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时候,飘落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春雨总是像温柔的女人,缠缠绵绵,恬静又腼腆。清晨,天已放晴,潮湿的地面在干燥着。
大早起来,吴耐洗漱完毕,到小区的早点摊位上吃了俩鸡蛋、四根油条,喝了一碗小米粥,便又回到房内,里里外外打扫整理了一遍,很久没有清理,房间开始散发出怪怪的气味。整理完毕,室内再次焕然一新,吴耐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总算扫了一屋,下一步可以着手扫天下了。他拿出平天下的气势,皱着眉头把泡得略显发臭的一堆脏衣服,揉巴一番,清水淘了几次,捞出来挂到阳台的晾衣架上,这已经成了他的惯例。对于脏衣服,吴耐的心中有谱,就像下棋有定式一般,衣服泡得发臭,足以证明,污垢分子已经充分溶解于水,一盆清水泡几天不至于发臭吧?
吴耐原来住在亚运村一带,房子比这好一些,房租也贵一截,早先租的房子家具家电齐全。不像这,一张双人床带着几件旧家具,家电只有一台旧空调,开动起来,噪音不亚于一台轰鸣的拖拉机。洗完衣服,已临近中午。单身汉也有忙不完的家务活。每次做这些琐事时,吴耐便能理解一个全职太太的枯燥和艰辛。便想着,以后讨老婆,说什么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做家务,理想的是请一个全职保姆,请不到的话,家务就两个人来分担,男人嘛,吃得多自然也得干得多。吴耐到小区附近的一个订票点,订了两张硬卧,机票的念头只是闪了闪便否决了,他觉得没有必要。
忙完这些,他拿出了柳青的钱包,翻出名片,拨起了她的手机。振了几次铃,电话通了。彩铃是邓丽君的《甜蜜蜜》。
吴耐故作深沉地“喂”了一声,脸上却是挂着微笑,“请问是柳青女士吧?”
柳青悦耳动听的声音传了回来:“是呀,你哪位?”
“我姓吴。”
“哦,是吴总啊,支票我昨天已经让公司业务员给带过去了,你们的财务没有向你汇报吗?”
“你搞错了吧?”
“没搞错啊?填完支票我特意核对了两次。上次给你们的支票出错了,还望吴总多多包涵,我这不是亡羊补牢了嘛。下次再出错可千万别再找我们老总了,直接找我,省得我挨老总的骂,我们做财务的也不容易。”
吴耐笑了:“哈哈……你肯定搞错了。”
柳青信誓旦旦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回来:“吴总放心,这一次肯定没错!”
“肯定错了。”
“肯定没错!”
“错就错在我不是吴总。你把人搞错了。”
“啊?!那你是谁呀?”
“渺渺烟波,浩浩沧海,我是一叶扁舟。别问我是谁,也别管我是谁,闭上眼睛,慢慢听我说,我要告诉你一个惊天的秘密。”
柳青开始不耐烦起来:“少来了你!你到底是谁呀?什么事?不说我挂了。”
“好啊。如果不想拿回你的钱包的话,要挂你就挂吧!”
柳青的语气登时软了下来:“钱包让你捡着了?我还以为让小偷给偷了呢,急死我了,这几天我正要用身份证!你到底是谁呀?”
“猜猜看?”
“行了,别卖关子了,猜不出,我这正忙着工作呐。”
“没劲!一点也不浪漫,实话告你吧,我就是那天在公交车上坐你旁边的那位杰出青年。”
沉默了一会,柳青淡淡地回了一句,“哦,是你呀。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吧?没办法,像我这样的黑马王子,走哪都让人忘不掉,碰到漂亮女士更是让人家一见钟情。我声明,这可不是我的错。”
“套上缰绳就能拉车了吧?得了,少贫了,我这还要忙着做帐呢。怎么着?你给我送过来?我给你报打的费!”
“你就是给我报机票,我也不过去,从来都是别人送货上门,俺从不干那事。”
“得了,得了!少自以为是了,你用你的手机打的吧?”
“是呀,神牛牌大哥大,待机时间长,外型美观,造型独特,成功人士的首选。”
“好了,好了,少贫了。我今天挺忙的,我们五点下班,下班我打你电话,过去找你。”
“多带点钱哈,不请我吃顿大餐,以示感激之情?”
“钱包里不是有钱嘛。先挂了?”柳青征求着吴耐的意见。
“挂吧,女士先挂。”
挂了电话,吴耐情不自禁地唱起改了词的小曲:“漂亮的姑娘三十四五六,小伙子三十刚呀刚出头,如金似玉的好年华呀,正赶上结婚的好时候。”
哼哼了两句,在小屋里开始照起镜子,用指甲费力地拨去脸上长着的几根杂毛,胡子不像胡子,头发不像头发,平时一直不大留意,此时开始觉得有些碍眼。
下午的时候,三表叔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吴耐事情办得怎么样,票订了没有?
吴耐说一切顺利,明早可以起程。吴耐又关心了一下三表叔,问起三表叔在忙什么。
三表叔笑着说,刚去了趟游乐园,坐了回过山车,活了五十多岁光在电影电视上看过,这还是头一回坐,正往回赶呢,要不是为了帮吴耐办大事,还打算去玩个蹦极。
听了三表叔的话,吴耐惊得差点背过气去,偌大年纪,万一有个闪失,让自己怎么向家乡父老交待?吴耐说,蹦极的事以后再说吧,一口气举出了好几条不能去的理由,好在三表叔并没有真的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