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路风平浪静,再也没有任何的意外和骚扰,使茗烟他们可以悠游自在,不紧不慢的徐徐而行,多了几分惬意和洒脱,似乎从真面目被揭穿后,骷髅令主就消失了,但是对她,茗烟却不敢真的懈怠,那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何时爆发,会炸得自己四分五裂。
一叶知秋,路边的树枝上已经挂上了淡淡的晕黄,一眼望去连绵不断,满眼的金黄色,成熟收获的季节,身边的行人逐渐多起来,路边的景色和建筑多了几分人工雕琢的细致,少了几分自然和质朴,茗烟心中微微叹息,多年后自己还是回来了,曾经努力逃离的地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脱离的谓之家园的地方,山不转水转,兜兜转转,自己又回来了,真想站在京城的制高点,大声吆喝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想到可能的后果,茗烟苦中作乐的扑哧一笑,估计自己马上就会被抓进天牢,毕竟这个时代的制高点一定是皇权的所在地。
听到茗烟的轻笑,柳少卿略感好奇的拨马靠近,小声的询问:“姐,高兴回家吗,放心,如果没有意外,我们两个时辰后就可到家!”长久的离家,对回家,他是难掩喜悦之情,朝气蓬勃的脸庞上溢满急切的渴望,眉飞色舞的笑意盈盈,看着路两边热闹林立的商铺自豪感油然而发,情不自禁的催马而行,归心似箭。
本来有丝惆怅和感慨的茗烟,看到他飞扬青春的脸庞,不由得受之感染,露在外面的美目溢满浓浓的笑意,略带宽慰的看着,有丝从容,希望可以保留他那纯真的笑意,索性含笑不语,既然不能将自己真实的心思吐露,又何必打击他人的渴望呢。沉浸在归家喜悦中的柳少卿只看到茗烟的笑意,却未曾体会到茗烟那淡雅的笑容下的苦涩之意,纵马掠过茗烟,打头而去。
薄沙飞扬下的小脸分明有淡雅如风的笑容,偏偏又给人以距离感,飘渺而朦胧,舞娥回眸看了茗烟一眼,无声的轻叹,从茗烟小的时候看着她长大,将她的苦看在眼里,虽不能十分明白她的心思,但是却依旧可以理解她那种近乡情怯的复杂情绪,只是自己帮不了她,爱怜的抱紧了怀中的孩子,自己只希望这个小娃娃不会遭遇这样的冷遇,能快快乐乐的度过童年时光。
纳兰靖宇看着逐渐熟悉的街道,建筑,酒肆,到没有多大心绪起伏,只是对茗烟的心理却有几多的揣度,总觉得茗烟的笑容太过飘忽,少了几分真实性,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不真实,让他心里惶惶的不安,茗烟的过往自己调查过,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对她一走多年的内因,自己却疏忽了,为什么此番回京,茗烟的情绪如此怪异,还有舞娥的欲言又止,偶尔浮现的怜惜又是什么,深思熟虑后,他隐隐似有所觉,想到探子的回报中似乎有提到茗烟几乎被幽闭在那他们初遇的小院中,他情不自禁的蹙起剑眉,对那个自己一直很尊敬的柳庆豪隐隐有了它感。
非常了解茗烟,将全部时间和精力都放在茗烟身上的傅柏轩很是体会茗烟的踟蹰和情怯。远处浮云万里,隐隐沉沉的,黑云欲催,低沉的气压,酝酿了一整天,眼看一场暴雨极有可能随时倾泻而下,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极少做停留,风扬起几人的衣袂猎猎作响,前方的柳少卿马蹄狂乱,兴奋而行,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几人的犹豫。
“我们还是先找个客栈歇歇脚吧,你们看天色阴沉,似乎要下雨了,虽说秋雨宜人,但是孩子还小,淋雨了总是不好!”扬鞭指着天边几乎要和地平线相接的黑云,傅柏轩别有用心的提议。
得到众人的同意,前方的柳少卿闻言诧异的回首,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但是,我们很快就到柳府了,不过几十里地就到京城城门了,再说这云,从早上就是如此了!”
但是他的抱怨,没人理会,只有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就连主角茗烟都用目光寻索着可供歇脚的地方,少数服从多说,柳少卿的意见被人彻彻底底的忽略了。
他垂头丧气有气无力的招呼道:“跟我走吧,我知道哪儿可以歇脚。”
众人跟着柳少卿来到沿街一处店面不大极为古朴的酒楼下马,立刻有小二上前招呼,几人大摇大摆的进入,唯有茗烟细心的留意了一下,原来是柳府的产业,所有的木质窗棂上皆雕刻着抽象的柳叶,虽然古朴,却极为精致,大气,古色古香。
大厅内人不多,约有三分之一,柜台后,掌柜的正在拨弄着算盘,霹雳巴拉的作响,精明的眼在看到柳茗烟一行后,浮现招牌般的笑意,笑容可掬的问道:“几位用餐!是雅间还是大厅!”
柳少卿脸色不变,只是冲着掌柜的微微晃动了下右手,掌柜的不动声色的笑着,一抹精光掠过眼眸,只是这番的笑意多了几分真情实意,不是职业的笑容,扬声唤道:“小丁,招呼客人上二楼的雅间。”
“来了,几位请!”
坐在雅间中,不用吩咐,很快一桌热腾腾的精致饭菜呈现在眼前,却丝毫吸引不了众人的食欲,大概吃的最开心的要算那个还是婴儿的柳云飞,他口齿不清,依依呀呀的享受着自己的美食。
茗烟象征性的草草吃了几口,心不在焉,窗外黑云欲摧,风雨欲来,树木被风吹的扑簌簌的作响,凛冽的风撞击在酒楼上,呜呜作响,众人感觉身处汪洋之中,摇摇欲坠,远处闪电撕裂了黑云,咔嚓作响,雷声隆隆,云裂,电闪,雷鸣,酝酿许久的暴雨夹杂着狂风如期而至,击打在窗棂上,青瓦上,劈里啪啦的生生作响,越来越密集,几乎要震耳欲聋。
众人脸色各异,茗烟若有所思,傅柏轩如释重负,舞娥脸色复杂,薛帆淡笑不语,纳兰靖宇脸色沉默,唯有柳少卿犹有不甘,焦躁不安,对着这场来的不是时候的雨抱怨连连,“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时候下,真是扫兴!”
听到他的抱怨,众人会心一笑,却不知,他们可不这么认为,这是一场及时雨,茗烟好笑的打断他的抱怨,“不要着急,很快就到了不是吗,何必急于一时呢!”温婉的语调,宽慰的语气,奇迹般的抚平了柳少卿的焦躁,他不好意的笑笑。
直到饭菜都凉了,雨还未停,茗烟也不着急,随意的拨弄着米粒,门上传来清脆的敲门声,应声而入的是掌柜,他笑容可掬的问道:“少主,是否要住下,看这天色,雨只怕停不了了!”
柳少卿闻言有丝犹豫,眼神往柳茗烟看来,茗烟颔首,决定住下,柳少卿得到暗示,只得同意住下,舞娥抱着孩子和薛帆首先离席。
茗烟愁肠百结,心绪不快,要了两坛好酒痛饮,柳少卿酒量不高,少许后很有自知之明的退去,唯余茗烟,傅柏轩还有纳兰靖宇痛快的畅饮,把酒言欢,默契良好。
风声,雨声,生生入耳,潇潇雨夜,痛饮美酒,也是人生极乐事,在孤寂,漂泊的心最需要温暖的时候,还有人倾心相伴,痛饮三百杯,茗烟的心情是极好的,索性痛快淋漓的畅饮之,摘下碍事的面纱,酒气逐渐上脸,粉颊晕上艳红,仿佛熟透的苹果,诱人而芬芳,水眸由于有了醉意而朦胧不定,如远山般幽深,额间的朱砂痣愈加的娇艳欲滴,诱人的红唇开开合合,却是饮下了更多的美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欣赏着如此一幅美人醉酒图,听着爱人的频频劝酒,和爱人难得的接近,纳兰靖宇和傅柏轩心中窃喜,非常的受用,也陪着憨态可掬,放开胸怀的痛饮起来。
风雨摧残一夜,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洗净一切尘埃的灰瓦和树木愈发的清爽可亲,众人在雅间内久候茗烟不至,就连纳兰靖宇和傅柏轩都不在,顿时警觉起来,不会是遇袭了吧,急忙找去。
纳兰靖宇和傅柏轩的房中都没有人,也根本没有回来过,柳少卿急忙推开柳茗烟虚掩的门,冲了进去,却呐呐无声的呆立当场,僵直的背影,不敢置信的表情,不愿亲眼目睹眼前的画卷,即使它非常的养眼,但是却让他的心为之而撕裂,舞娥以为出事了,匆忙上前,也呆呆的站立,连手上的孩子掉落也没有察觉,反倒是薛帆眼疾手快的接住,虚惊一场,多来几次,自己的老命休也,准备训斥几句,但是映入他眼睑的画面却让他老脸羞红,尴尬不已,差点也犯了舞娥的错误,尴尬的咳嗽几声,偏偏前面的人依旧无所觉,陷入了呆傻中,不得已下,薛帆拉着舞娥匆忙退了出来,在看下去,只怕自己也无法忍受那诱惑,却后知后觉的想起,还有一个愣头青在里面,唉,真是一个字,乱,怎么茗烟这么不小心,偷吃也不要被人发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