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置身于柳府的小院中时,当茗烟面对几张激动又欣喜的面孔时,当她坐在凉亭中望着天上闪烁不定的漫天星斗时,她才深深的体会到这才是自由的氛围,就连风也比宫中多了几分清新和自由,让人心胸开阔,全身轻松。
“烟儿?”柳庆豪扶着妻子担忧的望着茗烟,老谋深算的眼中真真切切的流露着关切和忧虑,柳夫人则喜极而泣,颤颤巍巍的靠在丈夫的怀中,欲言又止。
收回遥望天际的出神眸光,借着月色打量着柳氏夫妻,看着他们为自己担心的摸样,暖流悄然滑过冰冷的心房,不曾为亲情跳动的心微微有了暖意,些微的酸涩涌上心头,定定的望着柳家的昔日掌舵人,茗烟勉强拉起自己的唇角,强装轻佻的语气:“老狐狸,柳家要败了,败在我的手里!”真真有种成也萧何败萧何的可笑感,柳家在自己的手里壮大,却也因为自己而招来祸端。
毕竟是经过风浪的商人,微微错愕后立刻恍然大悟,若有所悟的眸光流转在月下独立的茗烟身上,夜风虽然不是很冷,却依旧给了柳庆豪一种苍凉萧索的颓废感,柳家败了就败了,只要人在,何愁一个柳家不复来,想到这,他傲然一笑,气势如虹,双眸精光湛然:“烟儿,即使败,也只是暂时的,你我父女联手依旧可以再创一个更富足的柳家!”
闻言,茗烟双眸微红,心情激动,柳家是柳庆豪半辈子的心血,如今说放手就放手,这魄力,这亲情,这份付出皆是为了自己,如何能不让自己激动,感动,不问原由,不骂不责,语带哽咽的含泪调笑:“爹,你放心,茗烟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富足安定的晚年!”一个爹,是发自肺腑的,是出自真感情的,为了那份不问缘由的爱和信任,一声爹,也将这十几年来的父女隔膜彻底斩开,父女的心第一次真正的贴近。
“烟儿!”柳夫人隐忍多时的泪终于夺眶而出,对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女儿,她有说不尽的愧疚,有数不尽的弥补欲望,但是柳茗烟总是冷冷的拒她于千里之外,不亲近,不撒娇,让自己只敢远观,不敢亲近。
“我相信你,柳家的一切都由你全权做主,我们先歇息去了!”柳庆豪看着茗烟微微别扭的表情,明白多年的坚冰形成并非一时之力就能完全打破的,于是扶着情绪激动,仪态尽失的夫人缓缓离去,轻声细语的安慰着。
这边柳氏夫妇刚刚隐没孤寂的背影,那边柳少卿也大呼小叫的飞驰而来,即使是在夜色下,也隐约可见因为急速运动而潮红的脸庞,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定的胸膛,无不在诉说着他的急迫,惊喜交加的在茗烟的身前停下,差一点就和茗烟撞到一起,茗烟优雅的微微侧身,带起儒裙翻飞,恍若月下仙子般优雅动人,看呆了傻小子柳少卿,呆傻的愣愣的望着茗烟,芊芊素手迅速的抬起,猛的再他的脑门子上敲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极为响亮,柳少卿后知后觉的跳了起来,哇哇大叫,“姐,你干什么呢,疼死了,疼死了!”
他活力十足的摸样逗乐了茗烟,茗烟扑哧一乐,灿若漫天的星斗,耀眼夺目,美目水光流转,原本凝滞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你呀,还是这么毛毛躁躁,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呀!”茗烟打趣他,柳少卿嘿嘿一笑,暗说,我也就是在姐姐你的面前才这么真情流露,耍宝给你看,只可惜流水有意,而落花却依旧自飘零,比傅博轩,我没有他的邪魅俊美和多年的默默深情,比那栏靖宇,我没有他的风流倜傥,斯文俊美,更没有他的成熟韵味,所以我只能将我最真实的一面表现出来,表现给你看,“姐,没事了吧?”
“没事,放心吧,只是柳家却保不住了,我很抱歉!”说道柳家,茗烟眼神微暗,柳家是少卿的,自古以来,都是子承父业,不知少卿怎么想,会怨我吗,怨我的擅自做主吗?
“切,柳家算什么,如果没有姐,我宁愿没有柳家,既然爹可以创造一个柳家,那么我也一定也可以,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比爹还厉害的!”柳少卿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豪气万丈的拍着胸脯,月下,这个逼自己还要高的小子,竟然真得长大了,略显青涩的青春飞扬的脸庞上满是踌躇的壮志,让茗烟欣慰不已,也许自己真的考虑过多了。
“谢谢!”万千的话全化作这两个简单又有深意的词上,说的柳少卿的脸腾的一下红了,羞涩之情顿时溢满脸庞,红云慢慢的腾起,呐呐的说不出话来,让茗烟好笑不已,“少卿害羞了,不好意思了,真是难得哟!”肆意调笑着他,难得看到他不好意思,这个好机会怎么能放过,当然要好好调戏一番了。
“姐,你,气死人了!”柳少卿被茗烟气得更多是害羞不好意思,运起轻功越墙而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年轻的背影在月下电闪而去,茗烟轻笑不已,随着逐渐远去的背影,笑声渐歇,表情逐渐凝重,强装的轻松被沉重所代替。
皎洁的月色下,一袭白衣的她,仰头望月,凭栏而立,思索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夜风中带来遥远的花香,似曾相识的香味让她想起纷杂的皇宫大院,想起那个心机深沉的男人,纳兰飞鸿,更想起那个深情不悔的男人,纳兰靖宇,此时,此刻,他在做什么,被困深宫中的他是否也如她一般望月遥思,独立良宵中,幽幽低叹,谁对谁错,怨谁恨谁,在这纷纷扰扰的尘世间,又如何能分得清楚呢?
自己所遭遇的一切皆因他而起,但是对他自己却无恨,几年来的朝夕相伴,他的情,他的爱,自己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如何能轻易的恨,无奈的叹息,茗烟意兴阑珊的垂首回眸,望向身后悄然而来的舞娥和天机老人,勉强一笑,眉梢轻扬,“没事,有事的是柳家,放心!”私语良久后她才身心疲惫的回房,和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屋内一片静寂,就连米奇都知趣的跑去守护小主人,令人压抑的寂静无声,令人窒息的沉闷,愁思百结的茗烟几乎一夜未眠,睡不着!心有牵挂,夜有所思!
忐忑不安的过了三天,即使是傅博轩的安慰也不能让她平复如水的心情,直到在见到纳兰靖宇后,茗烟始终悬挂的心才缓缓放下,冷凝严肃的小脸上才出现丝丝的笑意,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幸亏他没事,否则自己会自责死的。
傍晚时分,一场不期而至的大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伴随着惊天的霹雳和响雷,撕裂了厚厚的云层,张牙舞爪的炫耀着自己的力量,茗烟站在窗前,伸出素白的小手接着磅礴的大雨,任由雨水击打着自己的手心,透过密集的雨帘,看着远处一片的黑暗,隐隐中似有几盏晕黄的烛火,放松之后,疲惫之感逐渐爬上心头,合上窗户,上床,很快沉沉的睡去,毕竟三天没有合眼了。
轰隆隆的雷声不断,磅礴的大雨敲击着青砖红瓦,一道闪电划过半空,照亮了茗烟身处的卧房,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出现在门口,轻轻的推开了茗烟的房门,无声无息的闪身而入,留下一道长长的水渍,蜿蜒到茗烟的窗前,披着斗篷的人站在床前默默的注释着沉睡的茗烟,良久良久,几乎让人意外他不过是一尊雕像罢了,或者是一个影子而已。
熟睡中的茗烟神色憔悴,愁思满腹,秀眉紧缩,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不能真正的放松。
纱帐被人挥落,随风飘浮不定,地上遗留下一件件湿漉漉的衣物,睡梦中的茗烟突然胸前压抑,几乎不能喘过气来,唇上有冰凉入骨之物压上,睡梦中的她立刻惊醒,警觉的娇喝:“谁?”
“是我,茗烟?烟儿!”来人嘶哑而性感的声音在茗烟胸前低低响起,熟悉的让茗烟困惑不已。
“纳兰靖宇?!你?”怎么深夜闯入自己的卧房,这不像他的作风,现在的他实在有失靖王爷的威名。
“嘘,不要说!”黑暗中,纳兰靖宇的表情不可见,但是语气中的渴求却清晰可见,竖起一根手指压在茗烟温软的红唇上,阻止了茗烟更多的疑问,冰凉的手指令茗烟心头微微一动,侧耳听去,屋外的雨声隆隆,下的很大,难怪了,难怪他一个男人会浑身冰凉,冷的冻人,酸意涌上心头,这个痴心的男人竟然冒雨深夜前来,冷硬的心头不自觉的塌陷了一角,为他的付出,为他的痴心不改。
纳兰靖宇幽幽而叹,叹息声飘忽苍凉,勾动了茗烟敏感而怜惜的心,锥心的痛在心头蔓延,这个男人真得爱惨了自己。
冰冷中带着一点温热的唇试探的压上茗烟敏感的樱唇,试探的轻吻,见茗烟没有拒绝后,逐渐的加深,辗转缠绵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