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娘!”
林雪笠跑上前去,抱住这个让她寻觅了一晚上的少女,心中惊喜万分,竟然忘记了身后的俊逸男人。
男子望着雀跃的身影,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这么快,就将他抛到脑后了?
但是,这次,既然她又让他遇到,那么,他就再不容许,她再次从他的身边逃开。
欧阳浅语的心里,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想这些的时候,那些下意识的又和再,是从何而来?
在胡同口等着林雪笠的不止只罂娘,还有刘大婶老两口,和一个眉目清秀的小伙子。
“你跑到哪里去了,可急死我了。我找了你一个晚上,还在愁着回家无法和大婶大叔交待呢!”林雪笠叽叽咕咕的说着。
罂娘的脸上一红,道:“我被人群与你冲散,抬头却找不到你了,幸好遇到温公子,是他将我送回来。”
罂娘扭捏害羞的神情,让林雪笠瞬间明白了一切。
今晚只怕自己是当了半晚灯泡吧。亏自己还心急火燎的找了这个丫头一晚,她自己却去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了。
她了然的笑笑。却听到刘大妈笑呵呵的问道--
“这位公子是?”
林雪笠这才记起自己身后的男人。她的脸上也是微微一热,自己光想着腹诽人家罂娘了,自己身后还跟着个大大的罪证呢!
她努力镇静的笑笑,侧身看了欧阳浅语一眼,给双方介绍道:“这两位是刘大叔,刘大婶;这位是欧阳公子。是我刚才在胡同口遇上的。看我害怕,欧阳公子就将我送了回来。”
说着,她对着欧阳浅语轻轻一笑,欧阳知道她是怕老人家担心,也配合的不提强盗之事。
“大叔大婶好!”欧阳浅语很有礼的上前,对着刘大婶和刘大叔,躬身行了一礼。然后直身,对着一旁的青年和罂娘,点点头。
这才复又对着林雪笠笑笑,说道:“雪笠,你到家了。我就先回去了。”
林雪笠点点头,浅笑道:“今晚,谢谢你!”
欧阳浅语看着她的眼睛,微笑着摇摇头,对着两位老人告辞,转身离去。
林雪笠望着那个高大俊挺的身影,大踏步的离开。这一次,他却没有回首。
有零星的雪花开始飘落。
林雪笠回首欲走,蓦然发现,仍然裹在自己身上的皮裘,赶忙回首,那个高大矫健的身影,已经渐渐溶入那小巷迷蒙的灯影中。
她注视片刻,转身挽住刘大婶,拉拉刘大叔,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罂娘,笑呵呵地说道:“走吧,我们回家吧!”
三人回到家里,当林雪笠佯装着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黄金和御赐如意时,老两个的眼睛都直了。
她们活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多的金子哪!
林雪笠高兴地坐在桌子旁,喝着茶水,看着两个慈祥的老人,对着金子摸摸,看看,刘大婶甚至还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咬了一下,来确定是不是真的金子。
半晌,刘大叔扯扯刘大婶的衣袖,向着林雪笠看来。刘大婶微微一愣,接着笑道:“雪笠啊,你今天可让大婶儿开眼了。好,好。”
说着刘大婶取了一块方巾,将金子抱了起来,拿到林雪笠的面前,笑吟吟地说道:“快点儿收起来。将来,就当你的嫁妆啦!”
“呵呵,大叔大婶。这些是咱们家的。我的夫婿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又哪里用着准备什么嫁妆!”
“那哪行啊,大叔大婶虽然穷,却还不缺吃穿,哪里能要你这么多金子哪!不行,不行,快快收起来。这些东西,可不能随意露给别人看哪!快去找个地方藏起来去。”
“大叔大婶,你们将我当作自己的亲闺女一般,我也早已经将你们当了我的爹娘。难道,爹娘拿自己闺女的钱不是应该的么?更何况,这些东西也是我和罂娘两个人挣来的呢!呵呵,所以呢,大婶就赶紧的将东西藏了,可不能让人家知道咯!”林雪笠笑笑,继续喝茶。
这找了一晚上罂娘,她的嗓子,可是早就干渴的冒烟了。
老夫妇两个,被林雪笠一番话说得面面相觑。罂娘顶着一头雪花,春风满面的走了进来,看到如此情形,对着爹娘笑笑道:“爹娘,你们就先替雪姐姐存着。等她嫁人的时候,陪送给她,不就行了,还在这里推个什么劲儿啊!”
罂娘的一番话,让刘大婶刘大叔的两张老脸,瞬间乐开了花,大婶笑呵呵的抱了金子如意,一边走进里屋,一边叨叨着:“呵呵,是啊,将来,雪丫头出嫁,我这当妈的陪送了就行了嘛!”
第二天,温公子上门拜访,坐了片刻,邀请罂娘和林雪笠外出踏雪赏梅。
此时,丰都的忘忧湖畔,有大片的梅林正在吐蕊怒放。
林雪笠随了温公子和罂娘,坐车来到忘忧湖畔,在第一个茅亭里,她就借口,自己昨晚脚底打了泡,走不动了。让他们自去游玩。
两人惋惜几句,罂娘又嘱咐了半天,才在林雪笠的保证下,相携离去。
林雪笠对着两人的背影叹口气,她自己不过是个陪着罂娘的幌子而已。昨晚,她已经不识相的当了半晚灯泡,今天,她可不想再跟着碍眼了。并且,那样,她自己也约束尴尬的多。哪里赶得上,她自己独对傲雪寒梅,饮露闻香?
林雪笠自己回身从亭子的石凳上跳了下来,走出茅亭,极目远望,远的山,近的湖,都被皑皑白雪覆盖。琼楼玉树中,一树树梅花,正傲雪绽蕊。
如烟似霞的梅树,那一朵朵红梅娇艳,一朵朵白梅淡雅,衬着晶莹的白雪,分外多娇。又都有丝丝缕缕的甜香,暗暗袭来,围绕在她的周身。
林雪笠从梅树上,捋了一把白雪,望望这万树红梅冰蕊,不由得想起一首诗句,并随口吟了出来--
“疏技横玉瘦,小萼点珠光。 一朵忽先发,百花皆后春。
欲传春信息,不怕雪埋藏。 玉笛休三弄,东君正主张。”
吟罢,还不尽兴,再次想起另一首诗,轻轻一笑道--
“寒夜客来茶当酒, 竹炉汤沸火初红。
寻常一样穸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自己吟罢,搓搓有些冻僵的双手,将手放到唇畔呵一口暖气,自失一笑:“可惜啊……”
“可惜什么?没有竹炉汤沸火初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