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之后
时势造英雄,英雄待势而动--,一文大钱,难倒英雄好汉,鲁祥云恒解难上难--人们买马车,他买“电驴子”--,一“驴”带来万“马”腾--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一文大钱,难倒英雄好汉,鲁祥云白手起家再创业--智慧+吃苦=给钱开门--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之第一,--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之第二--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时势造英雄,英雄待势而动
过去有句话,叫时势造英雄。很多人在回顾自己成功的历史的时候,往往会忽略时代的功绩,而事实上,什么样的时代,造就什么样的人物。
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很多人想象着过去革命战争年代的英雄史诗,反以为在和平的年代里,根本没有成英雄的机会。今天,我们处在市场经济的环境下,很难想象当时那种感觉。但为什么经过了几十年的风雨剥蚀,经过几十年岁月的淘洗,有的人成为一代富翁,有的人成为小康之家,而有的人仍然并不富裕?
过去“文革”时期形而上学猖獗,说什么同是一个天,同是一个地,同是一个太阳照,为什么大寨能做到的,我们做不到?这种形而上学否定了事物的特殊性,否认了个体的差异性,仅仅去讲共性的一面,必然会走向错误的死胡同。
形而上学片面,独独强调特殊性也不对。正确的方法是向先进者学习。
特别是当我们把眼光投向一个个成功人士,也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财富英雄”时,很多人仍然会认为这个时代对自己的不公,甚至会极端地认为,机遇是对这些英雄们的偏爱,而忽略了这些“财富英雄”们是怎样抓住成功的机遇的。
综观成功人士最大的成功之点,就在于能够闻风知雨,见微知著;能够大胆走在前面,迎接时代的挑战。鲁祥云正是这样一位人物,比如,西夫拉姆酒堡就是这样一个作品。
近些年来,随着葡萄酒业的西风东渐,葡萄酒堡开始出现了酒庄时代,鲁祥云跟别人不一样,他打造的酒堡不像某些厂家只是起了个名叫酒庄或酒堡,实际上仍是一个变相的葡萄酒厂而已。鲁祥云的酒堡不是这样,他抓住了酒堡最精髓的特色,就是宣示葡萄酒文化这一点,把它做精做好,从而独立于世。
鲁祥云这种超前精神的基因,早在三十年前改革开放那个时代就已经显现出来了。那个时候,他在棍棒之下,萌动着雄心,耐心地等待着时机,等待着时代给他松绑,给他发出进军令。
果然,历史的脚步在鲁祥云的期盼当中,不知不觉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大旗高高举起,中国开始了改革开放的伟大复兴。山舞海笑,春风荡漾。
邓小平第三次复出,倡导着伟大的思想解放运动,此前,“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的大讨论,砸开了“两个凡是”的思想枷锁,人们从十年文化大革命的桎梏下解放出来。
此后几年,“姓社姓资”的大讨论再一次激起层层波浪,从农村到城市,“白猫黑猫抓着老鼠就是好猫”真正被亿万人民所接受,所实践;“摸着石头过河”的实践思路,“不争论”的科学搁置,使中国的改革开放一步步地扎扎实实地前进。
国家要富强、人民要富裕的思想理念燃烧着全国人民的心。朱留村变了,蛇窝泊变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文革”遗迹,从大街的墙上被冲刷而去,以“革命造反派”为荣耀的人们,瞪大眼睛惊诧地看着这场新的变革;更多的“弄潮儿”第一次闻到了“经济建设为中心”新生命的芳香。
他们顾不得去算旧账,去回头看,他们也是瞪大了眼睛,欢欣鼓舞的同时,也小心翼翼地“试水”;只有思想敏锐、敢于“吃螃蟹”的勇士们,大胆地在经济建设的溪水潺潺的时候,就开始走在前头,奔向海洋。
朱留的山绿了又黄,但鲁祥云的心却焕发着春意,迎接着阳光。
人随王法草随风,鲁先生开着“药铺”再一次看到了人们脸上的变化。过去横眉冷对他的人们,见了他的面也点头哈腰笑脸相迎了。东家盖屋西家赶集,人们被商品经济的大潮包围着挟裹着不由自主地向前走。
“春江水暖鸭先知。”鲁祥云见时机到了,就跟父亲商量着,要想方设法快步发家致富。鲁先生早就被眼前的这一切惊醒了。他相信,过去的“放放收收”的政策不会再回来了。他相信邓小平,他看到在邓小平复出的这三五年里,中国发生的巨大变化。
身边的事情让他更加明白自己彻底翻身了。右派全部摘帽,地主、富农家庭出身的社员子女,他们的家庭出身一律为社员,资本家摘帽,甚至包括国民党投诚人员也要一视同仁,国家三年经济调整,全面实现四个现代化已经让全国人民心里都热乎乎的。
他没想到自己几十年的“革命经验”真的失灵了,我们的党真要“国强民富”叫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了。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不该打鲁祥云,以至于老年的时候,提起往事来,就泪流满面对儿子们说:“我最对不起你大哥了,你大哥跟着我受了苦。”
一文大钱,难倒英雄好汉,鲁祥云恒解难上难
秋后的一个晚上,月明星稀,鲁祥云跟父亲拉了一气闲呱,说了村里有一家买了拖拉机,还有一家买了挂马车,然后说:“爸,我想咱家不买这些,想买个三轮摩托车,你看怎么样?”
鲁先生当兵时见过三轮偏斗摩托,但没见过带后斗的运输摩托,就说:“买那个东西有什么用?不如买辆拖拉机,还能干农活,跑个运输也行。”
鲁祥云说:“我买的是带后斗的,我前些年到南昌去,帮着公安局办案要钱,就看见满街跑的是后斗摩托,什么东西都能拉,还快,太好了。”
鲁先生心里因为承包客车的事把儿子打了一顿就挺不自在的,特别是听说人家后来承包的这辆大客车挣了不少钱,就更后悔,就觉得自己的儿子看道不一般,心里又内疚又有点佩服,只是不便说出来,在商量事上,就愿意听儿子的打算。他琢磨一会儿后说:“你说买辆摩托车,就买辆,只是钱不够。”
鲁祥云说:“不行咱跟东屋大叔家掰伙买一辆,他家这几年有几个钱。”鲁先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叫鲁祥云去商量。
那时,家家都觉得是个好时机,挣钱的日子到了。鲁祥云的远房大叔家也正在找致富的门路,没想到祥云跟他来商量挣钱的事,特别是他看到这几年鲁祥云挣的钱真不少,觉得他这个远房大侄子是个有本事的人,跟他一起干也是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事,就一口答应下来。但是他家的钱也没有多少,两家的钱凑起来买辆三轮后斗摩托,还是差不少。
那时候,经过“文革”折腾的农村,还没有恢复过元气来,家家的钱都像金豆子一样,老百姓攥在手心里,都能握出汗来不舍得花,要去借钱,别说人家没有,就是有也不一定能借出来啊。
鲁先生跟鲁祥云爷儿俩在家里盘算谁家有钱,能够借出来。全村三百来户,几十户家景好的,都是翻来覆去想,他们家里有没有,跟自家关系怎么样。想来想去,想到了自己一个不远的本家在栖霞城里开个钟表修理铺,他手中有钱,两家相处得也不错。
“他有希望,咱明天就到栖霞去吧。”爷儿俩商量到半宿,琢磨着去见了人家怎么说,人家会怎么说。现在钱这个紧劲,人家肯定不会那么痛快地借给你,如果头一次不借怎么说,想来想去想得滚瓜烂熟觉得有把握了才睡了觉。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爷儿俩就骑着自行车,鲁祥云带着他父亲往栖霞城里去找这位远房的本家。
当时的栖霞县城,是一个喇叭全城听,一盏路灯照全城。在县城跃进路的一个十字街口东南边上,鲁祥云和父亲找到了这位本家。人家听说是来借钱的时候,婉言对鲁先生说:“三爷,我做这么个小买卖,哪有那么多钱,真是不好意思,不能帮忙用这个急……”
到了傍晚,爷儿俩无功而返,回了朱留。鲁祥云心里真不是滋味,但他不说气馁的话,对父亲说:“可能他是真一时半刻凑不出来,等后面咱再去。”
隔了两天,鲁祥云又跟父亲到了栖霞,这次找到人家后,人家干脆说这些日子没有钱。第二次碰壁后,爷儿俩商量,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想来想去,想到最后,觉得还是得向这位远房本家借,朱留村别的人根本就没有钱,到外村去也没有亲戚有钱借给自己。鲁祥云的姑姑、姨姨和姥姥家,都是庄稼人,哪有钱呢?人们常说:“穷人没志气,出来还得进去。”第三次,爷儿俩厚着脸皮去了,最后还是没能借出来。
对于鲁先生来说,这件事已经让他丢尽了脸面。在朱留村,甚至在他的人生当中,还没有人这么不给他面子的。当鲁祥云第四次叫他去借钱的时候,他坚决不去了,对他说:“你要去自己去吧,我是不去了。再去借不出来,传出去,我在村里没法抬起头来。”
鲁祥云知道光自己去更借不出来,还得借父亲的老面子,就拉着父亲说:“爸,你就算是帮帮我吧,你不去我借不出来,你还得跟我俩一块去。说不定这次去,他看咱非要借他的钱不可,觉得推不掉,就会借给咱。”
看着儿子急切的样子,鲁先生的心软了下来,说:“好,我就豁出去,再去借一次。这次借不来,咱再也不去了。”
鲁祥云跟父亲到县城再次找到了这位本家。本家看到他们爷儿俩第四次来借钱,就连手中的活也没停,戴在右眼上的放大镜也没摘下来,接着借钱的话碴儿说:“不是我说你三爷,你借钱叫俺大叔买那么个东西,拉东西也不行,骑着跑能干什么?不是我不借钱给你,真是觉得借钱给你买这么个东西挣不着钱,反倒把您害了。”
鲁祥云一听,原来是人家没看好借钱的用途,怕借了钱给自己将来还不上打了水漂,心中有顾虑,就赶紧上前说:“你放心吧,我借你的钱你不用顾虑,一年头上一定还给你,这一点你就放心。不行,我给你立个字据。”
这位本家说:“小叔,我不是瞧不起你,你做买卖在咱三里五村的也是出了名的,只是买这个东西你得掂量掂量,可别将来后悔挣不着钱。”鲁祥云说:“你放心吧,我说能挣着钱,就一定能挣着钱,你一点也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按时还你钱,不会薄了咱爷们的面子。”
鲁先生也在一边帮腔说:“你放心吧,我来借钱你不用怕还不起,我还有药铺来。”爷儿俩一个借钱的说词,一个做保的说词,把这位本家说得没法推脱了。他拿下右眼上的放大镜,停了手中的活儿,对鲁祥云说:“咱可说好了小叔,将来可别说我今天没跟你说,我不是怕你借钱没法还,是想告诉你别买吃了亏……”
人们买马车,他买“电驴子”
东风三轮摩托车,车价是三千六百元。而且还缺货,没有地方买。鲁祥云拿着借来的钱和合股的钱,托关系走后门,买了一辆天津产的东风三轮车。想买南昌兵工厂出的,根本没有货。
不管怎样,买车的梦是实现了。他爱如珍宝,真是捧在手里怕打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到县城提车回家的当天晚上,他高兴得一宿没睡觉,天不亮就起来擦车。其实车身上真没有什么灰,他打开车门,跃上车座,手握着车把,哼着小曲儿用脚一下子就把车发动起来,开着车在大街上、村东的大道上跑,满村跑遍了,又开着往蛇窝泊镇里跑了一趟;回到村里,上山干活的人们才陆续走出家门,看到他开着车满村跑,不少人说他是“烧包”。
鲁祥云买了辆“电驴子”来家,成了全朱留村的“新闻”,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一位本家找到鲁先生说:“三兄哩,你给祥云买这么个电驴子干啥呀,人家都买拖拉机、马车做营生,你买这么个电驴子,突的一声到村东头,突的一声到村西头,还得用水烫。”
原来,鲁祥云爱车,每天早上都是烧水刷车,这位本家以为是开不开用水烫发动机。鲁先生听了这些话,受到了打击,觉得当初买这辆车也是心血来潮,买了个“闲间用”。拉东西拉不了老些,跑得快在农村没有用。心里就嘀嘀咕咕的,对鲁祥云说:“你买这个东西,比起人家买的拖拉机马车来,真是没有用。”
鲁祥云就安慰父亲说:“他们没出门,不知道这个车的用途,等将来我挣了钱,你就知道了。保证让他们眼馋。”
鲁先生听儿子这样说,虽然几次事实证明都是儿子做得对,但对买这个“电驴子”心里仍然是将信将疑的。
转眼就是春节了。说来也巧,鲁先生的一个亲戚,多少年不来往了,这年正月来出门。几十里的路程,亲戚是走着来的,再加上岁数大了,到鲁先生家一病就是四天,病好了以后,鲁祥云就把他送回家。
这是鲁祥云第一次正式出车。天下着大雪,他不在乎,开着车,很自豪,也很风光,因为全县也没有这么几辆的,几十里路突突突地很快就把亲戚送到家了。
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三个南方人,穿着西服打着领带,老远就把鲁祥云的车拦下了。问他说:“我打你的车行不行?”当时,鲁祥云还不懂什么叫“打车”,就问人家要做什么。人家告诉他,我租你的车,你把我送到西面的乡里去,我给你四十元钱。
鲁祥云觉得送个几十里,就给这么多钱,当然是个好买卖,就把人家送去了。回来的路上,正当他喜滋滋地想着自己赚了钱的时候,因为道不熟,再加上大雪埋路看不清,一下子侧翻到路旁沟里去了。
好在当时正月出门的都是徒步走路的,而且那时的农民们也淳朴善良,见到有车翻了,大家都上前来帮忙把车抬出来了。鲁祥云从车篷里钻出来,看看自己一点事没有,再看看车也问题不大,只把车篷挤扁了,玻璃窗没破,只挤偏出一块来露在外面,车还能开。
鲁祥云庆幸自己不幸中的大幸,开着车回了村里。他不敢这样把车放着,就去找到村里修自行车的,把挤扁的车篷用杠子撑出来。但不管怎么弄,也没把车玻璃全部弄进去,还是在外面露着一个边。他把车开到自己盖的车棚里,心痛得不得了,还不敢说。第二天,让人家合伙的大叔看到了,他没有办法只得如实相告,说挣了四十元钱,吃了这么个亏。
虽然买车时是说要做买卖,跑贸易,但具体要做什么买卖,鲁祥云心里没有准确的谱儿,连他自己也觉得渺茫,但他心里却知道肯定搞运输能挣钱,就想贩什么能挣钱多,来财快。快车不来钱快,跟马车一样还有什么意思?
想来想去,想到二伯在临沂当领导,他那里有芹菜可以去贩来卖,就开着车到了临沂。来到二伯家,听说鲁祥云是来贩芹菜的,全家人都不理解,说:“哪里的菜不好买,还得跑这么远来贩菜?”
问起哪里有芹菜来,家人也不知道哪里有种的。鲁祥云就自己全城找,找来找去,在南郊找到了批发的。原来,秋天,他们那里把芹菜收下来以后,都是用土墙把芹菜围起来,然后放到冬天卖。
那时,栖霞境内,冬天只有大白菜、萝卜和大葱这几样菜,芹菜是见不着影儿的。鲁祥云的三轮车载重三百五十公斤,他载了五百公斤,并且跟人家批发的订了合同。三天一个回转,去一天,回来一天,卖一天。他把芹菜拉到蛇窝泊大集上,一趟就挣了二百元的纯利。这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