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小弥便随南宫珏识字习武,因南宫珏对她的态度忽冷忽热,她自然不敢造次,学的也是认真,况对识文断字先前兴趣极高,只是苦无条件,南宫珏见她肯用心,也觉欣慰。
近日南宫珏早朝去的频繁,便委袁副官教她,她自小在青楼长大,每每早起干活已成习惯,并不觉苦,倒是袁副官觉得心疼,偶尔放她一个时辰小憩。
两个梳着双髻的丫鬟在书房里拿着鸡毛掸子拭尘,一个落在地上帕子,另一个便取笑她:“故意的吧,说不定你在上面绣个花,将军捡了,便也收了你。”那丫鬟忙捡起来,恼道:“你可别欺负我,我还是有几分廉耻的,将军是天上的神仙,哪是我这等身份玷污的,即便真有将军宠着,也是诚惶诚恐,时时不能忘了自个身份,就是飞上枝头了,还不是山鸡一只。”说到最后,两人均是大笑。
小弥坐在书房前的台阶上背书,听罢,便死死把书抓在手里,书上被抓了深深的印子,硌的咯吱直响,她也不觉得疼。两人并肩出来,走过她身侧,似未看见狠狠踢到她身上,小弥瞪她,她故作惊讶道:“呀,我没看到一个大活人在这里,还以为是院里的家雀呢。”
终于忍无可忍,小弥噌的站起来,冷笑道:“那便让你们看看家雀怎样收拾指桑骂槐的丫鬟。”顺手就拿书打过去。
两人见她凶神恶煞一般,不由的害怕,拔腿就跑,小弥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也跟了上去。袁副官远远的看见,以为不过是打闹,也并未在意。
眼看就要追上,不知谁喊了一句:“逮到了。”
她一分神,只觉一个男仆从身后压过来,她一个趔趄被反扑在地,那人力气极大,压得她动弹不得,抬起脸来,只见一个身影背光而立,掐腰望着她,骂道:“小蹄子,终叫我捉住了。”
却是王婆。
发被扯起来,王婆骂到:“小蹄子,竟敢踩到我头上来,你还嫩点。”却见小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瞪着她,黑漆漆的,看着叫人发寒,恼怒的一巴掌就扇过去,啐了口,怒道:“给我打!”
小弥也是冷笑:“王婆,你若敢动我一根寒毛,将军定不会轻饶你。”王婆听罢举掌就打,她也不担心,嘿嘿笑道:“最好多往脸上打,这样将军看的也分明。”王婆似有顾忌,硬生生的巴掌停在半空。小弥看准时机反手便去砍那压住她的男仆,那男仆未料到如此,被打到颈上,吃痛滚到一边,小弥见状心喜,嘿嘿笑着爬起来,旁边一只手边冲过来,她没防备,被那人背身一个跟头摔在地上,她刚要爬起来,却被人七手八脚压住了,她这才心惊,原这王婆设计好了擒住她,转头一看,果然有数十人。
她强自镇定,笑道:“王婆用这样的阵势来抬举小弥,小弥真是三生有幸。”
王婆冷笑道:“你还没有封夫人,便狂妄成这样,以后这还得了,在这里,老奴要替教教你什么叫将军府的规矩。”一抬手,便有丫鬟递过一根杖条来,果是先前在书房遇到的丫鬟,那丫鬟笑道:“嬷嬷在将军府管理女眷多年,倒是头一次遇到你这样的,先前那个李美人也尊称一声‘嬷嬷’,不也照样落得凄惨下场,你倒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笑着退到一边。
将军府里设有私牢,刑具也是多种多样,她在那里呆过一阵,自然清楚,这样的杖条,多用于惩罚女眷,伤骨不伤肉,一来觉得出血晦气,二来也是怕被人察觉,多用于死刑。她知道这东西的厉害,打到身上,像是有人抽着皮肉里的筋,生生的割着骨头,疼的撕心裂肺。不由死命挣扎,那些人未料她挣扎的如此剧烈,一时慌神,小弥得空,拔腿就朝王婆冲过去。王婆也是心惊,忙喊:“抓住她!”到底人多势众,一人抓住她的脚踝向后脱,她失足倒地,只觉有什么从袖中飞出,远远的落在一旁。
王婆前去弯腰捡起来,却是一块白玉,上面刻着麒麟戏珠,她常在南宫珏身前伺候,识得是将军私物,吓的手顿时一抖,那玉直直落地,“啪”的一声,断成两截。
小弥顿时慌了,她犹记那日南宫珏的神情,若是摔了,含着冷意道:“定不饶你。”不由有些怕,王婆显然也是一慌,皱着眉似是想着计策,身边的丫鬟忙道:“嬷嬷莫急,奴婢记得将军曾赐给李美人一柄玉如意,后来不知为何摔了,将军一气之下将她贬了出去,奴婢们明明看到是这丫头自己摔了玉,和嬷嬷什么关系。”
小弥远远的听见了,气的骂道:“卑鄙!”
王婆斜斜看她一眼,冷道:“今天便宜了她,我们走。”小弥见不得她们得意的嘴脸,怒道:“将军若是知道王婆你竟敢摔碎他的玉,定会要了你的性命。”
王婆本欲走,闻言转过身来笑:“你果真相信么,我是府里的老人,将军怎会轻易动我,况将军知道你我瓜葛,他不会以为是你咽不下恶气故意陷害我?”一语戳到小弥软肋,她半晌说不出话来,看着王婆扬长而去。
走近了,果见那玉断的利索,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