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此遭,越发觉得这将军府呆不下去。挨到晚膳,亦是那丫头送来,如当前接了,那丫头挑着眼睛看她吃完,直接收了碗筷,倒是问她:“听说妹妹得见天颜,不知是个什么样子。”她心道,当时吓得厉害,哪里还敢仔细看他,遂如实说了,那丫头听了,愈加鄙夷。待她离开,遂又全全吐出来,这一折腾,只觉七魂没了三魄,苦胆都似被吐了出来,眼看太阳快要落了山,她才觉有了盼头,打典了一下行头直奔角门,经过厨房,只闻那香气遮不住的从窗扇里溢出来,她胃里泛酸水,不停的咽唾沫,只觉腿脚不听使唤的往厨房里走,怎么也控制不住,心道若是无人,只吃一口,吃一口便走。
谁知刚走几步,脚下突然一崴,一个念头尚未转完,眼前突就天旋地转起来,她惊得哇哇大叫,这才发现自己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双脚被绳子拴在树上,头朝下,血一股脑门便涌到了额头,她本就饿的厉害,这会子只觉眼前犯晕,嗡嗡的冒金星,忽听厨房内一个疱厨哈哈大笑的走出来,她身子随着绳子直晃,但见那人粗糙的黑靴倒立在眼前晃来晃去。
那人洋洋自得的道:“哈哈你这馋猫,终让我抓到了吧。”弯下身来端详她的脸,“咦”了一声,摸着自己的肥下巴惊奇道:“竟是个雌的?”
小弥听罢便想破口大骂,谁知饿的厉害,身体又被吊着,竟也连开口的力气也没有了。
见她不说话,那人自是恼羞成怒,正要发作,突听有人叫道:“李伯,总算被你抓到了!”
称李伯的人顿时又得意起来:“我就说嘛,干偷吃厨房里的东西,总有一天得被我逮住。”他声音洪亮,高声一说,立即引来许多人围观,李伯唾沫横飞的炫耀他是怎样做的机关,又是怎样想出来的,小弥被抓到时是何等的精彩,小弥悔的只想打自己耳光,对这李伯不由也恨得牙根痒痒,自己逃跑大计泡汤,原是落在一个“馋”字上。
李伯正讲得忘乎所以,忽听一个沉稳的男子声音道:“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散了!”
众人望去,见是将军身边的红人袁副官,不忘讨好:“袁副官,李伯说是抓住了偷吃的贼人,您不过来看看?”袁副官本欲不加理会,瞥见树上吊着的那只脚腕,极纤细瘦弱,心中不由一动,穿过人群走过去,扒开挡在小弥脸上的发丝不由愣了:“原来你在这里,将军传你。”
南宫珏一身白衣在花雨里练剑,白衣胜雪,剑气如虹,落英妖娆而下,那眉目身姿,似是在花瓣间模糊起来,唯见那颗美人痣红亮似火,在落英缤纷的花雨里,白衣交错,似是白玉上一点胭脂色,似水流光,魅人心魂。
小弥顿时失神,有风吹来,任落下的花瓣坠了一肩。
他收了剑,脸庞如玉,却是脸不红心不跳,袁副官立即递上外袍和一盏茶盅,他将剑递给袁副官,接过茶盅轻轻抿了一口,瞟眼看到台阶上立着的小弥,淡淡道:“管家说你现在尚无差事,未免落人口实,从今天起你便伺候我宽衣吧。”看了她一眼,眼底似有笑意掠出来:“也是你的老差事。”
小弥这才回过神,略略心神不宁的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裙角不语,他才见她脸色苍白如纸,本就瘦弱的身形立在风口处,似是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去。
不由不易察觉的轻轻拧了一下眉头。
有男仆端了点心上来,一盘千层焦花金饼,几个水晶蟹肉包,皮薄剔透,酥脆可口,放在精致的小碟里,似是山珍海味,小弥的眸光不自觉闪了闪。
南宫珏看到那点心只是皱眉,男仆见状忙道:“回主子,是宫里赐下的,说是让主子尝尝鲜。”闻言,南宫珏脸上只是似笑非笑,并不说话。袁副官拿了针试了毒,亲自端过去。南宫珏修长的指在精致小盘中上空滞了滞,才拿了一个千层焦花金饼咬了一小口,那饼竟极是酥脆,咬下去,便在唇上留下些许碎末,又入口即话,极是美味。
小弥不由狠狠咽了口唾沫,目光死死盯在他淡色的薄唇上。南宫珏终于难以忍受那太过炙热的目光,挑了眉凌厉看她一眼。却见她面上潮红粉嫩,红唇微张,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狂热殷勤的盯着他,竟是一怔。
怎那目光,倒像是盯着自己的……他不由抬手抚了抚唇,抬起指,上面零零碎碎的淡黄饼沫。袁副官忙递过帕子,他接过欲擦,小弥盯着他的指,双手用力绞着衣袖,激动地颤抖着唇开口:“将军……可否让奴婢来。”
在场的人均是一怔,微微皱眉看她,她置若罔闻,不等南宫珏答应,她已经疾步窜到他跟前,拿了帕子使劲的攥在手里,目光从他的指上移到他的唇上。
金翠酥黄的饼沫碎星一般挂带色泽粉嫩的薄唇上,随着唇线一抿,映着日光,散发薄雾一般的光晕。周围有暖香袭来,到不知是他身上的味道,还是那酥饼的,闻着便觉极致诱人。一天的接连动作,让她又累又饿,此情此景眼里只剩了那碎星子一般的饼沫,哪里还看得见别的,小弥眼中光芒大绽,一脸垂涎,南宫珏见状皱眉,正要制止,她已抬起指在他唇上擦了下,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指。
终是觉得她的行径太古怪,南宫珏颇危险的眯了眼看她。
小弥却不看他,低眼看着自己的指咽了口唾沫,咬了咬唇,干脆放在自己嘴里一添。
南宫珏怔住,袁副官几乎惊掉下巴。
只零星的一点,便觉是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却觉还是不够,小弥饿昏了头,望着南宫珏的唇瞳孔一缩,便抬起脚尖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