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耐背靠在电脑桌前的椅子上,胳膊张开,双手抱着后脑勺,电脑开着,放着伍佰的歌,唱的是《白鸽》。外面下着沥沥的小雨,天早就黑了,细细的雨点落在薄薄的天棚上,像是大雁飞过的声音。吴耐特别喜欢这样的天气,没有夏日的暴躁,没有秋天的伤感,没有寒冬的冷酷,温润的春雨让一切变得安静。安静之中,可以理理思绪,想些问题,想想某个人,甚至能偶然爆发灵感,写首小诗。
虽然舍利子还没有找到买家,出摊也不是很顺利,还是卖了点货,勉强度日。大好的影视道具计划,筹划了好多次了,可惜没有本钱实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等着舍利子脱手,这是一把钥匙,可以打开那扇关着的大门。大门的背后,就是一座神圣的殿堂。
只能等待。
吴耐想起了古人的一首无名小诗:“高田种小麦,终久不成穗。男儿在他乡,焉得不憔悴?”意思是说,远古的时候,有一位种小麦的汉子,粮袋子已经空了,他十分焦虑,麦子啊,你为什么还不成熟?我远离家乡,远离亲人,都饿得皮包骨头啦。或许吴耐还不至于如此凄惶。等待的过程总是十分地折磨人。
吴耐的房门没有关,不知是哪阵轻风一位“绝代天娇”送到了门口,她把伞一收,顺手放到了门边,跺了跺脚上的泥,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哟,这么悠闲呀,哥,吃饭了吗?”
吴耐抬起头来,见是秀丽,笑了笑,然后把拿起鼠标把电脑关了,回了句:“吃了,你呢?”
“我也吃了。干嘛关了呀,多好听呀,伍佰的吧,我也喜欢听,我的手机上有他好几首歌呢。”秀丽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最近生意怎么样啊?”秀丽平时也来过几次,每次就是闲侃一会儿就走。
“饭都吃不上啦。烦呐!”
“别着急,慢慢来,做这一行不是着急的事,多和他们合作一下,你刚入行,客户少,有客户才会有生意做。”很关心的语气。
“我哪来的客户?看着你们天天吃肉呗。你怎么样?”
“我挺好的!前几天又刚做了一把,才做了几万的生意,货是人家的,不过客户是我的,我只是赚了点抽成。”秀丽可能是觉得穿着潮湿的鞋子不舒服,索性脱了,双脚收到了床上,盘腿坐着。“哥,有烟吗?给我根烟。”
吴耐从电脑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扔给了她,“那就好呀,赚了几万,已经不少啦。先生存,再发展,慢慢来。”
秀丽接了烟之后,叼起来,把身子往前稍探了探,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烟,等着吴耐点火。吴耐赶紧掏出打火机帮她点着了,自已也点了一根。
秀丽深深地吸了一口,很老练地半张开嘴,努力地把烟雾往肺腑吸,然后长长地吐了出去,“只可惜呀货是人家的,我一个女孩子又不会进货,我的客户又主要是玩木器的,你看我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进了货也搬不动,要是自己进了货呀,肯定能多赚钱。他们好几个惦记着我的客户,要跟我合作,我才不给他们领路呐。”说完,轻描淡写地看了吴耐一眼。
吴耐“哦”了一声,吸了一口烟,两眼无神地盯着显示屏。
“其实也要不了多少本钱,货源我现成的,老板也现成的。”
吴耐转过头看了秀丽一眼,又转向显示屏,说道:“那为什么不自己做?现在仿古木器挺火的。”
“是呀!木器确实挺火的,现在好多老板,都喜欢在家里摆着仿古家具。有钱的直接买明清古董家具。我那个老乡啊,去年做了一个要木器的客户,做了八十多万的生意,净赚四十多万。木器不像他们瓷器、铜器赚得那么多,但是稳当。利润有保证。”
“哦,那你就好好做呗。”
“可是我心里发急呀,一个人操作不了,得找个人合作,要不,进货的时候,连货都搬不动。正巧我那客户这几天找我要一张大烟桌、一个帽筒、一张供桌还要几把老椅子。哥,不如我们合作一把?我看你这人挺实在的,跟他们不一样,再说了,我们是什么关系?”说到这,妩媚地看着吴耐的后脑勺。
吴耐想了想,说道:“我一不懂货,二不懂价,怎么合作呀?”
“要你懂货懂价做什么?你又没客户。我懂货呀!客户也有呀,就是本钱不足不是?我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吴耐没有吭声,死死盯着电脑显示器,心里翻腾开来。
见吴耐不说话,秀丽笑道:“我们是好朋友嘛。你是我的好哥哥,我是你的好妹妹。哥,这生意也要不了多少本钱,也就三、四万吧,可以想想办法。这样吧,你出三万,别的我出。我钱也不多,要不,我全出了,不用你掏钱,你帮着搬货运货就行了。”
吴耐沉默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电脑显示器下面的电源灯,忽闪忽闪,像是要提示吴耐什么。
秀丽接着又不紧不慢地说了起来:“做什么都不容易,这北京城啊,多少人一夜之间发了,一夜之间赔了,都是因为一个字:搏!要想出人头地,不搏怎么行?你这电脑能上网吗?”
“能!”吴耐一弯腰,顺手打开了机箱上的电源。里面的排风扇“呼呼”响了起来,这台电脑还是原来吴耐卖公司设备时留下的,噪音很大,原来有个笔记本,卖掉了。
秀丽开心地说道:“好啊!哥,哪天帮我的MP3下载几首歌。”