爸休息了。”魏国珍不想她一直呆在这里。
妍心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行动,还是无动于衷地坐在沙发上。
“魏希,我们还是回去吧。”冷富桥劝着他,“妍心还小,还是早点让她离开这里比较好,更何况,等一下‘那个’工作人员还要来这里‘整理’一番。”
他小心翼翼地,婉转地说着话,深怕一不小心就说错了话,被自己的儿子骂得是找不到东南西北的。
聪明的魏希也明白了冷富桥话里的含义,“妍心乖,跟我回家好不好?”魏希温柔地对她说道,和刚才那个跟冷富桥冷冰冰说话的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回家?”可是家里又没有人,“我家在哪里啊?”爸爸都还住在医院里,叫她一个人回家吗?
“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没有人可以将你赶出我的家。”魏希抱住她,“谁要敢赶你出家门的话,那么我就先将那个人赶出去。”
妍心就是他的家人。
“我以后真的可以和你在一起吗?”眨着天真的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着。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他许下承诺。
那年,冷魏希十岁,陈妍心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