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解密中国大案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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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物业很好,正在给大家介绍情况,据说我们去之前他已经领着网友们去过24层了。后来他又带领我们去看了姜岩坠楼的地点,楼下住户的院子。住户也很好,他们可以关闭院门不接待任何人的,但他们没有,他们只是请大家不要打扰到他们,其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姜岩没有照片了,她的家人只有一张她小小的1英寸证件照。姜岩是个端庄清秀的女子,可以说,比我们想象中的她要更加美丽。大家自发的向照片三鞠躬。”

“姜岩的朋友们其实一直都在,没有人要求的,却来为这个已经往生的朋友的未曾谋面的网友们做服务工作。他们可能不止是接待我们这一拨人了。和好心的物业一样,在寒风中,耐心地给大家讲解,也如姜岩的姐姐所提出的要求,请大家不要再打扰生者。”

此时,网友们的行为还是克制的。追思过后,来到现场的张乐奕向网友们表达了谢意,他表示希望网友们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做出过激的行为。而前来悼念的一位网友则表示:他们会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不做出过激的行为,也会劝导其他的网友;他们希望生者能够平安,希望姜岩的父母都能保重身体;并希望姜家能够及时地给网友们发布一些新进展,不要让网友们瞎猜,也让关心这件事的网友能够了解事件发展的结果。

针对这件事情,小区的物业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一位保安说他们非常能够理解网友的心情,但是希望网友们能够采取其他的追思方式,今后不要再来小区的楼道里面献花和点烟。楼里住着很多老人和孩子,网友经常来会打扰到他们。最后这位保安说:“姜岩其实是个很低调的人,我们的保安都认识她,在姜岩吃安眠药后的第二天,有保安看到她问起这件事,她还笑着说没事。相信她也不愿意因为她而打扰到其他的人。”

而对于为什么要自发来参加追思会,关注此事进展的大旗网也采访了几位前来悼念的网友,他们纷纷表示,对姜岩的离开非常惋惜,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对她的悼念,同时对于姜岩迟迟无法安葬表示气愤,他们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圆满的解决。

1月20日,姜、王两家通过代理人达成一致,双方在墓地选择、赔偿等方面已无异议,但由于双方签订的是保密协议,双方都没有透露赔偿数额。

于是,1月21日姜红亲自去为妹妹选定了墓地,下午从墓地回来,姜红又去了远洋天地姜岩的家,并在博客里记下了这次的感受:“狼藉的茶几上有烟,你最爱抽的‘柔和七星’和‘三五’。我抽出一支‘柔和七星’,点燃,将自己陷入沙发中,体会你在最后的两个月里,每个孤独的夜晚,就这样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里,抽着烟,看着动画,听着歌特,那种无助,那种凄凉,那种无边无际的黑。烟雾的弥漫中,好像看到你就像28日那个晚上,坐在我的身边,一脸的绝望,却平静地诉说,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我想说,乖,不要难过,来,抱抱。可是,当我伸出手去,我触摸到的除了空气,还是空气。

今天是你的三七,LY(注:张乐奕)说,姐姐,再写点什么吧。其实心里很乱,不想写,但LY坚持说,写吧,和岩岩说说话,哪怕几句也好。”

2008年1月25日,在姜、王两家代理人就赔偿等事宜达成一致后,姜岩终于下葬。姜岩的告别仪式在北京盛唐法医学司法鉴定中心朝阳分部举行。参加告别仪式的20余人多为姜家的亲戚或姜岩生前的同窗好友。尽管此前姜家拒绝透露举行仪式时间和地点,但当天仍有不少网友探听到消息并赶来吊唁。

王菲没有出现在告别仪式上,而是由他哥哥出面。姜岩的姐姐说,王菲可能有顾虑才委托他哥哥来捧骨灰盒,但姜岩的姐姐表示“只要岩岩能安息,我们就如愿了。”

一位见证这场葬礼的网友记下了这次葬礼的情节:“来的人不多,二三十个吧,没人说话,很快到了遗体告别室。姜红主持的仪式,她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她们姐妹只相距了10米,可是已比天涯还远。那一刻在想,何其残忍。终于到了向遗体告别的时间,我们这几个人排在最前。”

“这个女孩儿子是有怨气的,不安详,就如她生前的性格,爱就爱了,恨就是恨,不妥协,不顾一切。和家属握手告别,到姜红的时候,她终于压抑不住的失声痛哭,撕心裂肺,所有的悲伤在那一刻逆流成海。大家都出了告别室的时候,工作人员收敛姜岩的遗体,姜红大哭失声:‘不要带走我的妹妹。’”

告别仪式结束后,灵车将姜岩的遗体送至大兴区殡仪馆火化,骨灰被送到香山金山陵园下葬。姜岩的墓碑是她父母立的,背面刻的正是姜岩生前最喜欢的那首诗:“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此时,我们可以理解姜红和张乐奕以及众多网友的心情。他们只是不希望那么多的努力之后,换来的只是王家对姜家一个交代,而应该是王家对所有为此努力,为此操心,为此奔走相告,甚至仅仅是给电脑前流泪的网友们一个交代。道歉信也好,哪怕是让人们知道王家最后妥协的条文也罢,至少可以让所有努力过的人知道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如果能公开协议,万一网友们觉得姜家还是吃亏了,网友们还在,网友们的热情都还在,姜家还有网友们在保护。然而,由于这些网友们的这些期望都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网友们无法知道协议的内容,甚至也没有被通知去送姜岩最后一程。这些网友聚集在网络上的时候,“自豪的正义声音”如此响亮,可最后却收得有些尴尬和仓促,没有震撼,甚至没有余音。

于是,网友们开始着急、失望、继而变为愤怒。

其实,无论通过“控诉”王家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让姜岩早日下葬早日安息也好,让姜家获得应得赔偿以保证能渡过目前的难关也好。姜家的状况很清楚地被描写在姜红的文字里了,对于这个正在照顾承受丧女之痛中的二老的长女来说,我们没有理由再要求姜红忍住悲痛心平气和。但是,如果能尽快让姜岩入土为安,让老人早日从悲痛中出来,才是姜红的当务之急。

然而,许多网友并不是这么认为,他们的目的是“唤回社会的道德底线”,是批判第三者的无耻和人情的冷漠。他们希望最后的结束能定格在最强音最高潮,让“道德沦丧”的王菲体会到什么是切肤之痛,体会到什么是民间力量的惩罚,用这样的最强音来警告所有挑战道德的“无知无耻”的人。他们所要求的一切都不关乎自身,而仅仅是为了素未谋面的一个女人向往的干净的世界。

网友们最大的失望来自于王家不发出任何声音,来自于王菲在妻子自杀后采取逃避的态度,网友们认为王菲“像个缩头乌龟”很不男人。其实网友们不知道,王家已经身心俱疲,家人的平安和安静是他们在经历了这样一次浩劫后唯一的愿望。对于很多网友坚持的“正义”,他们已经无能为力了。再说,王菲的声音太微弱了,没有人听他解释。

因为签订的是保密协议,所以这个协议至今没有公开。但是,记者看到了这份协议,应该说,这份包括赔偿费和购买墓地在内的协议,王家做得并不差,甚至已经做得仁至义尽。只是由于这份协议没有公开,才让网友们愤怒。如果当时及时公开这份协议,想必大多数网友不会再迁怒于王菲。

网络声讨,众口谴责背后的隐情

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第三者介入事件频有发生,但没有任何一件像姜岩之死这么震撼人心,在网络上引发了一场关于爱情、婚姻、道德、责任的大讨论。

对于姜岩的行为,大多数网友表示同情,并强烈谴责王菲和东方,认为姜岩是一个勇者。在这个拜金主义和“小三”盛行的时代,姜岩以她的完美主义和执著捍卫了自己的爱情信念,她是用生命在抗争。她丧失了一切乃至于她那年轻的生命,唯有尊严是她可以永远值得自豪的。

但是姜岩选择死亡确实是一种过激的行为,姜岩带着满腔的爱恨走了,留给亲人的却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也有不少网友认为,姜岩将痛苦留给了自己的家人,因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和“小三”而选择放弃生命,是不值得的。

如果说王菲的外遇是让姜岩自杀的外在原因,那她自身的性格就是造成她走上这条路的内在原因。在人的一生中,我们常会遇到坎坷和不如意,常常令人沮丧痛苦、甚至失去信念,但是活着就是最大的坚强,姜岩本来有机会选择再次迎来美丽精彩的全新人生。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全部,姜岩的选择是自私绝望的!这样的做法我们不需要鼓励!如果姜岩能够退一步,如果她能有意识去寻求别人的帮助,如果她的性格不是这么固执,不是这么追求完美这个悲剧就不会出现!

正如姜岩的姐姐所说:虽然我理解我妹妹所做的一切,但毕竟生命是宝贵的,无论如何都不要轻易放弃,也请小弟弟、小妹妹不要步她的后尘。

但是,已经狂热的网友们不会这么思考问题,他们只会考虑到能够从网络中得到的信息。他们愤慨的是:王菲的妻子姜岩还在冰柜中没有火化,但王菲一不出面,二不签字,还借口说抑郁症,自己要自杀,结果带着东方在上海逛街。

在姜岩下葬前后,一则附带着照片的消息更加刺激了网友的神经。在这条王菲认为编造的帖子称?“王菲在姜岩下葬之前,就带着东方到上海购物逛街。”甚至在这则消息上还附带着几张并不清晰的照片。但是,记者在采访王菲时,他流着泪说:“那时候我如同惊弓之鸟,哪有心思去上海?其实我连门都不敢出一步,因为时刻有网友在我家楼下走动,我不知道哪个是杀手,那个是好人。”

此时,在网上有网友发出了对王菲的“网络追杀令”。

但是,网民的这些行为已经超越了网络的范畴,一位支持网民的律师在网上发出这样的忠告:“看到了大家组织的一些正义的活动,我深受感动,但作为一名法律工作者。我感到我有必要提醒有正义感的朋友们一下,千万不要与王家发生正面冲突,特别是肢体语言方面的。首先这个是法律管辖的范围,其次是不值得。大家想一下,如果我们被疯狗咬了,我们能再反咬疯狗一口吗?我们要明确我们的目的:让王家后几年甚至几十年生活在唾骂中与灵魂的愧疚中,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我认为最好的方法有以下几条,归纳出来供大家商榷。1.想办法让王家人及其社会关系的领导同事知悉此事,这会让他们颜面扫地,无脸见人。2.每天给王家送一个花圈,摆在楼道门口就可以。不用多,每天一个,让他家常常有个念想。3.把他们所有的联系电话都做成小纸条,纸条上写明‘办证’,让他们尝尝‘呼死你’的滋味。最后提醒一句,千万不要指名道姓地谩骂,更不要写在文字上。我们要广泛利用网络这个媒介,充分发动群众。让王家人感觉‘处处是鄙视的目光和唾弃’。每天生活在自己挖的棺材盒子里。”

网友在网上祭奠姜岩的同时,对王菲一家的声讨仍然轰轰烈烈地进行着。天涯社区网友甚至贴出了《网友到武圣东里王家的讨伐行动》。

显然,这并不是姜家人所为,而是网友的独立行为。姜家律师回应这次行动说:此事是网友自发行为,姜岩的家人及生前同学、好友均未参与此事。律师代表姜家对网友在网上的悼念、同情、支持表示感谢,同时也呼吁,请广大网友在表达感情时要理智,将行为控制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

对于此事,一些网站也开始反思。大旗网也咨询律师网友行为是否违法。江苏当代国安律师事务所李育新律师的说法是:“网友出于一种同情心去王家讨说法,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在理论的过程中,要注意尺度。如果超过了一定尺度,就要承担一定的法律责任。比如:捏造事实或者将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的事情进行传播,情节严重的,可能构成诬告陷害罪、侮辱罪和诽谤罪。另外还要注意不能违反社会治安的相关法律规定。如情节严重,影响较大,公安可以根据王家的报警介入调查,通过IP找人是很容易的事情。”

2008年1月24日,中央电视台《大家说法》栏目对“死亡博客事件”进行了报道。这个报道是客观的,毕竟央视是慎重的主流媒体。那些为姜岩惋惜的人也算成功了一步。既然央视都报道了,说明央视也认为这事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儿了,说明网友们这么多天没有白白地渡过。网友们在网上发帖子说:“我们这些与姜岩素不相识的人为了社会的公德,为了她的一切也算没有白费。当然,我们不会要求任何回报,以后如果有类似的事儿发生,我想我们依然会出来声讨的。毕竟现在的社会像姜岩这样的女人少之又少了,我们都要珍惜身边的人啊!”

同时,也有网友认为,网络的力量不可忽视,要是没有网友们的电话,这司空见惯的事不可能上央视的。在央视的报道中,唯一让网友们“觉得刺耳”的是:主持人反复地问“你知道真相吗?”毕竟,这种敏感问题,央视不可能表现得倾向性太明显,提示大家这只是一家之言,不代表电视台的立场。这个也无可厚非。同时,央视也隐晦地指出了,姜岩之死可能另有隐情。

这些报道的关键是姜岩的姐姐或姜家人没有出面,王菲和王家人也拒绝接受采访。这样一来说话的都不是当事人,观众不容易产生共鸣。只能说引起一些观众和网友的好奇心,然后大家开始上网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