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小雨依旧连绵不绝的下着,我伏在窗边,望着那颗参天的榆树,有时觉得做人真的很累,总是要用华丽的外衣将自己紧紧地包裹起来,一层又一层,虚伪得可笑。
真的很想做一棵树,一颗没有心的树,静静地立在风中,根茎深深地埋在浊泥之中,而参天的枝叶却轻触云端。它的根就像是我的身,肮脏而不堪,而那处在云中的枝叶便是我的心,带着对美好的憧憬,忍受着这一切的不堪和无奈。
身体被人从后环住了,粗长的手臂紧紧地勒住了我的腰身,脊背贴在那宽大的胸膛里,一时竟有种错觉,仿佛又回到了江南的那个小院,每日清晨,重华都会这样轻轻的从后将我环住,为我理着鬓见的乱发,柔声问我今日想吃什么。
“今天我想吃饺子,猪肉萝卜馅的。”我轻轻的说着,带着几分撒娇的口气。
身后人沉默了许久,将下颚枕在我的肩上,低沉而又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饺子是你家乡的菜吗?”
我的身体瞬间绷紧,仿佛大梦初醒一般,侧面看了一眼夏侯长风,却正好撞上那深沉的眸子,那漆黑的眸子中,竟带着探究和不明的情愫,我的心不禁一顿,快快将视线收回,低声道:“是的,宫里怕是很少有人会做的,还是算了吧。”
他抽出修长的手臂,擒住我的下颚,将我的脸扳了回去,再次被迫对上那双幽暗的眸子。
“只要是朕想要的,就没有办不到的,也包括你。”他的口气霸道,眼中却流露出一丝脉脉的温情。
我将视线投注在那宽大的宫床上,月白的被褥上,孤零零的躺着一朵红梅。
“你已经得到我了不是吗?”出口的话语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幽怨,和凄楚。
夏侯长风刚毅的脸上浮出一个笑容,剑眉轻挑,一只大手伸进我敞开的睡袍中,抚上了我的胸,细细的摩挲着,手心的细茧划过我娇弱的肌肤,身体本能的发出一阵轻颤,暗自咬紧牙关,极力的压制着身体中越烧越旺的火苗。
我痛恨这样的自己,不知为何我的身体竟本能的想要向他靠去,脑海中也越发的混沌不清,一时间,眼前浮现出重华那绝美的脸庞。
他的大掌突地收紧,我发出一阵呼疼声,不禁皱起了眉。
他扬起一个邪邪的笑,随后薄唇压了下来,吻排山倒海的倾袭而来,我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他大手一捞,将我一把抱了起来,再次压在了床上。
我的心中生出深深地厌恶,努力压下想要将她推开的冲动,像个布娃娃一般,任由身上的男人发泄着滔天的欲望。
就在他想要再次进入我的时候,院中传来了一阵阵的惊呼,随后大家乱作一团。
夏侯长风立刻起身穿衣,胸口犹在不停地上下起伏着,转身看向我的眼中仍旧溢着浓浓的欲火。
他拉起身边的锦被,盖在我光裸的身体上,声音低沉而又沙哑:“差点把正事都忘了,你真是个害人的妖精。”
看着有些失控的他,一时竟有种莫名的快意。伸手攀上了他宽广的胸膛,将光裸的身体贴在他的身上,轻轻的在他的耳边吹着气,用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声音说道:“月儿只是你一个人的妖精。”
女人想要哄住一个男人其实很容易,因为我们天赋凛然,我们若软的身体,和甜言蜜语永远是天下男人追逐而渴望的,天下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招架的住女人的攻势,无论他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亦或是以清高自居的圣人,但终究只要是男人,他就离不开女人。
果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猛地将我压倒在床上,悬在我的身上,狠命的啃咬着我的唇瓣,想要将我拆吃入腹。
良久,他凝视着我娇艳欲滴的唇,喘着粗气道:“没错,你是朕一个人的妖精,等着接旨吧。”
说着他又狠狠地吻了我脖颈,迅速下床推门走了出去。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我的心中淌过一股浓浓的苦涩,我支离破碎的身体,仿佛一个水晶球,碎成了千片万片。
我发出一阵凄凉的笑声,久久的回荡在这座金色的牢笼里,泪水宛如一汪清泉,不停的滑落我的脸颊,落在那金丝线绣的鸳鸯枕上。
不知道多了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孔嬷嬷如鬼魅一般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她轻轻的吹灭了紫金香炉中的熏香,随后转身看着我,面上全是满意之色:“看来这销魂香对你没有多大作用了,当初真的不该训练你的,不过今天的表现我很满意,夏侯长风终于被你迷住了,下一步……”
“滚,你给我滚出去……”我像疯了一样的将那鸳鸯枕砸了过去,指着那紧闭的房门,大声吼道:“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你们都不是人,你们都是疯子,是疯子……”
孔嬷嬷伸手将那绣枕接在手中,面上依旧挂着一抹淡淡的笑,眸光却突地转暗,缓步走到我的身边道:“我们是疯子,自从踏进这座皇宫,所有的人都开始变得疯狂,也包括你,当你将银攒扎进方昭仪的胸膛的时候,你就疯了。”
她的笑容变得诡异,我惊恐的捂上了耳朵,这不是真的,这不是。
“不,我没有,你们总是在逼我,我要杀了你。”我好像疯了一样,一把拔下头上的金簪,向她刺去,我不要再忍受了,我要我的重华回到我的身边,我厌恶这所有的一起。
孔嬷嬷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力道大得像是想将它捏碎,她紧紧地盯着我,眼中闪烁着蛊惑而又森然的光芒:“你是杀不了我的,即使你能杀了我,你们也别想活了,你要记住,是为什么进宫的,没有人逼你,既然路是你自己选的,就要一直走下去,无论遇到什么,你都要咬紧牙关挺下去,知道吗?”
她的声音压的很低,透着浓浓的气势,目光死死地盯着我,却突然露出一个诡异微笑:“听到了吗?大家发现了方昭仪的尸体,马上一场风暴就要刮起来了,而这场宫廷斗争的最终赢家是你,你应该高兴不是吗?”
正如孔嬷嬷所说,皇宫之中瞬间刮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暴,迅速蔓延了整个朝廷,方昭仪惨死宫中,是被女人挽发的金簪刺穿心脏所致,而刚离去的李淑妃正好成了替罪羊。
整个景云轩,包括李淑妃随身的宫女太监全都被活埋了,李淑妃被判凌迟处死,一时间李家上下乱作一团,疲于奔走,却无一人敢为李淑妃说一句话,最后李家联合兵部尚书韩至孝起兵造反,最终落入了夏侯长风的圈套之中,三日之内,他将李家诛灭,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
更加可笑的是,方昭仪的情夫是太医院的宋长青,他竟然将与方昭仪偷情之事禀报了夏侯长风,引得龙颜大怒,将原本就人丁不旺的方家全部发配边疆,一场浩大的宫廷风暴才最终落下帷幕。
此次宫变持续了一个月,历史上称之为龙康之变,因为此时正是惠帝夏侯长风的龙康元年。
一个月后我跪在地上接下了我有生以来的第一张圣旨,我被封为了正一品的贵妃,入主怡和宫,看着大家羡慕而又谄媚的笑容,我却感到一股寒意一直流传了骨子里。
怡和宫紧挨着皇后的飞凤殿,西临皇帝的寝宫乾坤殿,我搬进怡和宫的那一日又是个雨天,我将自己卷曲在落大宫殿的一角,冷冷的注视着这里的一切,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金丝雀,得到了主人的怜爱,被关进了一个更大的牢笼之中,可笑的是,这座牢笼还令这后宫无数的女人红了眼。
夏侯长风几乎每晚都招我侍寝,他是个精力极其旺盛的男人,每次都将自己深深地埋入我的体内,一遍一遍的要着我,望着我的眼神越发的痴迷,每次到达高潮的时候,他都会低声喊着我的名字,然后深深地吻住我的唇。
我至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过孔嬷嬷说的引产的汤药,但我知道这宫里除了我,夏侯长风都会给她们喝引产药,因为我第一次在乾坤殿侍寝的时候,张来捧着一碗汤药进来,却被夏侯长风一把摔碎了,当时他的脸上竟带着深深地恐惧。
也许什么事情时间长了就会习惯,连和男人上床也是如此,起先我痛苦的几乎想要自杀,可是我不能,孔嬷嬷说得对,我现在已经不是我了,进了这个皇宫的每一个人都疯了,我也疯了,但我知道,支持我活下去的理由是我的丈夫和孩子,为了他们,我也要学会坚强。
我穿过那长长的宫道,身后跟着成群结队的宫女太监,头上是带着金凤步摇,身上是我最讨厌的大红色绣金凤袍,它让我想起了已逝的玉真公主,那个惨死在火中的女人,还有她怨毒的眼神。
我刚踏进御花园,就一眼望到了那抹令我魂牵梦系的白色身影,在瑰丽的繁花之中,他依旧是那样出尘,好像仅是一缕青烟,随时都会被凌风而去。
我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可是脚下的步子却一刻未停,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一般,想要将他靠得更近,可是手心却渗出了冷汗,我究竟该如何去面对他呢?一时间,我竟自惭形秽,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我的重华,我的丈夫。
“爱妃,你终于来了。”夏侯长风老远便看到了我,站起身迎了过来,一把执起我的手,引着我进了亭中。
“爱妃,这位就是西绝二皇子。”夏侯长风的声音低沉,带着男人特有的磁性。
“臣妾参见二皇子。”我看着眼前浓眉大眼的男人,正是那日在花园中缠着我的男人,他对我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俏皮的眨眨眼睛。
而我的心几乎瞬间被那抹白色的身影填的满满,泪水不自觉的在眼眶中打转。他憔悴了好多,原本就清瘦的脸庞,此时更加的瘦削,下巴变得尖削,颚骨凸显了出来,幽深的桃花眼中宛如一潭死水,荡不起一丝的涟漪,空荡荡的袍子,仿佛风一吹便会随风而去,乌黑的长发散在肩上,显得是那样的落寞。
我痴痴的望着他,心中绞疼的厉害,想扑过去将他抱住他,可是我知道自己不能。
他始终未曾看过我一眼,而是盯着我和夏侯长风握在一起的手,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眼中的神采,苍白到透明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表情。
手突然被重重的捏了一下,我下意识的侧面看去,只见夏侯长风幽深的眸子中溢着波涛汹涌的怒火,一把将我拉进怀中,粗长的手臂环住我的腰身,面上带着迫人的气势,盯着我沉声道:“爱妃可是哪里不舒服,脸色这么差,张来,速去请医正大人。”
感到重华冰冷的视线,我的心中一片慌乱,下意识的想要摆脱夏侯长风的怀抱,可是却挣脱不了分毫。只觉那紧紧框在腰间大大手,好像要将我的腰生生勒断一般。
“不必了,臣妾身体没有大碍。”我轻声说道,极力的压制着声音的颤抖。
“可是爱妃脸色很差,朕不放心,还是让御医看一下的好。”夏侯长风沉声说道,抱着坐了下来,完全不顾身边的两人。
我的心颤抖的厉害,逃避着重华那冰冷到极点的目光,重华,不要看,不要看这样的我。
“皇上,医正大人到了。”张来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如释重负的从夏侯长风怀中挣开,坐在了一边,不敢抬头去看一边的重华。
医正是个干瘪的老头,他充满褶皱的手轻轻搭上了我的手腕,仅一会的功夫,他就急急地跪了下来,面上全是惊喜,声音都不自觉的颤抖着:“恭喜皇上,贵妃娘娘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