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褒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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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艺术的魅力(2)

卡琳·斯旺斯特罗姆提出了一个实际问题:“眼下当务之急是,我们往哪儿安插她呢?”

“现在要拍的是埃德温的那部《僧侣桥的伯爵》。”古斯塔夫建议说。

“不错,我们还没有最后排定那部片子的阵容……那个女招待倒是个挺可爱的小角色。”

“再说我自己的那部片子很快就要上马了,”古斯塔夫又说了一句。他却没有再说上一句:他已经胸有成竹,一定要褒曼小姐来演他下一部片子的女主角。

卡琳朝着褒曼嫣然一笑,说道:“那么我得着手为你准备一份合同。”

“好的,”她回答说。“可是别忘了,下学期一开学我得回去上课。”话是这么说,她心里依然是无忧无虑的。那是1934年夏天的事,当时她19岁。

过了一个多星期之后,褒曼来到瑞典电影制片厂参加拍摄埃德温·阿道尔夫森导演的《僧侣桥的伯爵》,她没有赶上连排,只来得及在大家午休之前匆匆听导演讲解试排了一次。过了一个多小时,她回到摄影棚里,猛然发现在通往场景区的小路两侧竟然不可思议地出现了两小盆鲜花。她俯身下去念了挂在花枝上的一张便条:“凡是你所到之处,必将鲜花盛开。”

褒曼说,在以后的岁月里,哪怕她红得发紫,被捧上了天,却未必能得到过像古斯塔夫·莫兰德尔所给的这种令人振奋的小便条,或者比这一笺短简更富有诗意的赞美了。那是古斯塔夫料定她日后必成大器的发自内心深处的嘉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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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演出的第一部电影是《僧侣桥的伯爵》。这是一部喜剧片,她没有演好,却差一点演砸了锅,她的锋芒太露了呢?还是涉世不深?!……

《僧侣桥的伯爵》这部电影描述了一群豪放不羁的年轻流浪汉一天的生活,以及他们如何想方设法钻空子,避开斯德哥尔摩1933年严惩酗酒的法律条文,到处寻欢作乐,开怀畅饮。褒曼扮演了一家下等旅馆里一名被领头纵情酗酒的男主角所追逐的女招待艾尔莎。埃德温·阿道尔夫森既是导演又扮演了片中的这个男主角。褒曼出场的第一个场景是:一个身材丰腴、脸庞滚圆的姑娘胡乱套上一件黑红双色条纹相间的裙衫,急冲冲奔向窗口,刚好来得及朝下面街上走过的埃德温流声流气地打了个招呼。岂知她初登影坛,没有一举成名,反而差点儿闹砸了锅。

按理说,褒曼应该走进鱼店,不声不响地在柜台前排队。扮演卖鱼的是瑞典最伟大的女喜剧演员之一,杰出的女演员托莉·泽尔曼。她在为褒曼前面的一个顾客包鱼。褒曼看着她那种包鱼的姿势很别扭,就绕过柜台走上前去说道:“喂,您看看,您包得不得法。我来包给您看。我看到过人家在菜市场是怎么包的。您先把鱼这么包,把纸这么翻过来,再这么叠进去,然后一卷就行了,明白了吗?”褒曼对她笑了笑,就回到原来排队的地方去。场上顿时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静寂。后来托莉·泽尔曼粗着嗓门吼道:“这个小鬼是什么人?”褒曼顿时明白过来方才有失检点。她意识到自己处在未入流的地位,根本配不上去对托莉那样的大名角指手画脚。她脸颊一下子泛起了红晕,不知如何是好。埃德温赶紧神色不安地赔着笑脸说道:“喂,对不起,她是个新手。”

“哼,”托莉带着弦外之音说道:“她发挥得挺不错,是吗?”

拍片结束时,埃德温·阿道尔夫森还是成了褒曼的良师益友,尽管她觉得自己曾经多管闲事使这位导演为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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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学校——她终于向独立自主的门槛迈进了第一步。她没有后悔,更没有退缩……

第一部影片拍完后,瑞典电影制片厂的所有制片人和管理人员都知道他们发现了一个有希望的年轻女演员。

古斯塔夫、卡琳·斯旺斯特罗姆、埃德温,还有名导演伊伐尔·约翰逊一起竭力敦促劝导褒曼,要她重新为自己的前途着想。既然瑞典电影制片厂有那么多大好良机垂手可得,何必非要再在戏剧学校里呆下去不可?这乃是通往功成名就的一条捷径,在戏剧学校里是得不到这种机缘的。褒曼也倾向于听从他们的劝告。活生生的现实早已清楚表明,那所专业学校看重的是资历,而不是才能。

8月份,褒曼同皇家戏剧学校校长面谈了一次。那次谈得很僵,不欢而散。奥洛夫·莫兰德尔不同意她离校去拍电影,坚持让她在校按部就班完成正规训练。他对褒曼大发脾气,这反而更坚定了她退学的决心。

离开皇家戏剧学校以后,她并没有忽视戏剧知识课程,她开始去上戏剧知识补习课、舞蹈课、动作训练课、嗓音运用课等等。教她上课的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女演员,名叫安娜·诺莉,60多岁。褒曼从不间断练功,她爱学习,她觉得生活中随时随地有东西可学。

褒曼的第二部电影是《渔海怒涛》。这是一部打情骂俏的喜剧片,片中充满放纵肉欲的罪恶和随之而来的报应惩罚情节。影片的结尾使观众皆大欢喜。

1935年1月19日,举行了褒曼电影的第一次首映式,放映《僧侣桥的伯爵》。首映式的反映让褒曼失望。倘若她当时能知道她在第一部电影里出场时穿的那套红黑纹相间的裙衫到今天还完整无恙地珍藏在瑞典电影制片厂的展室里,同葛丽泰·嘉宝1924年在她的第一部影片里首次出场穿的那身银灰色晚礼服并排挂在一起,受到同等珍视的话,那么她或许不至于那样沮丧泄气了。

褒曼的第一部由古斯塔夫·莫兰德尔导演的影片,即同屈斯泰·爱克曼合拍的《父子科学家》发行公映后,开始受到影评家们的青睐。《瑞典日报》撰文称:“瑞典电影制片业多少年来不但是首次达到了国际水平,而且达到了很高的国际水平。”

褒曼接下来拍的一部片子是《五旬节之夜》,由古斯塔夫·艾特格伦导演。她在这部影片里扮演女秘书,这位女士同她的老板发生了私情,随后经受了种种感情上的折磨和一连串的曲折。瑞典报界对这部影片颇多非议,贬褒兼有,把它列为“一部只供成年人看的影片。”在这以后又拍摄了《向阳山庄》,重新由古斯塔夫导演,一切听他指挥。褒曼发现跟古斯塔夫拍片是最大的乐趣。古斯塔夫教会了她怎样把握适度的含蓄艺技,让感情绝对真实自然。“决不要没戏找戏,画蛇添足,故作乖巧,”他说道,“始终要把台词背得滚瓜烂熟,才可以脱口而出。”

从影不到一年半之后,褒曼终于得到瑞典报界的喝彩与赞美:“英格丽·褒曼有了伟大的突破。”“英格丽·褒曼非但美色绝伦,令人眩目,而且技艺出众,表演富有灵感。”“作为一个女演员和一个女性来说,英格丽·褒曼已经成熟。人们在她的美貌和才华面前,只能倾倒。”同时,她也开始引起国外新闻媒体的注目。美国《游艺界》杂志载文评论说:“英格丽·褒曼色艺双全,其极佳的演技足以使她在好莱坞赢得一席之地。”

在瑞典电影制片厂和在瑞典剧院演出的那几年里,她既信心十足,同时也心存疑虑,不过有一点是明白无误的:她总是力求去演那些难度大的角色。其中难度最大的莫过于《女人面孔》。

女主人公经受了一场火灾,半边脸蛋烧得完全变形。褒曼非常喜欢这个故事,便央求瑞典电影制片厂让她来演这个角色。“不行,”他们一口回绝了。“我们决不能从命。你的观众接受不了这个角色——好端端一个漂亮姑娘却让受伤的脸蛋破了相。弄得像个丑八怪。不行,肯定不行。再说我们手头还有一个好剧本《一夜风流》。我们打算买下来让你主演这部片子。”

褒曼却认为《一夜风流》这个剧本没有新意。于是她同他们讨价还价:“除非你们让我扮演那个毁容的姑娘,我才肯拍你们的那部片子。”结果他们互相让步,达成协议。褒曼先拍他们说的那部片子,然后再拍《女人面孔》。彼得帮了大忙,他使出牙医的绝招,做成了一个口腔垫片之类的东西,褒曼含在嘴里使得脸颊鼓鼓囊囊的。然后他们又用胶水把眼角往下吊。经化妆师的独特处理后,她的脸变得很吓人。

为了保持畸形脸的化妆效果,在影片拍摄中她要忍受超常的痛苦。口腔垫片磨破了牙床,使她疼痛难耐,有一次竟在摄影棚失声哭了起来。这是她有生以来最难演的角色了。

《女人面孔》在电影院公映了,这部影片引起的反响是她未曾预及的。她的巨幅照片比比皆是。在影院大门口上面竖着她的名字,被灯光映得雪亮。她梦寐以求的一鸣惊人的目的总算达到了。她梦绕魂牵的夙愿已经实现。她向上帝作了虔诚的祷告:“亲爱的上帝,我真幸福。对您的恩情我真是感激不尽,难以回报。祈求您赐宠于我,让我就这样一直演下去吧,继续不停地演下去,把存在于天地之间的所有奇妙惊人的角色全演个够吧。让我变成您的以演员形象出现的驯良工具吧。我要通过我的职业,通过我的演出去感化人们,使他们变得更加美好。您庇佑我演好这些角色吧,这样我才会不虚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