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笠还喜欢么?”浅语的声音,如微醺的风,吹拂到林雪笠的耳畔。
“嗯。”她轻声的应着,点点头,眼睛却没有舍得,从那片花海上,挪开。
几个侍卫,就在牡丹花园子边上的凉亭里,布置了杯盏、香炉、瑶琴。
欧阳浅语拉了林雪笠的手,缓缓登上位于一块突出的山石之上的凉亭。坐在亭中,凭栏眺望,整个牡丹园的艳丽妖娆,更是尽收眼底。
一朵朵大红、浅粉,纯白、金紫的牡丹,如一个个彩色的花球,吐蕊争妍,引来蝴蝶翩飞,蜜蜂纷绕。
侍卫们都在亭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静默侍立。
欧阳浅语为林雪笠斟上酒,举杯共饮。那酒液入喉,居然是一股牡丹香!
林雪笠很是讶异,她还从没看到过用牡丹酿酒的记载。想来,这牡丹花酿酒不是不可行,只是牡丹自古非富贵人家没有。但是,牡丹花朵虽大,花朵数量却甚少,不用它来酿酒,想来也只是因其过于尊贵、稀少的原因吧!
她眼底的一抹讶异,没能逃脱欧阳浅语如炬的目光,他微微一笑,唇瓣上,仍然沾染着牡丹酒的香醇:“这种酒,是由祈年特有的一种金色牡丹,酿造而成。唤作金丹酿春。”
“金色牡丹?”林雪笠的目光望向花圃,仔细搜寻,却没有看到金色牡丹的踪迹。不由得转身回首,询问的望向浅语。
浅语抬手轻挥。几个侍卫躬身答应着退下。
不大会儿。八名体格彪悍的侍卫,抬了一只大缸过来。那大缸中种植的就是一株金色的牡丹。
金丹远远地由侍卫们抬负而来,金色的花瓣,在那阳光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芒。竟真的如金子铸就一般。
林雪笠注视着,金丹被一步步抬到亭子廊下,就放在林雪笠依靠的栏杆之外。刚一放下,就有一股似兰飞兰,似麝非麝的甜香,袅袅浮动,很快的,就将整个亭子笼罩在这股特异的甜香之中。
林雪笠好奇的转回头,望着欧阳浅语问道:“为什么这金丹不种在园子里呢?天然的环境,大自然的雨露,岂不更利于它的生存?”
欧阳浅语眼眸一动,淡笑而道:“这金丹乃本朝之宝,整个大陆仅存有三棵。这是一棵。皇宫的太后殿中有一棵。皇后的凤翔殿中,又有一棵。如此绝色国姿,怎能任她受外来的风雨侵袭?更加之它的珍贵,它也只配像雪笠这样的人来欣赏。”
欧阳浅语后边的话,林雪笠并没有细想,她的思维,都被欧阳浅语的那句只有三棵,给震惊了。
想想只有三棵金色牡丹,还是盆栽牡丹。一棵花,一年可以开多少朵花,已经很明显了。即使三株都算上,一年也不过二十几朵吧!欧阳浅语居然用如此珍贵的金色牡丹酿酒?
他的身份,已经确定为皇帝无疑了。这算不算,他对她的坦白呢?
林雪笠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嗅了一下,抬眼望向欧阳浅语,微笑道:“如此珍贵之酒,这样饮了,实在浪费啊!”
说着,她伸手去拿酒壶,却被欧阳浅语蓦地握住。那一双温柔缱绻的桃花眼中,却在今日,带了一抹霸道和征服:“笠儿,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也只有你才配饮用这金丹春。因为,它本来就是为了你而酿制的。”
林雪笠轻轻地挣了一下,想要抽出被他握住的手,那一双手,是握惯剑,举惯枪的手,又加之,他此刻满心的想要将她纳入怀里,哪里还容许她挣脱?
林雪笠低头略一思忖,再次抬首,脸上仍旧只是一抹淡然的笑意:“浅语,我只是听到如此珍贵,有些舍不得罢了。”
说完,她很自然的望着欧阳浅语灼灼的眼睛,云淡风清的说道:“呵呵,浅语,十里桃花坞中,你说的下一次,可是要去瑶池盗取蟠桃的,不知,那蟠桃是入了你的梦呢,还是落到十里湖堤的桃树之上了呢?”
林雪笠淡然的岔开话题,也让一时失控的欧阳浅语,猛地醒悟。
自从灯市见到这个女子,他的目光他的心神,已经不知何时,完全的被她吸引。她的才情,她的自然无伪,她的独立爽朗,她的……一切一切,都让他痴迷不已。
在朝堂处理完朝政,第一个想起的人,是她!
在战场浴血拼杀之后,第一个思及的人,是她!
就连他每吃一样东西,每见一样玩物,每每看到一朵花盛开,他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她!
他的心,已经完全被她的笑颜,她的话语,她的身姿,她的琴声,她的诗句,她的……所有所有,占领,全部!
他并非未经人事的青涩少年,已经有了数十个妃嫔婕妤的他,已经有了两个皇子三个皇女的他,却在见到这个女子之后,又再次返回了那懵懂的年少情怀。并且,他自己也知道,他正值年少之时,只是为了巩固帝位,缔结婚姻,充斥后宫,却从未如此冲动,如此心乱如麻,如此不知所措!
两人初识之际,他并没想过要刻意的隐瞒自己的身份。之所以没有告诉她,他本帝王,也完全是下意识的,不想用自己的身份地位,来压迫她。他只是想要一个男人的感情。他想像一个普通男人一般,爱他所爱的女人。
但是,当他无意识的话中,带出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他很敏感的意识到了她的抵触和排斥。
她的排斥和抵触,让即便面临生死抉择也绝不会变色的他,心慌意乱,竟一时忘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欧阳浅语暗暗叹息的同时,脸上也是恢复了往日雍容、淡然的微笑。他轻轻击掌--
一对美貌侍女,不知从何处转了出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托了一个玉盘,只是玉盘之上,都被红绸覆盖,却并不能看到,放置的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