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高挂,微风送爽。寂静的夜里两人的呼吸声显得特别的大,似乎冰水交融一般,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暧昧之意。
“二师兄有何事?”柳眉轻皱,自带一股哀怨之意。陌江南幽幽的望着他。
“其实没什么,看到小师妹师兄总是想起一个人”仰脸看了看月光,背靠在石柱上,洁白的银发在月光下显得有丝苍白。剑百默俊美的脸上满是落莫。三年来平静的心湖今夜似乎太过于不安。
“那个人是二师兄你的娘子吗?”她颤着心问道。这是爱吗?思念一个人真的会如此痛苦?
“恩,是念梨的娘。她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清冷的就像一枝梨花。可是我知道她其实是善良的,她只是受的伤太重,把自己的心绑住了。她害怕被人伤害,有些东西她为了保护自己,她宁愿选择不去尝试,可惜当我懂的她的心的时候,她已经永远的去了…”低沉的嗓音在夜里恍似哀鸣。低首深情的睨着一枝江南生前最喜爱戴的梨花钗。剑百默不懂自己为何对几乎是陌生的小师妹说这些。
“她真的如此好吗?二师兄竟然如此念念不忘?”长睫微扇,如珍珠的两颗黑眸子睨着他忧伤的神情,陌江南心抽的生疼生疼。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听他这样说话。这样的言语几乎疼到她的心里,善良这样的两个字她以为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她的身上,她一直认为自己是自私到骨子里的那种人。
“恩,她是我见过最好的女人,即使她已经离开了三年,我此生也永对她不会相忘!”目色中多了一丝柔情,忆起她曾经在梨花树里笑的宛若春水。抚着那枝钗,剑百默小心翼翼将它放入怀中。这枝钗他死的时候他想要它陪葬。因为那上面曾经沾上了她的气息。
“可是她已经去了不是吗?”强自装作镇定,陌江南几乎是颤着声音问的。最好的女人!她陌江南何德何能从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嘴中听到这么一句话!永不相忘!他当真爱她爱的如此之深?
“不,她没有走!她一直一直活在我的心中!”用心跳去感受那木钗的温度,剑百默睨了她一眼,微微笑道。江南,江南你在我心中永远不死!看见那个短指,就会想起你。你就是我剑百默的断指,只是指连心!偶尔还是会痛!
“爱是什么?为何这么多人宁愿痛苦也要去爱?”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双手紧紧交握。陌江南凝望着他月光下忧伤的面孔。这样一种痛心疾首的模样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见!
“痛苦?我从未觉的爱上念梨的娘是一种痛苦,相反我不悔爱上她。而且只要和她在一起,无论做什么我都觉的幸福!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你知道吗!她开了一家客栈叫醉生梦死,我生平第一次知道客栈还可以这样取名字。我原本以为她是嘲讽世人醉生梦死,直到她走了,我才明白那客栈的名字不是为别人而取,而是为她自己而取!她一直醉生梦死的活着!”低沉的嗓音缓慢的流泻而出,剑百默阖上双眼,感受着风中的梨花清香,或许那里面有她的味道也说不定,江南本就是一枝漂泊的梨花。
心猛得一震,陌江南楞楞的望着他。她以为没人懂的那家客栈之名的意思。原来他已经看穿,只是他不说。他一直一直就是那么个沉默的人!这样的爱,她可不可以再去接受?她从不知道一个男人会把看的如此透彻,而这个男人还是一个沉默如山的男人!
红唇颤抖着,陌江南犹豫着要开口告诉他,她就在这里!她就站在他的眼前!
“爹爹…”突然一声几欲划破夜空的孩童惨叫惊乱了陌江南即将说出口的话。
“念梨!”神色一震,剑百默几乎是慌乱了手脚,立刻毫不犹豫的往声音来源地快速奔去。
几乎是立刻明白是女儿出了事,陌江南吓得赶紧跟上剑百默的身影。天啦!千万不要让念梨出事,她才刚刚见到自己的女儿!
“念梨!念梨!你醒醒!爹爹在这里!”银发垂在女儿几乎乌黑的小脸上。剑百默几乎是惊恐的呼唤着。他怎能让他和江南的孩子出事!这是唯一一个还存在在世上与他与江南有联系的人啊!江南,我对不起你…连女儿也无法保护!
“大胆贼人,竟然敢夜闯凌宵山庄,还出手伤害一个小孩!你良心何在!”抓住了伤害念梨的贼人,凌庄主猛得扯下他蒙在脸上的黑布,却吃了一惊。竟是白日那打擂台输了的七星公子戚无尘!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她一直叫…一直叫!我已经说了只要她说话就不会伤害她的……”脸上挂满悔恨,戚无尘恨不得给自己一刀了解了!他太傻太痴,竟然为了剑犯下如此大祸!
“戚无尘你为何闯入凌宵山庄,你可知外人是进的来,出不去的!”狂暴的怒吼一声,凌庄主对自己的山庄里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恼怒不已。他掌管凌宵山庄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出了这种事情,叫他如何面对自己的爱徒!
“我…我只是听闻凌宵山庄有无数宝剑,想偷偷看一眼就好……可是她发现了我…我…我已经对她说了不要叫…叔叔就不会伤害她…可是我一松手,她立刻就大叫起来…我慌急之下,就狠狠的劈在了她的身上……”面色苍白如纸,戚无尘颤抖着讲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该死!你知不知道她才三岁!念梨才三岁!”抱着女儿,剑百默猛得一甩袖,挥在他的胸膛之上。俊美的脸上满是铁青色。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带着念梨一起去厨房就好了,都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一双美目红红,凌夫人哭的好不可怜。念梨说肚子饿了,她就去厨房为她拿点吃的过来,把她独自放在房里。早知道如此她该带着她的……
“师娘不关你的事,是这该死的人!竟然残忍的对一个三岁的孩子下手!他真不配当一个人!”万分惊怒,剑百默单手挥剑,猛得就要刺穿戚无尘的喉咙。
“慢着!”一颗小小的珍珠击断了剑百默的剑,陌江南冷着一张脸,缓慢的走了过去冷笑道。
“怎能让你如此轻易的死呢!我要你活着比死还痛苦!”猛得一掌拍在他的百会穴上散去他毕生所学功力,又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快速的挑断他的脚筋。陌江南这才转身走向剑百默看向他怀中的女儿。
“茉儿…”凌庄主与几乎庄里所有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刚才那个阴冷而残忍的挑断这个男人的脚筋的当真是他们美丽善良的大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依照他的想法也不过是把他关在凌宵山庄做下人,让他自己的心悔恨。更何况他开口言语之中已有悔恨之意。茉儿一向心地善良,今日怎如此手段狠毒?挑断脚筋,那是除非遇见天下闻名的几位神医,否则这一生就是个废人了!
“娘,快点去请邪神医过来,她还有气息。并没有完全断气!”伸手抱过女儿,陌江南急的对凌夫人说道。念梨!念梨你千万不要有事情!娘当年也是好不容易把你生下来的,娘还没有看见你披嫁衣呢!
“啊!是是……琴木快点随我去请邪神医过来!”擦干泪水,凌夫人虽然疑惑女儿怎么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但是救人要紧,也就想不了那么多了,只是急急的带着琴木快速离去。
我要你活着比死还痛苦……心几乎是猛得一震,剑百默眼神复杂的落在了陌江南身上。这个语气,这句话……和江南实在太像了!让他恍惚间甚至把小师妹差点看成了江南,可是定睛一看,那张脸依旧是小师妹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丝毫没有一丝江南的清丽模样。
“唉……虽尚有一丝气息存在,可是也快不行了。除非在短时间内你们找到断肠草,才可以救得她的性命!”摇了摇头,美丽的容颜上满是忧伤,邪神医眼里闪过一丝酸楚。断肠草,断肠草。天下只有一个地方才有,绿毒林。只有那里才有……可惜她不能进去……药郎这些年你在里面可好?药郎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你忘记了我虽是天下神医,可却身患奇病。依我这副身体一进去与你相会就是必死无疑啊!你打造了绿毒林,就是为了吸引我来。可是你怎么忘了我根本走不进那里三步……
微微发咳着,邪神医无奈的离去。
而众人心里凉了一截。断肠草…绿毒林!谁敢进去?
“为了念梨即使是死我也要去闯一闯绿毒林了!”俊美的脸上满是坚决。剑百默站起了身开始准备一些行囊。
“师父如果这一次,百默不幸或者念梨无救,请你将念梨送到大漠的一家叫做醉生梦死的客栈旁边的一棵梨花树下安葬。”沉痛的吩咐着,剑百默不舍的看了最后一眼女儿,转身正欲离去。
“等一等!我也要去!二师兄我曾经进去又出来过,只有我才知道怎么出来!”突然叫出声,陌江南坚定的望着他的眼。她的女儿即使她也死了,她也要去试一下!
“茉儿……”凌夫人惊呼出声,百默去她已经不同意他去了。方才正准备唤住他不让他去,女儿怎么也要去?三年前的事难道要重演了吗?
“小师妹你还是好好呆在庄里照顾师娘与师父吧!”更大的疑惑跃上心头,剑百默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不!二师兄!事情因为我娘的疏忽而起不说,更何况我确实清楚里面的路和怎么出来!”直直的回视着他,表示着自己的坚决。陌江南决定无论怎么样,她一定要入绿毒林去找断肠草。
“百默你还是让茉儿随你去吧!”凌庄主突然开口同意了女儿的请求。如果念梨真的出事,他也有责任!是他请戚无尘来打擂台不说,更因为山庄多年无人闯入而疏忽了防范,他以为每个人能保护自己就行。万万忘记了小孩子是没有自保能力的,这一点他日后一定会好好改善!
“老爷……”凌夫人心软,一个也舍不得让进入绿毒林。不由再次惊呼出声。
“夫人,就随他们去吧!说不定真带着断肠草出来了呢!”虽然心头也不舍女儿与徒儿去冒险,可是他明白念梨怕是他这徒儿唯一活着的希望了!
连夜出发,因为孩子没有时间去等。此刻他们只能与时间赛跑了。
绿蒙蒙的迷雾在月光下显得阴森而恐怖。举着灯笼,为了防备两人走散,剑百默用一条绳子系在了陌江南的腰上,另一头则系在自己的腰上。
树林里偶尔传来陌生的野兽嘶吼声,陌江南不禁有丝害怕的牵住了剑百默的衣袖。
挥剑砍断虽然漂亮无比但是却挡住前路的各种奇异的花草。剑百默回首睨了一眼陌江南,心头思索她到底为何要来?难道她不怕死吗?
“我们似乎一直在原地走!你发现没有?”细心的发现周围有剑百默一路走来砍断的花草,陌江南出声提醒到。这似乎是一个迷林,难怪这里进的去,出不来!可惜这一点却难不到她!对于一个现代生活的她来说,这小小迷林对古代人是必死无疑,但是在现代野外知识中这仅是基本知识。
仰首看了看上空的树林,发现无法辨别那里为南方那里是北方,树木实在是生长的太高了。陌江南拉住剑百默的脚步唤道。
“砍断一棵树,这样我们才可以走出去!”
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虽然不明白她到底为何如此自信。但是剑百默依旧听从她的话,而走至一棵稍微小一点的树旁边猛得拦腰挥剑一斩。树立刻轰然一声而倒。
待确定树完全倒下,陌江南这才走了过去。瞧了一下树上的年轮。立刻带着剑百默快速往南方走去。
“我们往南方走!”
“小师妹怎能确实这是南方?”一边挥剑斩断花花草草。剑百默不由更加疑惑,她竟聪明的如江南一样!
“你方才看见了树上面的圈没有,一边密集,一边稀疏。密集的就是阳光多的一边,而这也就显示了它所指向的方向是南方!”一边解陌江南释一边往前走。
突然视线豁然开朗,两人不由震惊的望着眼前的美景。
这是人间仙境还是世外桃源?
绿树环绕,古藤长满了整个小竹楼。奇花异草无数,小桥流水叮零作响,缓缓而升的雾气恍若仙气。桃花万朵娇艳,百蝶飞舞,小松鼠在竹楼顶跳来跃去,煞是可爱。
而竹楼下一棵桃花树下,一个白衣人忧伤的弹着古琴。目光中满是黯然与悲伤。片片桃瓣飘落,白衣人在其中恍若仙人下的凡世来。
“小姑娘这一次你就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了!说!你身上为什么有邪儿才有的独门药香味?”猛得白衣人快若闪电一般出现在陌江南眼前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
“放…手…”他巨大的手劲令陌江南几乎说不话来,绝色的面孔涨的通红。
“放开她!”剑指在眼前俊美的恍似不是真人的男人的脖子上,剑百默心头竟产生了一丝莫名的紧张。
“哟?小子有几分胆量啊?除了邪儿!当今天下还没有人敢这样指着我呢!”勾唇一笑,白衣人突然松开陌江南改掐住了剑百默的脖子。
“邪儿?你说的是邪神医吗?”隐约从中察觉到什么,半倒在地上的陌江南不由试探道。
“你知道邪儿!你是不是见过她!难怪三年前你身上有她才有的味道!快说你在那里见到她的!”手立刻毫不犹豫的甩开剑百默。浑身颤抖不已,俊美的白衣人早已满脸泪水。他的邪儿!他整整等了十七年了…终于有了一丝眉目!
“你是不是药郎神医?”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陌江南再次试探道。
“是不是邪儿!是不是邪儿告诉你的!”俊美的脸早已经疯狂,白衣人激动的提起陌江南逼近她的脸问道。
“原来你就是邪神医每日都会念的那个药郎神医!”因为继承了凌茉儿的记忆,陌江南对凌宵山庄的人和事并不陌生。
“你真的见过邪儿!她在那儿!你还不快说!”黑眸血红,俊美的男人激动的泪水肆流。这么多年,邪儿你终于出现了!
“邪神医就在凌宵山庄啊!我小时候她就一直在这里啊?”疑惑的睨了他一眼,陌江南不解的思索着。他们似乎是相爱的恋人。只是明明隔的这么近,为什么药郎神医竟然不知道邪神医就在这里?
“什么?”简直不敢置信的睨着陌江南。药郎神医猛得蹲在地上痛哭出声。十七年!整整十七年!他的爱人远在天边,却近在眼前。而他还不自知!
“她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不进来找我?”几乎是疯癫的,药郎神医又快速的站起身,抓住陌江南的肩膀问。
“我…不清楚……但是她似乎身体非常不好。除非有急事,她才出门!一般很少见她出门的!”他手的力道弄痛了她的肩膀,陌江南不由本能的挣扎着。
“天啦!邪儿我竟然笨到如此地步!”颓废的松开了锁住陌江南的双手,药郎神医仰天狂笑出声。枉费他药郎神医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这么多年他早就研究好治邪儿的天生奇病的药,一手创建了这绿毒林吸引她来,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会知道世界上有个绿毒林是为了她而创建的,但是他却傻的忘记了邪儿的体质根本就进不来他这绿毒林。难怪邪儿竟然在凌晓山庄呆了那么久,他真傻啊,都是因为他的自作聪明,竟然让他与邪儿错过了十七年!整整十七年,他几乎都要绝望了,要不是三年前这丫头闯了进来,他几乎以为邪儿早已经忘记了他!
“快!丫头带我去见邪儿!”几乎是飞速的,药郎神医拉着陌江南就出了绿毒林。而一时思想混乱的陌江南也忘记了剑百默被药郎神医一掌挥在地上昏迷不醒。
两人的感情深深的震撼了陌江南,从来不知道十七年来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感情竟丝毫不减。
原来当年药郎神医与邪神医本是一对恩爱夫妻,却因为一点小误会而气走了邪神医。邪神医走后药郎神医满天下寻找却未曾找到邪神医。后来药郎神医突然想起曾经自己对邪神医说过,要创造一个没有人来打扰他们的毒林,让他们一起幸福的在里面生活。于是凌宵山庄本就奇珍异宝多不甚数的树林被药郎神医发现,最终创建了凌宵山庄人人害怕的绿毒林。只是药郎神医却糊涂的忘记了邪神医的体质只有在他的庇护下才可以在毒林里自如的行走,而绿毒林因无人敢进去,进去了也是出不来。邪神医就只能干等在外面十七年,而药郎神医也是在里面等了十七年。
“药郎你快救救那个孩子吧!她已经快没命了!”沉浸在喜悦之中的邪神医突然想起念梨还命在旦夕,赶紧抓住夫君的手哀求道。
“恩,你说的我都听!”温柔的牵起邪神医的手,药郎神医在陌江南的带领下来到了念梨的房间。
银针飞舞,快速的塞了一棵药丸进念梨的嘴中。药郎神医搂着久别的娘子笑道。
“她已经没事了,醒后别让她吃辣的就行了!”
“恩好!”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陌江南累极的疲着脸睨向床上的小小身子,那张小脸已经恢复了红润了。
“茉儿!怎是你一个人回来的?百默呢?”凌夫人忽然发现不对劲,惊叫出声。
“糟糕,忘记了那个小子还在树林里!你随我快点去救他吧!晚了那小子恐怕没命了!我那毒林里可不是一般人能在里面自如走动的,你也吃下这颗药丸,不然你待会也是死!”递给了陌江南一颗药丸,药郎神医这才注意到陌江南的嘴唇早已乌黑。显然早已中毒多时。
几乎是风一般的快速带着邪神医与陌江南,药郎神医消失在众人眼前。凌宵山庄的人这才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个道理。那功夫简直就不是人能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