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方昭仪这么一闹,谁也没有心情来再来理我了,最后大家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各怀心事的不欢而散了。
我最后一个走出正殿,孔嬷嬷见我出来立刻迎了上来,我瞟了她一眼,便往殿门走去,她只好静静地跟在后面。
原先的那个小太监居然还等在那,本来是跪地恭送各位娘娘的,见我出来,便站起身来,一脸的不耐道:“刚才皇上那边传话过来了,让奴才引娘娘回宫休息,娘娘请吧。”
话还没说完,那个小太监就已转身移步,没想这太监年纪轻轻的,气势倒是不小,明显不给我面子。
深吸了口气,虽然对这太监的态度十分的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凡事能忍就忍吧。
孔嬷嬷迟疑了一下,上前拦住了小太监的去路,悄悄地将一锭金子塞给他,笑道:“皇上不见我们主子了吗?”
小太监垫了垫分量,满意的一笑,将那金子塞进袖管,面上堆笑道:“皇上这会儿还在正和殿和大臣们商议国家,怕是一时半会见不了娘娘,叫娘娘先回宫歇着。”
孔嬷嬷的笑容僵了僵,又问道:“不知我们主子住哪个宫啊?”
小太监指了指远去的一顶轿子,小声道:“宁绣宫,方昭仪是主位,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方昭仪是宫里头出了名的刻薄之人,你们以后还是好自为之吧。”
那小太监颇为老道的说着,脚下的步子也是一刻未停,我只好紧步跟上,看着前方消失在拐角处的轿子,不禁开始为自己未来的日子担心,从刚才那场女人的明争暗斗中,可以看出方昭仪绝不是个省油灯,而且这其中多少厉害关系是我不知道,看来以后要多加小心才是。
没走出多远,绕过一道宫门,就到了宁绣宫跟前。
宁绣宫不比飞凤殿宏伟大气,但也是富丽堂皇,亭台楼阁,雕栏画栋。
我住的绛雪轩,位于宁绣宫的最西边,院子不算大,很像北京的四合院,正对着大门的便是正殿,院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让我觉得欢喜的便是院子西边的那颗古老的榆树,粗状的树干需两人合抱,巨大的树冠仿佛一个巨大的华盖,几乎将整个绛雪轩都拢在了它的怀抱之下。
院子里跪着四个太监,四个宫女,依照夏国宫中的规矩,宫女和太监的人数是有规定的,皇后宫宫女二十人,贵妃宫十六人,妃十二人,九嫔八人,婕妤六人,美人四人,才人两人,良人一人。
屋内的摆设精巧,但也比不上我曾经住过的玉兰宫。可见美人的身份在这皇宫之中真的很低,但身份低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树大招风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自那打开的窗中,正好能看到那颗巨大的榆树,不禁猜想,是否种下这颗树的人,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呢。
我在正中的位置坐了下来,下人们开始轮番上前请安,我一边品着茶,一边留意着他们的神态,这宫中到处都是眼线,我可不想自己吃饭睡觉,乃至上厕所都有人打小报告。
他们每个人都不自然的缩着肩,头压的很低,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仿佛我是一个罗刹一般,看的我心中一阵发堵。
孔嬷嬷从怀中掏出了些碎银子塞与他们,将他们打发了,自己则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敛了笑,一脸严肃的看着我道:“娘娘现在是美人了,凡事都应该多加注意才是,就像您今天……”
“孔嬷嬷,我的腿酸的厉害,要是一会皇帝召见,你说我要是腿软的起不来怎么办?”我带着几分认真,几分调侃的打断了她的话,我一向不喜欢听别人拿这种教训人的口气和我说话,尤其还是一个我这么讨厌的人。
孔嬷嬷眉头一皱,眸光暗了暗,看了我半晌,我回视着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拍着自己的腿,斜瞟着她道:“真的是酸的厉害,怕是路都走不动了,你也知道,这怀孕的女人最是……”
孔嬷嬷一脸骇然的将我的口捂住了,瞟了一眼窗外,小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我将她的手挥开,微抬下颚看着她道:那我的腿呢?”
孔嬷嬷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无奈,但还是乖乖的弯下身去帮我捶着腿,一边沉声道:“伺候主子是奴才的本分,但也请主子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您当初是怎么答应楼主。”
孔嬷嬷的话让我不禁皱起眉头,一种烦躁又无力的感觉顿时一涌而出。
“娘娘,请您沐浴更衣。”外头传来一个压低的女声。
闻言,我的心不禁一紧,看来该来的是怎么样也逃不掉的。
孔嬷嬷的动作也是瞬间一僵,站了起来,面上神色严肃,从衣袖中掏出个韵白的小瓶,紧紧地盯着我道:“看来皇上今晚是要召你侍寝了,侍寝前你将这个服下,便能恢复处女之身,你腹中的孩子也随之被封住了。”
我将那小瓶接在手上,细细的端详了一阵,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药,要是拿到现代,那一定赚爆了。
“封住了,是什么意思?”我愣愣的问道。
“就是说你腹中的孩子会放慢生长的速度,等十个月后才降生,但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吃任何他们给你的东西,否则你腹中的孩子很可能不保。”孔嬷嬷紧紧地盯着我,带着几分压迫,眸光犀利,竟有几分骇人。
“你是说,他们会……”我心中不由一阵忐忑,以前也只是在书中见过,没想真的有侍寝之后便会喂药,打掉孩子的做法。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小腹,一种深深地不安缭绕在心间。
我拿起那只小瓶,重华苍白的脸再次浮现在眼前,我努力压下心中的苦涩,一口气将那腥苦的药汁一饮而尽。
孔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引着我来到了浴室,一番精心的梳洗在我的忐忑不安中结束。
孔嬷嬷直接将我用一张锦被裹着,两个太监将我扛在肩上,我的心一下子悬在了嗓子眼,只觉身体随着他们的步伐不停的摇晃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掉下来。
一阵摇来挡去之后,我被放在一张大床之上,身体瞬间有了踏实感。
我轻轻的转动着唯一能动的脖子,透过头顶被子的缝隙只能看到床头精细雕琢的龙凤呈祥,粉色的轻纱帐幔,荡着一丝的暧昧。
我的心开始飞快的跳动着,脚尖不知觉得勾了起来,我开始害怕,和一个自己不爱甚至是厌恶的男人做这种最为亲密的事情,那一定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而且这样做我又如何能对得起重华呢,怀着他的孩子,却躺在别的男人的怀抱中,一阵浓浓的苦涩再次涌上心头。
可是我又是身不由己的,否则我的孩子怎么办,我不能让他背着私生子的身份活下去。
我的心内复杂的仿佛一团乱麻,怎样也理不顺,床头的轻纱荡了起来,随后那厚重的宫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缩了缩脖子,手紧紧地揪住了身下的锦被,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时间整个房间中只剩下那人的脚步声,和我重重的心跳声。
只听那人的脚步声缓慢而又沉稳,扣着我的心跳越走越近。随后他在床边停了下来,心跳仿佛在那一瞬间停止了,看来该来的终于来了,但我却瞬间没了勇气,只想将自己藏进被子的深处。
突然身上的锦被一紧,随后被大力掀了开来,一双如夜般漆黑而又深邃的眼睛,在黑暗中紧紧地盯着我,瞬间闪过一丝诧异和疑惑,随后经带上了一丝玩味,丰润的唇角轻扬,仿佛发现猎物的精明猎手。
他那精明的目光让我觉得害怕,身体不自觉的打着颤,想将锦被拉回,却被他再次一把甩开。
他深邃的眸子打量着我的身体,不带一丝的淫亵,仿佛在欣赏一件上好的瓷器。身上明黄的龙袍在黑暗中仍旧散发着淡淡的金光,黑色的长发拿一支九龙金冠竖着,坚毅立体的五官,斜飞的剑眉,都彰显了一国之君的王者之气。
他立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仿佛审视自己的疆土,带着浓厚的兴味。
“江南第一美人洛寒烟怎会变成了你,我倒是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趁他说话的时候,悄悄地将锦被拉了过来,却被他再次拉开,他一个翻身压在了我的身上,隔着衣服,仍能感受到他灼热的胸膛,目光紧紧地盯着我的,绝不放过我任何一个细小的变化。
“我本就是洛寒烟,难道皇上认识的人与我长得很像吗?”我压下心中的惶恐不安,逃避着他犀利的目光,轻声说道。
“是吗?”他伸手钳住我的下颚,逼视着我,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沉声道:“以你这种姿色也能被称为江南第一美女?你以为你骗得过我吗?”
我不禁苦笑,为何他总是能够一眼将我的小把戏识破,于是回视着他道:“是,我不是洛寒烟,而是萧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